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回到公司,和戴志远,乔磊,曹玉娟讨论今天去见刘总的经过,戴志远说:“明月,以后不管谁介绍,都不要去见这些投资者,要投资,让他们来找我们。”
康月娇说:“我觉得顾盼梅的投资最靠谱,我们还要多和她联系。”
“我们现在不考虑那么远,志远书记说得对,我们以后不再去见投资者,有诚意就来找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先把生产场地搞好,把桃胶膏生产出来。”
明月又对曹玉娟说:“玉娟,十一月十八号的明年春夏产品发布会也该着手准备了,今天是十月十五号,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嗯。我已经和李梅冯涛联系过了,明天再开个会,商量一下。”
明月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这几天事情太多了,念念这几天也感冒了,夜里总是睡不好,一夜要醒多次,明月的黑眼圈很明显,人也显得憔悴。
康月娇关切的问:“明月,如果感到累,就休息休息,不要硬撑着!”
“没事的,主要是念念断奶,抵抗力有点低,最近感冒了,总是不好,夜里有点闹,我也睡不好!”
这时候乔玉英抱着念念急匆匆的跑进来,焦急的说:“明月,念念下午一直闹人,现在我试试她的额头,滚烫滚烫的。”
明月的心猛地一沉,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几步冲到乔玉英面前,伸手探向女儿的额头。那滚烫的温度灼着她的掌心,也瞬间灼穿了她的故作坚强。
“念念!念念!”明月的声音带上了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轻轻拍着女儿烧得通红的小脸。念念蔫蔫地靠在奶奶怀里,哭声都变得微弱起来。
“下午就有点闹,我以为就是感冒没好利索,刚量了体温,三十九度多了!”乔玉英急得眼圈都红了。
“快!去医院!”康月娇当机立断,立刻起身,“我去开车!” 曹玉娟也和明月一起向楼下走。
一阵忙乱后,康月娇开着车,风驰电掣般将明月母女送到了县人民医院急诊科。
急诊室里人不少,医生初步检查后,说道:“孩子高烧,呼吸有点急,肺部听诊有啰音,可能是支气管肺炎了。先办住院,做详细检查,得赶紧用药。这孩子高烧多长时间了,都是家长没当回事,拖成肺炎了。”
“肺炎?”明月眼前黑了一下,几乎站不稳,被旁边的康月娇一把扶住。她这几天所有的疲惫、焦虑,在听到这两个字时,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冲垮了她的防线。她以为自己可以扛起所有事,工厂、谈判、那些虎视眈眈的觊觎……可女儿这突如其来的重病,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白天在公司里忙,晚上下班后回家,念念已经睡着了,女儿才六七个月,有时没睡着,一天没看到自己,见到自己时,总是要哭的样子,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住自己怀里钻,孩子太小,不会表达,那是在想妈妈,早上醒来时,妈妈不在身旁,晚上妈妈回家时,自己已经睡着。
自己说好的给女儿双份的爱呢?明月的心里充满自责。
住院手续很快办好了,念念被送进了儿科病房,打上了点滴,小小的手上扎着针头,看得明月心都要碎了。她守在病床边,握着女儿另一只没扎针的小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张因发烧而痛苦的小脸。
夜晚的病房并不安静,其他小病人的哭闹声、仪器声、脚步声混杂在一起。念念因为难受,睡得极不安稳,时不时惊厥般地抽动一下,发出细微的呜咽。明月就一遍遍地轻声安抚,用温水毛巾擦拭女儿的额头和脖颈物理降温。
后半夜,念念的体温总算降下去一点,但咳嗽却加重了,咳得小脸通红,呼吸时带着明显的痰音和喘息。医生来查房,听了听肺音,表情更严肃了些:“炎症有点重,咳嗽痰多,气道高反应性明显,治疗方案要调整一下,加强抗感染和雾化治疗。家长要做好心理准备,肺炎恢复有个过程,尤其是小孩子,会比较磨人。”
看着女儿受苦,自己却无能为力,这种深深的无力感几乎将明月淹没。她独自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窗外是漆黑的夜,偶尔有车灯划过。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刺鼻而冰冷。
曹玉娟说:“明月,你太累了,你睡一会,我来抱念念。”
念念一离开明月的怀抱,就开始哭,明月知道,现在自己最能给女儿安全感,女儿不愿离开自己的怀抱,想到这里,不禁把女儿往怀里抱了抱。
“没事的,玉娟,你先休息,念念离开开我。”
曹玉娟见明月眼念泪水,想到自己这几年的的经历,想到逝去的刘天琦,看到明月都是因为自己才走到这一步,也不禁潸然泪下。
这几天强撑着的坚强外壳彻底碎裂了。谈判桌上的寸步不让,面对高方良算计时的冷静周旋,规划工厂蓝图时的雄心勃勃……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遥远而不真实。她只是一个无助的母亲,看着被病痛折磨的孩子,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和脆弱。
明月见曹玉娟流泪,眼泪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她没有出声,只是任由泪水无声地流淌,打湿了衣襟。她感到孤独而疲惫,多么希望有一个肩膀可以靠一靠,有个人能分担这份沉重。
“明月……”一声轻轻的呼唤从门口传来。
明月慌忙擦去眼泪,转过头,看到回去拿东西的康月娇回来了,还有徐知微,她手里提着水果、保温桶和一些住院用品。
“你们怎么都来了?公司里……”明月的声音有些沙哑。
“没事的,公司里有田月鹅,徐玲玲等人在家,你放心好了。”
“医生说……是肺炎。”明月一说出口,鼻子又酸了,“都怪我,这几天光顾着忙,没照顾好她……”
“胡说啥呢!”康月娇打断了明月的话,却透着心疼,“小孩子生病哪能怪妈?你就是太要强了,什么都自己扛着!”
康月娇打开保温桶:“婶子熬了小米粥,蒸了蛋羹,你多少吃一点,不然哪有力气照顾念念。”曹玉娟则默默地帮她整理床头柜,把东西归置好。
明月对徐知微说:“知微,你回去吧,告诉戴志远和乔磊,桃胶膏的厂房改建要抓紧,一刻也不能停,念念要住几天院,这几天你要多辛苦一点,照看好公司,明天我让康月娇回去。”
徐知微点点头,又摸了摸念念的小脸,才离开医院。
这时顾美凤走了进来,明月见到顾美凤,叫了一声“美凤姐”。就止不住的流下了眼泪。
顾美凤看了看念念,情况有所好转,对明月说:“没事的,明月,小孩子头疼脑热的很正常,不过不能拖,念念肺炎就是拖出来的,千万可不能大意。”
顾美凤看了看病房,对曹玉娟说:“玉娟,你跟我来。”
不一会,曹玉娟回来,说顾美凤已经给念念安排了新的病房,让明月带着念念搬过去。
新的病房确实比普通病房好多了,有单独卫生间。有两张床。顾美凤还没走,对明月说:“明月,这里要安静一点,你们三个也好好休息休息。”
“谢谢美凤姐!”
顾美凤走后,明月对曹玉娟和康月娇说:“你俩先睡,我带念念,到两点起来换我。”
曹玉娟说:“明月,我感觉我们三个人已经很长时没住在一间房子里聊天了。”
明月说:“是啊,我们一天到晚的忙,不知忙什么?”
康月娇说:“早知道我们不创业,就安安稳稳的做个家庭主妇,老公挣钱我们花,说不定比现在还过得舒服。”
“你后悔吗?”明月问。
“你有后悔药吗?”康月娇反问道。
曹玉娟说着说着,已经睡着了。明月知道曹玉娟也累,她文化水平不高,仅凭社会经验,在徐知微的帮助下,挑起了营销部的工作,不吃力才怪。但她硬撑着,从不抱怨。
明月看看康月娇,又想想自己,谁又不是凭着一口气,硬撑着呢?不一会,康月娇也睡着了。
明月抱着念念,她也在想,自己这么拼命,值不值得,如果自己当初听老公的话,不创办明升公司,也许现在早就在城里买房子了,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想到了老公,明月就想到了简鑫蕊和简依依,按简依依的年龄算,是老公到了东莞不久,就和简鑫蕊有了简依依,明月想到这里,心中又感到害怕,如果自己没有明升公司,发现了老公在外面有了孩子,自己又何去何从?这样一想,明月又庆幸自己的努力,创办了明升公司,虽然辛苦,但有了生活的底气。
窗外,天色渐亮,黎明即将到来。病床上,念念的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明月握着女儿的手,看着身边这群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伙伴,心中那份无处着落的无助,渐渐被一种坚定的温暖所取代。
是的,前路艰难,但她并非孤身一人。为了念念,也为了所有信任她、支持她的人,她必须,也一定能,再次坚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