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宗室都是要就藩的,萧瑾玥对这样的祖制其实并不赞同,就藩的宗室就如同肥猪一般被荣养在封地,作威作福,给皇室和朝廷不少难堪,所以萧瑾玥早就打算好了,有了她亲叔叔永容王这个先例在,她一定要让临淄王等宗室全部留在京城。
永容王作为贞顺帝的亲兄弟,本人生得丰神俊朗,只可惜当初没能入了先帝的眼,先帝连工具人都没准备让他干,如今纵然背靠亲兄弟能侥幸留在京城不用就藩,他也只能拉拢一些官职不高的官员。
想要从萧瑾玥这个清河王跟前走捷径的,可远比走永容王路子的人多。
太后仙逝,萧瑾玥跟永容王都停了宴饮,两家后门对后门,想要走动当然很是方便,尤其永容王性情不羁,经常走清河王府的后门。
萧瑾玥正吩咐人准备午膳呢,永容王就来了,她便笑道:“皇叔总是算得准,侄女儿才刚刚吩咐了午膳呢。”
永容王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萧瑾玥对面,又主人一般招呼萧瑾玥也坐下,这才开口说起了正事儿:“临淄王多番请奏回京送别太后,你父皇可快要顶不住了啊。”
萧瑾玥只顾着摆弄棋盘上的棋子,随口说道:“临淄王回京也算不得坏事,固然他能亲自拉拢文官朝臣,可毕竟如今的正统是父皇,而且父皇是从先帝手中名正言顺地接过皇位,可没有让人置喙的余地。”
永容王呵呵一笑,端起茶杯闻了闻茶香,又轻轻啜饮一口,赞道:“好一个明前龙井,果真极品!”
品质越高的绿茶,口味就越清淡,就越多回甘,前些年还发生过下面的官员将极品截留自用,给宫中上贡次一等的事件,也是萧瑾玥将此事揭开,断了临淄王一臂。
萧瑾玥享受的东西可多了,对于这极品的雨前龙井,也只寻常对待,永容王也不缺这样的好东西,他只是提醒萧瑾玥如果临淄王回京,她一定会有些麻烦而已。
萧瑾玥可一点不担心临淄王,“纵然临淄王将王府经营得铁桶一般,可我要做的事情,无人能阻拦。”
那些个权谋剧萧瑾玥忘得差不多了,但经历过这么多世界了,哪怕她是个榆木脑袋,也知道真实的权谋可从来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请客吃饭就是了。
永容王故作惊讶:“嚯——”
“皇叔目光短浅又没甚见识,侄女儿可愿意给皇叔长长眼?”
萧瑾玥没好气地说道:“侄女儿是个粗俗之人,府中唯有庖厨手艺拿得出手,到时候请临淄王叔吃顿饭就是了。”
永容王放下手中的茶杯,笑道:“侄女儿这是自比汉祖,还是自比霸王?”
萧瑾玥故作不知:“侄女儿虽会些拳脚,可也不敢自比力能扛鼎的西楚霸王啊。再者,当年那位堂兄之事纯属意外,侄女儿当时年纪尚幼,又不懂事,如今正该赔罪,哪有那么多说头?”
这清河王府可不是一般的富贵,从前临淄王作为太后唯一的血脉,又是太后掌控权力的绝佳帮手,太后可舍得给自家儿子花钱了,这王府哪怕为了迎合先帝喜好刻意塑造地朴素了些,可也少不了雕梁画栋,亭台楼阁。
等这里跟旁边的府邸合并成了清河王府,贞顺帝更加舍得给萧瑾玥这唯一的血脉花钱,更何况萧瑾玥自己还暗中截留了太后每年送给临淄王的金银,这王府啊,可就成了货真价实的琅嬛福地。
所以永容王就喜欢过来串门,有时候拿着一柄羽扇晃晃悠悠就从后门过来了。
永容王当然也是有点儿野心之人,只是啊,再有野心,也要看看自家的实际情况,他府上一共就三个孩子,还都是病秧子药罐子,也是这么多年朝廷没有催促他就藩的主要原因。
如今萧瑾玥愿意站出来了,永容王这不就过来试探真伪了嘛。
对此萧瑾玥也乐意跟这位非常识时务的亲叔叔说实话:“有宋仁宗的例子在前,侄女儿我呀哪能让自己沦落到福康公主那般境地?更何况我也万万不能坐视临淄王拥有皇帝之名。”
永容王眼睛微微眯了眯,问道:“你怎么就断定临淄王会舍得将皇位让给手底下的儿子?”
萧瑾玥笑道:“这皇位啊,一贯是立长立嫡,我父皇占了长,又有先帝亲自传位的正统在前,临淄王本人若想上位,必定冒天下之大不韪,他可承担不起这样的罪名!”
永容王也扯着嘴角朝着临淄的方向嘲讽道:“你这话不错,当年若临淄王有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气魄,如今你我怕没有这样的好日子。”
太后当年为了权势可真是智计百出殚精竭虑,而先帝就是看出太后权力欲太过旺盛,害怕武后之事重演,所以哪怕临淄王看起来比贞顺帝更能做得皇位,还是嫡子,他也费尽心机将贞顺帝扶上了皇位,让太后诸多算计落了空。
所以哪怕如今有半数朝臣都暗中归附于临淄王,可天下兵马大权却尽数掌握在平平无奇甚至看起来窝窝囊囊的贞顺帝手里。
如无意外,临淄王一脉想要窃取皇位,还真没那么容易。
贞顺帝已经暗中放开手脚让萧瑾玥和永容王培养亲信替换如今朝堂上的各位大臣,而萧瑾玥对文臣兴趣不大,这一块自然就落到了永容王手里。
而萧瑾玥只是稍稍在羊毛生意上放开了一点口子,整个西北大军就尽数站到了她身后,甚至就连平津侯麾下也差不多在她掌握之中了,毕竟萧瑾玥的羊毛生意获利巨大,需要的人手也非常多,能惠及所有军户人家。
就在萧瑾玥上甘露寺为太后祈福的第三天,皇陵传来消息称李贵妃自愿退出皇陵,让太后跟先帝合葬的消息。
萧瑾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过来汇报的手下人感受到了她浑身气势,又忍不住将本来就低下去的头再往下压了压。
原本若是太后坚持初心,为女子闯出一条生路也就罢了,偏偏她拿女性遭遇的不公粉饰自己的权力欲,手底下什么脏的臭的都收,让萧瑾玥想要放水都不能。
所以她才在贞顺帝跟前咬死了让太后另葬他处之事,可现在突然冒出一个所谓的风水先生,搞了一出李贵妃显灵的戏码,要将太后给塞进先帝陵寝,她可清河王可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