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信者。
贝伦加尔立刻就明白卢修斯是什么样的人了。他能够接下安娜的箭,确实有点本事,但也就只有那么一点而已。要知道,即便是历史上最强的那名自称‘神子’的魔法师,在进攻七丘帝国时也带着全副武装的军队。这个卢修斯居然敢托大到让自己的部队不带盾牌,除了蠢之外,没有其他任何的解释。而这群听祭司号召聚集起来的义军居然真的听信了这个卢修斯的话,那就是蠢上加蠢。
“当然,你的看法也不是没有道理。”卢修斯话锋一转,“现在的义军,确实还没有和天方帝国的军队对抗的资格。”
正当贝伦加尔以为卢修斯还有那么一点理智的时候,卢修斯却继续说道:
“为了向诸神展现我们的信仰和诚意,在大战之前,我们还需要一场盛大的祭祀。贝伦加尔,我需要你协助我们筹集三千头公牛,三千头公羊,以及充足的橄榄油、乳香和葡萄酒,只有让天上的众神认可我们,我们才能得到庇护,才能得到击败天方帝国军队的力量!”
这已经不是可以交流的情况了。贝伦加尔打了个手势,禁卫军立刻掉头就走。
“你们要去哪里?”
卢修斯在后面喊道。从他的语调中可以听出,他有些生气了。
“去前线和天方帝国的军队作战。”贝伦加尔朝后摆了摆手,“你们对第二野战军做的事情,战后我会上报给康斯坦丁尼耶。至于义军的协助,那就大可不必了。”
“这就是你们对诸神的态度?停下!给我停下!”
卢修斯连喊了好几声,见贝伦加尔没有回应,他愤怒地转向贝伦加尔身旁的安娜,吼道:
“你们王族竟准备支持这种蔑视诸神的行为吗?这一切,奥利匹斯的众神都在天上看着!违背神的意愿,众神必定会向你们降下灾祸!”
安娜勒住了身下的战马。
“不要听他的。”贝伦加尔以为安娜是在害怕,在一旁劝道,“要是继续和这群疯子牵扯在一起,我们必败无疑了。”
另一边,见安娜停下,卢修斯以为自己的恐吓起到了效果,声音亢奋了些:
“七丘帝国的王族啊,你的选择是对的!帝国之所以会遭到大败,就是因为这些傲慢的凡夫俗子在掌管帝国的事务!你所应当依靠的是我们这些神的仆人!到我们的身边来吧,我们会向你传达神的谕令,协助你获得神的欢心。让七丘帝国,世世代代都处在在诸神的荫蔽之下!”
安娜皱着眉头转过身去;“那个,卢修斯,你说你是七丘之城万神殿的祭司,那也就是说,你现在并不是我们七丘帝国人、而是阿勒曼尼联邦人,对吧?那你这么掺和我们七丘帝国的事情,合适吗?”
“七丘帝国的王族,你的眼界怎能如此狭小?”卢修斯仰头说道,“我不是阿勒曼尼联邦人,也不是七丘帝国人,而是奥林匹斯诸神的仆人,我不为任何一个国家效力,我所服侍的只有众神。是诸神给了我谕令,让我来七丘帝国带领所有虔诚的信徒,来对抗天方帝国的入侵!”
“诸神给了你谕令?那其中,也包括阿尔忒弥斯吗?”安娜问道。
“当然!不只是阿尔忒弥斯,还有赫尔墨斯、宙斯、阿波罗……”
“其他的神我不了解,我只问阿尔忒弥斯。”安娜打断了卢修斯的话,“你身上的阿尔忒弥斯的加护,是什么级别?”
贝伦加尔在一旁听着,在心里暗暗赞叹了一声。而卢修斯则立马感到情况有点不妙了:“我并没有受着阿尔忒弥斯的加护,给我加护的,是克洛诺斯……”
“是吗?我可是受着精灵级的阿尔忒弥斯加护的,不管怎么想,比起你,阿尔忒弥斯更偏爱我吧?那她凭什么要经由你之口,来给我传达什么谕令?”
“可是,奥林匹斯诸神也不只是有阿尔忒弥斯……”
卢修斯感到有些口干舌燥了。他无法辩解,因为安娜刚刚所说的,正是七丘帝国的祭司如今势力微薄的根本所在——能够掌握魔法的并非只有祭司,如果那些“凡夫俗子”所掌握的魔法都比他们祭司高超,那祭司又有什么脸面,在他们面前传达神的旨意?
“走了,贝伦加尔。”
见卢修斯说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安娜勒马转身径直就走。这一下,卢修斯被彻底激怒了:“停下!停下!你们这群蔑视诸神的狂徒!”
安娜和贝伦加尔根本就不管他说了些什么,自顾自地往前走着。在他们身后,卢修斯的声音越来越愤怒:“你们现在无视众神的谕令,众神必定会给你们降下灾祸!你们的城墙会如枯木一般被轻易击碎,你们的国家会如尘埃一样被风肆意吹散,你们的子女都会被抓去当奴仆,就如同家养的猪和狗……”
安娜和贝伦加尔越走越远。
“够了!”卢修斯提起他那根雕刻着鹰的权杖,“我现在就要替诸神惩罚你们!”
他把那根权杖朝着贝伦加尔一指,贝伦加尔全无防备,一下子就从马上摔落在地。他感到自己的脑袋像是在被千万条毒虫在噬咬着,他拼命地抓挠着自己的头,可痛苦却丝毫无法减轻,很快,他就像第二野战军的那群人一样,在地上哀嚎着翻滚起来。
“这就是得罪诸神的惩罚!”卢修斯举着权杖大声笑着,“不只是他!还有你、你、你、你们这群追随他的人,全都要受到惩罚!”
禁卫军中忽地响起了一个高亢的声音:“投矛,准备!”
然后,涟漪一般的回声在万人规模的禁卫军中先后响起:
“准备完毕!”
“准备完毕!”
“准备完毕!”
……
卢修斯的脸色一下子变青了。之前他冲入第二野战军的营地,用魔法惩罚约安尼斯时,那群士兵可不是这样反应的。
“等一下……你们……你们难道想袭击神庙的祭司吗!”
不等他把话说完,上千根投矛就如雨点一样朝他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