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锅子到底是什么滋味?
卫素素想起京城也有卖这类锅子的铺子,却从未想过尝试,此刻闻着这勾人的香气,早已按捺不住满心好奇。
主仆二人将铜锅安置在桌上,添入炭火,不多时,锅内的汤水便咕噜噜沸腾起来,冒着细密的泡泡,浓郁的鲜香愈发醇厚,直钻鼻腔。
锅子里早已码好了各式食材:那黄绿色的是形似白菜却更酸爽的酸菜,肥瘦相间的羊肉色泽鲜亮,还有各式时令蔬菜、鲜嫩菌菇,满满当当铺了半锅,看着便让人胃口大开。
卫素素素来不喜羊肉,总觉得那股膻味难以忍受,可此刻锅中羊肉在汤里翻滚,飘出的却是纯粹的肉香,半点怪味也无。
秋娘又打开一个小布包,笑着对卫素素说:“夫人,这叫麻酱,芊芊娘子说蘸着吃最是鲜香。”
“麻酱?”卫素素从未听过这名字,好奇地夹起一块煮得软烂的羊肉,蘸了些许麻酱送入口中。
羊肉的鲜嫩混着麻酱的醇厚鲜咸,在舌尖交织融合,滋味绝妙得让她忍不住眯起眼睛——原来美食竟能这般动人。
秋娘也跟着夹了一筷子羊肉,入口肉质细嫩,满口都是纯粹的肉香,半点膻味也无,忍不住赞叹:“原来好羊肉竟是这般滋味,香得这般纯粹!”
卫素素一边吃,一边忍不住感叹:能有这样心灵手巧的女子做邻居,当真是天大的幸运。
两人围坐在暖锅旁,屋外雪花纷飞,屋内暖意融融。
虽只有主仆二人,却在咕嘟作响的锅气与漫天雪景中,感受到了久违的平静与幸福,丝毫不见孤单。
饭后,卫素素抚摸着微微发胀的肚子,眼中满是笑意:“等过两日我病彻底好了,定要亲自登门见见这位邻居,当真是位妙人!”
另一边,海棠胡同的宅院里,聂芊芊一家吃得更是尽兴。
他们的暖锅宴,可比卫素素主仆二人的热闹多了。
聂芊芊与顾霄、蒋文轩父子,再加上唐锦成与唐宇,一众人围坐在圆桌旁,铜锅里的汤水咕嘟作响,热气氤氲着每张笑脸。
唐宇从未经历过这般热闹的饭局。
小时候家教严苛,他早早便与父母分食,吃饭向来是独自一人。
如今这般多人围坐,边吃边笑边聊,热气裹着欢声笑语,让他心头暖意融融。
他觉得自己吃的哪里是锅子,分明是从未尝过的幸福滋味。
他望着顾霄与聂芊芊相视而笑的模样,心中暗自思忖:若是能有这样的哥哥和嫂子,一家人日日热热闹闹,日子该有多美满。
羊肉性热,一顿暖锅吃罢,众人全身都暖洋洋的,连带着困意也涌了上来。
唐宇惦记着“读书不可一日懈怠”,正想起身回房温习,却被顾霄拦下了。
“这段时间备考辛苦,睡得也少。今日吃了暖锅浑身舒坦,不如早些歇息,养足精神,明日看书效率才更高。”顾霄语气沉稳。
蒋文轩早就困得眼皮打架,只是碍于科考在即,怕主动提睡觉被顾霄说教,如今见顾霄率先开口,简直喜出望外,回到房间沾着枕头便睡着了,没多久便传来均匀的呼噜声。
唐宇亦是如此,虽心中谨记着不可懈怠,可困意早已袭来,强撑着看书也难以入心。
得了顾霄的话,他便没了心理负担,回去后也沉沉睡去。
这段时间备考压力极大,年纪轻轻的唐宇,竟也罕见地打起了呼噜。
唐锦成轻手轻脚走进儿子房间,给熟睡的唐宇掖好被角,坐在床头静静看了许久,才缓缓起身离去。
今年学政巡考提前,府试与院试相隔仅一个月。
府试在即,再过七日便要正式开考,唯有通过府试,才有资格参加后续的院试。
此次府试,正是由唐锦成亲自监考。
他不由得想起,当初在福林县,便是他为顾霄主持县试;如今他调任省城,顾霄恰好来参加府试,依旧是他监考,当真是巧合。
而院试,则由京城来的学政巡考主持,难度比府试更甚。
原本两场考试间隔四个月,如今缩减至不足一月,两场重要科考接连而至,考生们的压力可想而知。
唐锦成望着窗外漫天飞雪,心中默默期盼:希望顾霄、唐宇、蒋文轩三人,此次都能取得好成绩。
他往自己的屋子缓步走去。雪花落在肩头,带来一丝凉意,却让他思绪愈发清晰。
从前他总觉得读书是唯一正道,自己是科考出身,便对唐宇的学业严苛要求,却忘了孩子的快乐竟如此简单。
不过是与家人吃一顿热乎热闹的饭菜。父母望子成龙,往往容易忽略孩子真正渴望的温暖。
他暗下决心,日后不能只盯着唐宇的学业,更要多关心他的生活与心事,让他不必在孤独中苦读。
这般飘雪的时节,也让他想起了刘燕。
在栖月楼的那段日子,他与刘燕每晚都会安安静静地一起吃饭,享受着踏实安心的感觉。
有一次也是这般鹅毛大雪,两人围坐着吃着热乎饭菜,望着窗外漫天飞雪,岁月静好,至今想来仍觉温暖。
时间过得飞快,三日后,海棠胡同又迎来了新客人。
来者并非旁人,正是天德书院的邱院长。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书院的几位夫子,以及此次随他从书院赴省城赶考的一众同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