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德,您今日之言,字字皆如晴天霹雳,确实令人感到匪夷所思。有些事情,我还需要暗中调查一番,才能下定决心。”徐璆平复了一下心情,缓缓说道。
“孟玉,您是忠直之臣,心怀汉室,不应与袁公路这等冢中枯骨为伍。
如今的兖州正是需要您这样的人才,离开汝南,来兖州与我一起共扶汉室,如何?
我曹孟德虽势微,但志在匡扶社稷,扫平群丑,正需要您这样的肱股之才。”曹操继续邀请道。
徐璆没有立刻回答,他站起身,在府内踱了几步,忽然停下,转身看向曹操,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和深意。
“孟德,您的心意,我明白了。但正因如此,我现在更不能离开袁术。”徐璆似乎下定了决心的说道。
“哦?孟玉为何如此说?”曹操有些感到意外。
“袁术悖逆之心已露,汝南、南阳乃其根基之地。
我若前来兖州助您,不过多添一郡守而已。
但我若仍在袁术麾下,得其信任,将来孟德如果与袁公路两虎相争,兵锋直指汝南、南阳之地,我或可为您打开城门,或可令其军心涣散。
此暗中一击,远胜于现在前往兖州。”徐璆并没有完全相信曹操的一面之词。
无论是印有袁术笔迹“宜使阉竖与大将军俱殒,则朝纲可整,汉室可兴!”的帛书,还是汝南袁氏私铸的兵符,这些都可以事后伪造。
他自己还需要暗中调查一番,若真如曹孟德所言,那他必将倾覆袁公路在南阳与汝南的根基。
曹操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惊人的神采,他猛地一拍案几,压低声音的说道:“好一个‘暗中一击’!孟玉深谋远虑,操不及也!如此,便有劳孟玉暂居虎穴,若将来袁公路显露反叛之心,兖州的大军必将南下。
至于出兵讨伐张角,孟玉有何见解?”
“袁公路由于汝南郡颖水以东的地区被张角麾下大将韩信所占,之后在与韩信的交战中,又屡次受挫。
如今袁公路采纳了寇恂将军的策略,想在汝南屯田开渠,所以想将颖水以东的失地夺回。
然而韩信善能用兵,袁公路若要击败韩信,只有可能尽起南阳、汝南两郡之兵。
只是那样,一旦董卓从武关出兵,或是刘表渡过汉水北上,则南阳郡不复为他所有,得不偿失。
故而袁公路才采取耿弇将军之计,邀请四方诸侯,共同讨伐张角。”徐璆随后将寇恂的屯田开渠计划,以及耿弇的四面出击之计,向曹操仔细说明。
“没想到袁公路麾下还有如此良才,无论是屯田开渠,还是四面出击,皆是金玉良策啊!”曹操震惊的说道。
“寇、耿二位将军确实大才,奈何袁公路更为信任当年从京城中跟随他的虎贲军将领,若是当初采纳二位将军的计策,颖水以东的地区也不可能丢失。”徐璆颇为无奈的说道。
“孟玉应该知道,曹某乃朝廷册封的兖州刺史,即使出兵灭掉张角,淮南之地也不可能得到一分一毫。
反而袁公路,以他的为人,必将占据整个淮南之地,那时淮南、淮北连成一片,不比现在的张角危害更大?”曹操眉头紧皱的说道。
“咳咳……”突然刺史府内的一处屏风后面传出细微的咳嗽声。
曹操会意,立刻向徐璆言道:“孟玉不如在此休息一晚,出兵淮南,事关重大,曹某还需与幕府中的谋士将领们商议一下,才能再做决定。”
“此事确实需要群策群力,若汝南袁氏真如孟德所言,除掉张角,反而会让袁公路坐大,那时候就极难限制其发展了。”徐璆微微颔首。
…………
就在徐璆前去客房休息之时,一处密室内,曹操、王猛、郭嘉三人围坐在一起。
原来曹操接见徐璆之际,安排他最信任的两位谋士王猛与郭嘉立于屏风之后,轻微的咳嗽声就是王猛发出。
王猛见到曹操想拒绝袁术联合出兵的请求,立刻以咳嗽声阻止。
密室内。
“出声阻止我的,应该是景略吧?”曹操对于王猛、郭嘉二人,还是非常了解。
“没错,我见到孟德准备拒绝出兵淮南,故而出声提醒。”王猛如实说道。
“出兵淮南,对于我们来说毫无利益可图,反而会减缓我们的发展速度。何况如今的兖州并非完全太平,泰山郡内,还有近十万贼寇盘踞于此,依靠泰山奇险,与官兵周旋。
若是剿灭张角,淮南之地尽被袁公路所占。他的危害程度比之张角之流,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且张角并非可以轻易剿灭,韩信这些年的用兵,我们都分析过,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战胜对方。
一旦失利,必将损失部分这些年好不容易训练出的精锐。”曹操眉头紧皱的说道。
“孟德以为,天下群雄之中,谁最惧怕袁术得势,或者说,谁最不想袁术壮大起来。”王猛并未回答曹操的疑问,还是反问道。
“以在下所见,自然是雍州牧董卓与渤海太守袁绍。
董卓与袁术有灭族之仇,永远不可能化解,袁术一旦强盛,必将号召天下,讨伐董卓。
而袁绍虽然与袁术乃是兄弟,在上一代袁家掌门袁隗与这一代袁家嫡长子袁基被董卓所杀后,袁氏兄弟互相不服,为了汝南袁氏之主的位置,已经水火不容了。
袁绍名声更好,天下士族皆愿意为其效力,而袁术占有地利之便,汝南郡正是他如今的地盘。
袁术虽然是根正苗红的嫡次子,袁绍之母不过是小妾,但是自从袁绍被过继给了袁成这一脉后,他也具备了争夺汝南袁氏之主的资格。
这也是导致兄弟不和,互相争锋相对的原因。”曹操还未来得及回答,一旁的郭嘉抢先说道。
“景略与奉孝的意思是,一旦袁术与张角僵持,董卓很可能兵出武关,袭取南阳?”曹操作为这个时代最顶级的人物,被二人稍微一点拨,自然完全明白了他们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