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国公精神一振,识骤然传来鹰国公声音,同样是激动难抑的,激起识海阵阵波动。
“蛇国公?太好了,你还活着,请确定方位?”
蛇国公萎靡之气顿消,当即回应:“我在东山岭内……”
话音未落,忽听“轰”的一声巨响!
青铜大鼎迸发虚影,鼎壁表面流光骤盛,浮凸出密密麻麻的食谱虚影:清蒸牛蹄蒸腾着琥珀色酱汁,游龙蛇羹在碧焰中翻涌,炭烤鹰翅滴落金黄油星……
“什么声音?蛇国公,是否安全?”鹰国公的传音陡然急促。
蛇国公竖瞳骤缩,怔怔望着鼎壁虚影,失神呢喃传音过去:“清蒸牛蹄……游龙蛇羹……炭烤鹰翅……”
“你说什么?!”鹰国公不明所以。
“是食谱……”
蛇国公鳞甲发冷,传音颤抖:“人类修士,将吾等视作盘中餐!”
恰在此时,青铜大鼎猛然一震,一道森冷光束照向墙角,那头蜷缩的玄鳞蛇将,在瞬间暴露在光柱下!
庖丁站起身来,抚掌笑道:“此妖身染七位边荒修士血气,罪孽深重,当施极刑!”
“不——!”
蛇国公目眦欲裂,看着鼎口射出光柱,锁定角落某条玄鳞蛇将,那正是她视若亲弟的侍卫统领!
在识海中,传来鹰国公的怒吼:“可恨!区区人族,竟敢以我等蛮荒兽族为食!”
此刻,方大海大步上前,一把揪住那玄鳞蛇将,随手掷于屠宰台上。
“游龙剐鳞,且看老朽的祛鳞手法!”
庖丁满脸堆笑的走上前,那统领蛇将亮出毒牙,正待要挣扎反扑,可两柄蝉翼薄刀掠来,已贴鳞游走——
“嘶啦!”
刀锋剜入鳞隙的声响,伴着凄厉嘶嚎响彻山谷。
蛇国公眼睁睁看着亲卫被肢解,传音泣血:“小五……我视如手足的弟弟啊!”
鹰国公的传音,更是充斥着暴怒:“若我鹰族将士遭此毒手,必生啖其肉!”
那庖丁圆润的面庞,始终挂着慈祥和蔼笑意,那双肥厚手掌却如穿花蝴蝶般灵巧翻飞。
在寒芒流转间,蛇躯在刀光中痉挛扭曲,鳞片剥落的簌簌声竟如古琴泛音般清越,三千六百片青鳞,竟如凋零莲花般剥落,露出晶莹剔透的蛇肉经络。
不消片刻时间,整条蛇躯竟被制成冰雕灯笼,高悬在半空中,内脏在冰壳下清晰搏动,宛如活祭。
“小五……”蛇国公的传音几近崩溃:“他……被做成了灯笼……”
可识海里,鹰国公的传音冷静如冰:“蛇国公,身为一国之君,当以大局为重,切莫因怒乱智。”
这时候,庖丁站在青铜大鼎前,肥硕的身躯稳如山岳,鼎中蛇肉晶莹剔透,在沸腾的灵汤中翻滚如游龙。
“物尽其用,方显天道慈悲。”
他双手掐诀,鼎下幽蓝灵火骤然升腾,将整座青铜鼎,映照得青光流转。
“游龙蛇羹,成!”
在一声轻喝后,庖丁拂袖挥动,鼎盖应声而起。
刹那间,浓郁的香气喷涌而出,在空中凝结成一条青蛇虚影,盘旋三匝后没入羹汤,鼎中汤汁泛起琥珀光泽,蛇肉片片舒展如莲花绽放。
“诸位道友,请品鉴。”
金刀李作为庖丁昔日的弟子,立即捧着青玉碗上前。
当他舀起一勺蛇羹时,汤面上竟浮现出细密的鳞纹,森寒雾气在碗沿凝结成霜花。
梁书生接过玉碗时,手指被寒气激得发颤,碗中蛇肉晶莹如玉,每一片都薄如蝉翼,在琥珀色的汤汁中游弋。
他闭眼轻啜一口,霎时舌底生津,一股凛冽气息直冲灵台,恍惚间似见青蛇腾云驾雾,待睁眼时,神识已澄明如洗,连经脉中的灵力运转都快了三成。
“小五……竟被他们活剐成羹……”
蛇国公鳞甲寸寸炸起,传音里裹挟着滔天恨意:“那群人族畜生,此刻正在分食他的血肉!”
“冷静!”
鹰国公的传音平静,试图浇灭她翻涌的杀意:“作为蛇国君主,蛰伏才有生机,不要轻举妄动!”
正在传音间,那青铜鼎骤然嗡鸣旋转,一道森冷光柱轰然罩落。
徐小天狞笑着拎起只断喙鹰将,庖丁的胖手抚过染血钢翎,呵呵笑道:“下一道——炭烤鹰翅。”
“蛇国公?”久未得到回应,鹰国公传音渐急。
“……”
蛇国公竖瞳里倒映着鼎上虚影,此时真的冷静下来,传音平静得可怕:“他们在料理你的左翼统领,大嘴。”
“大嘴?!可是我过命的兄弟!”
鹰国公的传音陡然扭曲,咆哮化作无能狂怒:“人类——!!”
此刻,庖丁手持寒芒流转的双刀,鹰将残破的钢翅应声而落,精准掷入青铜鼎中。
鼎口青焰暴涨,翅肉在火光中滋滋作响,翎骨却分毫未损。
“炙烤鹰翅,火候最是讲究。”
庖丁娴熟地操控着鼎中火焰,圆润的脸上挂着和善笑意。
“翎骨坚如玄铁,翅肉却柔似春绸,老朽侍奉过秦戎两国王庭,五百载刀火淬炼,方得这手剥翎取髓的功夫。”
在他的话语声里,不到片刻的功夫,浓郁的肉香在寒夜中弥漫,那对炭烤鹰翅便已金黄酥脆,被恭敬地呈至金临风等人面前。
碧火烈天狮獠牙大张,整块鹰翅被卷入口中,鎏金鬃毛随着咀嚼震颤。
“痛快!这钢翎嚼着带劲!”
说话间,他风卷残云般享用完美食后,周身戾气似乎都消散了几分。
金临风浅尝两口便放下玉箸,起身环视阶下众妖,冷声道:“尔等蛮兽都看清楚了?若不归顺,这便是这等下场。”
说罢长袖一摆,转身冷喝道:“下一个!”
青铜大鼎再度旋转,森冷光柱掠过牛国公,落在他身旁的断角牛将身上。
“此牛将身上血气浓重,怕是食过人族。”
庖丁眯起眼睛,脸色笑意更浓,咧嘴道:“不过,解牛正是老朽拿手绝活。”
庖丁说的不错,他解牛之术名震边荒,引得众人屏息凝神。
就连只读圣贤书的梁书生,此刻也不由倾身向前,伸长脖颈翘首以盼,生怕错过这难得一见的绝技。
话音未落,方大海已拽着那牛将上来,徐小天连忙走上前,配合着将其按上特制的‘滚刀牛髓’刑架。
“哞——!”
断角牛将被玄铁锁链拽上刑架,滚刀刑架上三百钢刺寒光森然。
方大海扣住牛鼻环猛然上提,徐小天双掌拍碎护心鳞,血肉飞溅中牛将嘶声哀嚎:“叔父!救救侄儿!”
牛国公浑身剧烈颤抖,望着刑架上血肉模糊的至亲,他独目淌出血泪,恍惚间仿佛看见二叔丑牛山岳般身影,为救自己孤身闯阵的大兽国公,如今却沦为无极门地牢的阶下囚。
可看到自己的亲侄儿,锋刃加颈,转瞬便要遭受千刀凌迟之刑,鲜活血肉更将沦为修士宴席上的珍馐,他的情绪顿时崩溃下来,断角轰然砸向地面。
“降了!牛族愿世世代代……为无极门犁土耕荒!”
“可惜了!”
庖丁惋惜地摩挲刀柄,摇头叹息道:“老朽自创的解牛刀法,这下倒是无缘展示了。”
金临风绿袍无风自动,目光扫过战栗的众妖:“传令,明日铁甲牛俘虏草秣加倍。”
蛇国公鳞甲幽光急闪,传音颤抖如风中残烛:“牛国公……降了。”
“废物!牛族的脊梁骨,都被他踩断了。”
鹰国公怒不可遏,但很快冷静下来:“蛇国公,你万不可效仿!”
“放心,我……”
蛇国公环视瑟瑟发抖的部众,竖瞳泛起冰雾,却是话锋一转。
“速请兽王来援!否则……恐怕撑不过数日。”
“明白!”
在鹰国公的传讯声里,裹挟着钢翼破空的锐响,在识海中激起阵阵涟漪。
在随着最后那句‘务必……保重’的余音消散,蛇国公胸前鳞甲的幽光,如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最终彻底归于沉寂。
“天光已亮,今日便到此为止。“
金临风负手遥望破晓天光,晨曦勾勒出他清癯侧影,待转身时,寒眸扫过阶下众妖,声线如霜刃出鞘。
“谢天堂主,你亲自带弟子们,将铁甲牛群押送回邙山。”
说到这里,他目光如电般,横扫跪伏在地的牛族妖将们,语气森然道:“牛国公及其麾下妖将、妖卫,全部关入本门灵兽园严加看管,其余普通铁甲牛另择荒地圈养。”
“遵命!“
谢天躬身领命,眼角余光掠过牛国公等妖牛,看到他们颓然垂首的狼狈模样,心里却有些计较。
这些蛮兽虽已臣服,然妖兽凶性难驯,难保不会伺机反叛,唯有关入本门的灵兽园,将这些头目训话才能放心。
金临风袍摆轻振,目光瞥向蛇国公和残余的玄鳞蛇、裂空鹰、穿山鼠众妖,声音冰冷如刀:“本长老耐心有限,给你们几日时间,还望考虑清楚,若再执迷不悟……”
话未说完,他已向庖丁微微颔首,袍袖一振便踏空而去,唯余晨风卷起满地霜屑,裹挟着灵膳余香飘向苍穹。
碧火烈天狮望着金临风远去的背影,碧眼里的眸光明灭不定,暗自叹息道:“八千铁甲牛需押返邙山,这劳心费力的差事,可莫要再落到本尊头上。”
话音未落,他已负手凌空而起,衣袂翻飞间,眼底闪过一丝不耐,今日镇守于此,实在乏味至极,何时方能重返沙场,痛快的厮杀一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