冯萍和李新芽她们都在老者出来的暗道里。
这边灯火明,视线好,夏昭衣和老者刚过来,二人不约而同听到其他声音。
“阿梨姑娘,前辈。”武少宁快步走出。
夏昭衣扬眉,有些意外。
老者看他眼熟:“你是沈冽身旁的人?”
“嗯!”武少宁点头,“前辈,事情是这样的。”
事先已将要说的话准备好,武少宁简单述之。
夏昭衣欣然:“那沈冽呢。”
“我跟着吕无为和他的同伙到此,他们差点发现我,少爷及时过来出手,他们往那个方向跑了,少爷留我在此等你们。”
夏昭衣当即将手中绳子交给老者:“师父,我去找沈冽!”
她说走便走,老者微叹,摇摇头。
他这模样,让武少宁有些不自在,弱弱道:“前辈,我家少爷和阿梨姑娘,很是般配的……”
老者看他,道:“你误会了。”
他所喟叹,乃风清昂提到的“长生”二字。
他一面幸甚,徒弟可能有此机缘。
一面,也不免想到百年之后。
他会死,沈冽会死,赵宁会死,支离会死——
现在在徒弟身旁的人,终会有老去那日。
他方才的那些话,是为了让徒弟以后不那么伤心。
但这个伤心,是她必然要面对的。
武少宁还在琢磨自己误会了什么,老者已牵着风清昂的两名手下转过身去:“走吧。”
·
谢怀楚和吕无为二人并未一块逃。
谢怀楚将沈冽引走,让吕无为藏在了一条小路上。
吕无为躲在角落里不敢动弹,直到受伤的这条腿发麻,才不得不起身。
他在黑暗里张望,借着远处缝隙透过来的光,摸索往前面走去,动作幅度尽量被控制到最轻。
拐角处墙面缺失,但他没有防备,手掌落空,身形往前趔趄。
好在他硬功夫不弱,及时稳住下盘,没有摔倒。
动静很轻,仍让吕无为心跳狂作。
僵硬数息,吕无为闭上眼睛,心底将林五娘一顿怒斥。
他出过无数次任务,和很多高手交过手,这里面就包括当初在衡香寨水岭时,遇上的阿梨。
那么多次任务,不论处境怎么危险,他都没有如今这番提心吊胆。
都怪林五娘让他变成了瘸子!
一团微光忽在黑暗里亮起。
吕无为大惊,定睛望见对方脸上的面具,吕无为失声低呼,往后面退去。
夏昭衣举着小油球灯,看清吕无为的脸,夏昭衣扬眉,意外之喜。
“是你。”夏昭衣道。
吕无为认出这声音,沉声道:“是你!”
“巧了,你也在这,”夏昭衣慢步走去,声音温和平静,“吕无为。”
吕无为退至角落,抬手抽出背上的剑指去:“你不是在北境吗?”
夏昭衣笑道:“我神出鬼没啊。”
“站住,别过来。”
夏昭衣倒是真的停了下来。
面具增加了她的神秘感,一双清澈剔透的眼眸,被小油球灯点了星光,笑起来时眼睛里都是水色。
吕无为感觉不到她的漂亮柔和,她笑得越明朗,吕无为越毛骨悚然。
夏昭衣细细打量他,瘦高瘦高的,像是一道竿子。虽在怕她,但身为杀手剑客,他的气度仍沉稳。
夏昭衣道:“你也是为了风清昂来的?”
“他落在了你的手里,现在可还活着?”
“没,他自戕了。”
吕无为神色微凛,心底生出一种绝望。
他不怕死,他心狠手辣,阴险狡诈,但剑客的风骨,他还是有的。
宁可在死战中败于人手,也绝对不会不战而降。
但是,他厌恶这个地方,他宁可要残忍的死法,哪怕死无全尸,他都不想死在这个阴暗无光的地宫中。
“给我一条活路……”吕无为咬牙道,“至少,让我离开这里后再死。”
夏昭衣笑:“你我之间只有交恶,没有交情,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作为交换,我可以透露你一个消息。你们身边,有一个细作。”
夏昭衣道:“诸葛盼?”
“……”
吕无为皱眉:“你早就知道他了?!”
“不仅知道,还借他之手,在北元人那占了不少便宜。”
吕无为垂下眼睛,面露死灰,却听少女又道:“林五妹在我身边谋事。”
吕无为大惊:“她成了你的人?她没死?”
“她命大,逃过了北元人的追杀。从她口中,我可以确认,有关唐相思和宁泗、熙州两处的渊源,你大抵也是不清楚的。吕无为,你再想想,还有什么东西有价值,可以用来交换你这条小命。最好,是林五妹不知晓的。”
夏昭衣提到宁泗和熙州,让吕无为想到了什么:“我有林泉的地图,与卫行川有关,在衡香的云田山中。是我这些年一点点探出来的,便是卫行川的手下们,都没有几人知晓具体位置。我身边的手下,只有我的两名心腹清楚,不仅林五娘不知道,唐相思也不知道。”
夏昭衣道:“你当真有?”
“我有!你饶我不死,我便给你,是现成的,我虽未带在身上,但是你可差人去取。我总不能提前预料到自己会落在你手里,你说是不是?”
夏昭衣微笑说道:“行,那你就用这个来交换。”
“好,”吕无为抬手将剑收回身后的剑鞘中,“林五娘你都可以不计前嫌,收在身旁,足见你胸襟广阔,你的允诺,我信。我随你离开!”
夏昭衣上下打量他,回过身去道:“走吧。”
“你来这里,是找谁?”
“沈冽。”
吕无为想了想,道:“他也在这?”
“嗯。”
吕无为没再说话,只是点了下头。
夏昭衣走在前面,边打量周围,没多久,她停在一道石墙前,伸手在墙上摸索,非常专注。
吕无为眉眼微眯,忽然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拔出藏在袖中的匕首,朝夏昭衣的后背猛然刺去。
匕首落空,同时他的手腕倏然一紧。
剧痛让吕无为闷哼出声,抬眼瞪向夏昭衣。
夏昭衣立在他身侧,单手抓着他的手腕,力气大的惊人,竟将他捏得腕骨咯咯作响。
“你的力气怎么……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