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云烟在看到牧云初踏云而来的时候就知道事情不妙。
但她舍不得李大娘家的席面。
魏彦丰终日饮酒,不事生产,她已经连着吃了两个月的野菜,现在嘴里连咽下去的口水都是苦涩味的。
好在席间大家都默契地没有破坏气氛,她就这样战战兢兢地吃完了席面。
同样浑身难受的还有魏彦丰。
他之所以没有阻拦牧云烟散播谣言,其实心里也是认为牧云初被赶出来的几率更大。
高人哪是那么容易成为的?
但牧云初露出来的一手让他知道自己大错特错,心里忍不住后悔。。
尤其是牧云初帮助了所有人治愈顽疾,却独独没有治愈他的眼睛。
因为常年在昏暗的油灯下看书,他的眼睛落下了近视的毛病,不影响生活,却影响他看远处的事物。
他寻了多家医馆都治不好,大夫说除非有神迹,不然恢复的希望不大。
现在神迹来了,但掌握神迹的人却略过了他。
他失魂落魄地朝外面走去。
刚踏出李大娘家的门,魏彦丰就发现自己的母亲站在道旁,脸色比下雨的天空还要阴沉。
“娘?”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说出诋毁牧姑娘的话。”
魏彦丰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母亲不知道怎么回事,对待牧云初的态度比对待自己这个亲生儿子的态度还要好。
自打牧云初修仙之后,娘只要看到果树,就要喃喃念起她的名字,念叨着下次果子成熟时她会不会回来。
“娘……”魏彦丰压下心头的酸涩,喃喃解释道:“我可什么都没说,你听到的话都是烟儿说的。”
“哼,你们夫妻一体,她犯错有你一半的责任。”魏母板着脸:“牧姑娘大度,不责罚你们,但我作为你的娘亲,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往后我们义绝!”
“义绝?”魏彦丰不可置信:“娘,不过是几句话,牧云初都不在意,你至于这样吗?我是你的亲儿子,现在还是秀才,你不想做秀才娘了吗?”
魏母冷笑:“你什么时候见我用‘秀才的娘’称呼过自己?”
魏彦丰一愣,仔细回想,母亲真的没有显摆过自己的身份。
倒是牧云烟,总将“秀才娘子”这四个字挂在嘴边。
魏母道:“你是秀才也好,举人也罢,我都不在乎了,你的光我不沾。”
魏彦丰的眉头皱成了“川”字:“娘,你真要如此?”
魏母决绝道:“没错,从今以后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我会将宜修和宜眇送回去给你,以后你自己的儿子自己养。”
“娘!”魏彦丰低吼道:“你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我不可能养得起两个孩子。”
魏母平静地注视着他:“你是他们的父亲,养育他们是你的责任,不是我的。”
她不禁庆幸自己跟魏彦丰分开过了,不然以他自私的本性,她恐怕早就被吸成干了。
魏彦丰道:“你是孩子的祖母,血缘关系割舍不断,你必须出钱出力抚育他们。”
“我将你养到成年,自问已经尽到了自己的责任。”魏母道:“你该承担的责任自己承担,别再想着把责任推给我,我还有小聿需要抚养。”
小聿,是她的另外一个儿子……
呵,因为有了小儿子,所以他这个大儿子就不重要了么?
“如果你真要如此,往后我便不让宜修宜眇再叫你为祖母,你自己看着办吧!”魏彦丰威胁道。
“可以。”出乎他的意料,魏母爽快地答应了:“你两个儿子总欺负小聿,我早就忍耐够了,不叫就不叫吧。”反正也养不熟。
魏宜修比小聿大上几个月,因为牧云烟经常在耳边念叨的缘故,他将小聿当做竞争者看待,心中对小聿充满敌意,经常带着弟弟欺负小聿。
魏母原本想让他们一起玩有个伴,但后来发生一系列事情后,就严禁魏宜修和魏宜眇靠近小聿了。
魏彦丰不知道这件事。
他以为魏母会跟魏宜修和魏宜眇处出感情来呢,毕竟就算是阿猫阿狗,养久了也会生出感情来。
听到自己的两个儿子欺负自己同母异父的弟弟,魏彦丰不以为然:“小孩子打打闹闹很正常,什么欺负不欺负的,娘你有点上纲上线了。”
魏母懒得再跟他争论,就算争赢了她也不能让魏彦丰赔钱,白白浪费口水。
“以后别再叫我娘,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说罢,她转过身,徒留魏彦丰在原地,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牧云初离开李大娘家之后,村长召集村民,要将魏彦丰一家赶出靠山村。
“靠山村庙小,容不下你们这尊大佛,往后自求多福去吧。”
牧云烟回家等了一会,没见牧云初过来找她算账,以为事情都过去了,没想到还有这么一遭。
她愤怒道:“我们原本就是靠山村的人,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你们凭什么将我们赶走?我不服!”
“不服就给我憋着。”村长道:“你造谣牧姑娘被修真界赶出来,一肚子坏水,靠山村容不下你们。”
几位大娘将牧云烟架起,朝魏家大门口拖。
魏彦丰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吓得连连后退。
“我不想离开靠山村,求村长和各位乡亲网开一面,造谣的事跟我无关啊!”
“跟你无关?”村长对他推卸责任的行径非常不屑:“牧云烟大肆诋毁牧姑娘的时候你是没在旁边,还是耳朵聋了没有听到,现在给我扮无辜?没用!”
村长大手一挥,立刻有几名汉子将魏彦丰架起。两个小孩吓得哇哇大哭,但没有人因为心疼他们手下留情。
村长见孩子可怜,允许魏彦丰用两刻钟将家里的贵重物品收拾好,还用牛车将他们送出村口。
“走远一点,别让我们再见到你们。”赶车人将他们赶下车,神色嫌弃,像在看什么垃圾一般。
牧云烟被推搡在地,恼羞成怒道:“你牛气什么?不就是一个鸟不拉屎的贫瘠村,我家男人是秀才公,此处不留人只有留人处。”
“是是是。”赶车人阴阳怪气:“你们了不起,你们本事大,怪不得连当家婆母都不要你们,真是活该。”
都是一个村的,知根知底,知道刺哪个地方他们最痛。
魏彦丰脸一白,狠狠瞪了一眼牧云烟道:“我们走。”
他背着收拾出来的家产,犹如丧家之犬般朝镇上走去。
两个小孩遭逢大变,受到了惊吓,一路上都在要抱抱。
牧云烟给了他们一人一巴掌。
“记住,你们的仇人是牧云初,是她害得你们无家可归。往后,你们一定要争气,最好能够拥有灵根,去修真界找牧云初报仇。”
两个小孩吸了吸鼻子,似懂非懂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