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良知道牧雪菲厨艺和灵根都不在之后,没有悲伤,反而非常高兴。
这样,她就不会走了。
反正前几年已经赚够钱了,只要一直窝在靠山村,这些钱已经够他生活一辈子。
但牧雪菲过得不快乐。
自从见到牧云初和吴青语腾云驾雾、风光返乡之后,牧雪菲就对修真界生出无限向往,面对日复一日的琐事,她再也生不出半点激情。
而且,她发现姜良也并不像她以为的那样爱她。
月子刚过,他便急不可耐地让她生第三胎。
“我们成亲好几年才生下第一胎,再不生,以你的体质,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不能生了。”
牧雪菲推开他:“我早就跟你说过,以前是我身具灵根又修炼过的原因,体内火灵力浓郁,造成五行不平衡,所以才怀孕困难。”
当时她急于怀孕,对体内的灵根很是烦恼,甚至还埋怨主人为什么要给她创造灵根,给她和姜良的爱情之路增添阻碍……
牧雪菲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那时候她就已经做出选择,主人或许就是察觉到她的心思,所以才把灵根收回去的吧。
可她当时被怀孕一事冲昏了头脑,竟然没有深思过……
姜良见牧雪菲拒绝自己,直接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
牧雪菲摔倒在床上,捂着脸怒瞪着姜良。
“你又对我动手,你又对我动手!果然,你的保证就是放屁,没有一句是真的。”
姜良这一次没有跪地请求原谅,而是欺身而上,又打了牧雪菲好几巴掌,直到她双颊红肿,嘴唇泛血。
“老子早就想教训你了,你一介孤女,若不是我姜良好意收留你,你现在还不知道流落到什么地方,哪有现在的安稳日子。”
牧雪菲不知道姜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
若不是她嫁给了他,姜家不会有现在的好日子。
如果按照姜良所说,她为姜家操持家务,还生了两个女儿,反倒还欠了姜家?
哪有这样的道理。
姜良见牧雪菲一脸不服气,又打了她一巴掌。
“对待自己的恩人没有丝毫感恩之情,难怪牧姑娘不要你,你就是欠收拾。”
牧雪菲被打得脑袋嗡嗡作响。
她不明白为什么看着老实、甚至有点窝囊的姜良会在婚后这样对待自己,难道就因为自己没有给他生个儿子?
恩人,就姜良也配?
如果不是为了和姜良在一起,她不会背叛主人,更不会将大好年华葬送在这靠山村,庸碌无为。
什么恩人,仇人还差不多。
姜良发泄完心中的憋闷之气,感觉全身舒畅,冷眼看着被他打得伤痕累累的牧雪菲。
“要不要生,你自己考虑一下。”他威胁道:“你嫁过来八年还没生出个儿子,小心我休了你,看你能到哪里去。”
牧雪菲心中满是寒意。
她为他折翼,坠入深渊,他却说她本就是从深渊而来,是他救赎了她,还要用随时将她推入地狱作为要挟。
“你要休我,现在就可以,不必等到以后。”她一天都不想再跟他生活下去了,他让自己觉得恶心!
姜良恼羞成怒,右手高高举起,却被听到声响破门而入的姜大海一脚踹飞到地上。
自姜良成亲之后,姜大海就再没进过他的房间,没想到再次进来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生出来的儿子会打媳妇,村里只有最混蛋的男人才会这样做。
“姜良,你干什么?”他暴怒质问。
柳氏闻讯而来:“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瞧瞧你干的好事,雪菲都被你打成什么样了。”
姜良低着头做鹌鹑样:“我只是想让她给我生个儿子,她不愿意,我一时激动才动了手,以后不会了。”
“生孩子就生孩子,你打人有什么用?”柳氏将姜良轰出房间:“行了,我会和雪菲好好说的,你先去把水缸挑满,再把柴给劈了,省得再有劲没处使。”
姜良唯唯诺诺地出了房间,全程没看牧雪菲一眼,姜大海抱着孩子一起出去。
柳氏坐在床沿上,掏出手绢轻轻按压牧雪菲脸上的伤口。
“嫁到我们家,真是委屈你了。”
牧雪菲心中一暖,眼泪大颗大颗地滴落。
柳氏叹了口气:“我自己生的儿子自己知道,姜良以前脾气很好的,如果不是太生气,他绝对不会动手打人,你是不是对他说了什么?”
柳氏什么都不清楚,却先入为主地认为是她说了过分的话。牧雪菲不可置信:“娘,你怎么还向着他说话?”
柳氏矢口否认:“我可不是向着他,我只是想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儿不是性格暴戾的人。”
牧雪菲伤心道:“你了解姜良的性格,就不了解我的性格吗?我们在一起生活八年,你说会把我当亲生女儿看待,可你现在就是这样对待我的吗?”
柳氏皱眉:“我只是想知道我儿动手的缘由,调和你们之间的关系罢了,你没必要这样恶意揣测我。”
又道:“你以前不是最温和的吗?怎么现在跟换了个人一般?”
牧雪菲冷声道:“如果你被打成这样还能保持和颜悦色,你再来跟我说这句话。”
“你这孩子!”柳氏站起身,不悦道:“女人嫁到夫家,生儿育女就是责任。也不怪我儿着急,他已经二十六了,他发小跟他一样的年纪,儿子都九岁了,你也该努力努力才是。”
牧雪菲:“我嫁到姜家时,姜家一贫如洗,若不是我嫁给姜良,姜良还不一定能讨上媳妇。”
姜良性格木讷,不善交际。
当初刚分了家又赶上荒年,他连一两银子的聘银都拿不出来,谈何娶周围人家动辄十两十几两聘银的姑娘?
也就她傻,什么都不要。
柳氏听到牧雪菲这样贬低自己的儿子,当即也生气了。
“怎么可能娶不上媳妇?如果我儿不好,你会上赶着嫁过来吗?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家已经是村里最好的人家了,你去打听打听,谁家有我家富足。”
“现在富足,并不妨碍以前一贫如洗,别忘了你们是怎样才有的现在。”牧雪菲道。
“那像你这样说,你还是我家的大功臣了?”柳氏气道。
“难道不是?你以前不经常这样说吗?”牧雪菲嘲讽一道:“原来你心里不是这样认为的,只是说出来哄我的,是吧?”
柳氏呵呵冷笑,转身朝外面走去,走到门边,她停下步伐,回头看向牧雪菲。
“什么事都可以商量,唯独生儿子这件事不行。如果你再讨价还价,我不介意给我儿买个良妾,以我们现在的财产,你不生有的是女人愿意生。”
牧雪菲的心彻底冷了。
此后,她又经历了几次姜良的毒打,不是饭菜不合胃口,就是嫌她肚子不争气。
柳氏每次都是对姜良口头警告,姜大海倒是动手了,却没有对姜良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根本威慑不住姜良。
牧雪菲过不下去了,索性在某一天夜里,抱着自己的两个女儿跑了。
走的时候,她不忘卷走姜家的全部财产。
姜良执意不搬到外面住,赚的银钱都被柳氏存着,如今倒是方便了她。
她没有心软,一点都没给姜家留。
“我只带走我带过来的东西,两个女儿是我九死一生生下来的,我也带走,就不妨碍你们纳妾过好日子了。”
她带着两个女儿一路往东,彻底消失在姜家人的世界里。
姜良一觉醒来,发现牧雪菲不见了。
他强压下心里的慌乱,对同样着急的姜大海和柳氏道:“她就是一个孤女,离了我们姜家,她无处可去,更何况还带着两个孩子,肯定很快就回来了。”
柳氏急得团团转:“我不是着急她,我是着急我们的银子,都被牧雪菲给拿走了!”
姜大海一锤定音:“报官,一定要找到牧雪菲。”
但即便他们报官,也没把牧雪菲找回来。
就算是在现代,普通人失踪尚且难以找寻,更何况是古代这种没有新闻媒体的时代。
哦,你说灵心玉啊,他们没有。
就这样,姜家又重新过上了贫困艰苦的日子。
姜大海再次做起了木工,柳氏重新给人浆洗砍柴,想要给姜良再次娶一个媳妇传宗接代。
然而,普通人家的姑娘聘金都得好几两,他们拿不出来。
“早知道会这样,当初还不如多买些田地,好过现在什么都没有。”
为了娶上儿媳,柳氏迫不得已去找早已嫁人的姜枝儿,舍弃了脸面,希望她拿钱出来补贴弟弟。
然而,姜枝儿属于高嫁,平日里都是婆母管钱。
婆家将她防得死死的,吃穿都备好,但银钱就是不经过她的手。
她也没有办法补贴姜良。
柳氏又想,既然前面有一个牧雪菲不要聘银嫁给姜良,能不能故技重施,让姜良再去哄一个回来?
姜良也想这样做,但事实告诉他,再没有女孩子像牧雪菲那样傻的,什么都不要也要嫁给他。
姜良后悔了:“如果我好好过日子,不因为菲儿没有亲人就欺负她,不催她生儿子,她是不是就不会走?还有我的两个女儿……”
他一想到自己的女儿此刻可能在喊别人做爹,就禁不住泪如雨下。
“菲儿,你回来啊,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柳氏也后悔了。
她说过会把牧雪菲当女儿看待,可在牧雪菲与自己儿子发生矛盾的时候,却毫不犹豫地偏袒自己的儿子,让牧雪菲伤了心。
姜大海也后悔。
他后悔没有用强有力的手段制止姜良的暴力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为儿媳生了儿子后就会好。
现在不仅儿媳跑了,两个孙女也下落不明,儿子更是打了光棍,身后一个子女也没有。
……
由奢入俭难,姜大海和柳氏已经好久没有做过这种体力活了,再加上忧思过重,没过多久就病倒了。
在寒冬到来之际,两人感染风寒,不幸离世。
姜良处理完丧事之后,独自一人出了靠山村。
前路漫漫,未知的旅程让他充满恐惧,但比起独守靠山村,孤苦伶仃,这样至少还能让他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菲儿,茵茵,你们在哪里,我真的好想你们啊。”
姜良本是独孤终老的命格,是牧雪菲的出现让他短暂地打破这个命格,他有了妻子,也有了女儿。
如今,牧雪菲带着孩子走了,他又重新回到既定的命途。
世上没有后悔药,姜良不会找到牧雪菲,牧雪菲也不可能再踏上修仙路。
等牧雪菲的一世结束,牧云初并没有回收她的傀儡体,更没有让她复活,而是把她直接销毁。
一次不忠终生不用,她的身边不需要意志不坚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