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知道自己是谁……”
“今日不便与你相争,等你真的认识自己的时候,你就会和我站在一起了。”
“颜雪娘”忽然发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整个身体开始迅速的消失,那种感觉就像是从这个位面直接被抹除了一般。
“嗯?幽祭秘法·虚间黑暗行!”
“裴红月”瞳孔一缩,连忙挥舞“魉皇刀”斩了过去,但显然是打了一个空,原本“颜雪娘”站立的位置已经没有任何实物。
这种幽祭秘法并非常人能够使出,至少也是接触到“仙力”的修行者,绝不可能是“颜雪娘”这等境界能够用出来的。
“可恶,枉费我一路追寻过来……她既然有这等法术,又怎么会被‘王坤’所俘虏?我早该猜到的,从头到尾,这个女人和她的那些奴隶们,只不过是为了方便进入银帆岛的‘苦肉计’罢了。”
“杨毅真是个笨蛋,恰逢其会卷了进来,现在还要放走这个女人,若真的是‘造化珠’,用它孕育出来的‘缠魂卵’怕是真的能够突破这个世界的极限。”
“魔胎……缠魂卵……幽祭秘法……这个‘颜雪娘’已经成为了人形傀儡,不过是背后之人的附魂工具罢了,这背后之人尚且不知是敌是友,为何对我好像颇为熟悉?”
“裴红月”没有抢到想要的“缠魂卵”,也就不愿意多惹是非,此时岛内已经酣战纷起,“海坊主”与一名“天王境”的禁法修士正在岛上大战,战场已经波及到了大半个岛屿,他们已经不能待下去了。
随着“裴红月”赶回沧溟号上,已经修整完毕的沧溟号终于再次起航,通过伍家船坊的私人码头离开了岛岸。
“怎么空手而回了?你不是很厉害吗?”
“伊菲扎娜”调侃着“裴红月”,先前她本可以拦下,忽而又觉得没必要自己冒险,反正杨毅又没说不能放“裴红月”离开,索性随她去,自己只管按照杨毅的吩咐,保护好“沧溟号”就行。
见到“裴红月”臭着一张脸,略显狼狈的跑回来,不由幸灾乐祸起来。
“你若是穿过两名‘第八重境’以上的修行者的战场,不晓得你是否还能有命回来。”
“裴红月”不咸不淡的回应了一句。
“咳咳……这个人界真的不一样了,随着‘星河天幕’被斩出了裂痕,灵蕴就开始倒卷而下,反哺着人界,要知道这可是数万年积累的下来的‘灵蕴星河’,若是完全倾泻在人界之中,不知道要诞生多少恐怖的存在。”
“若非我已经位列‘天庭仙册’,只能享受香火供奉而生存,无法再依靠灵蕴修行晋升,当真想在这人界重新修行一回……你就是因此,才会迫切的想要‘转生’吧?”
“你犯了天条而被斩杀,神魂却因不灭囚禁在‘幽狱’之中,不知经历了多少年的挣扎,若是寻常的神魂,早就因丢失了神格,在幽狱之中逐渐丧失自我,成为附着幽泉污秽的诡异妖魔,而你却能仅凭一丝残存的神格碎片挣扎求存到现在,当真是不可思议。”
“哦,对了,你连那一丝‘神格碎片’都消失了,现在的你也只不过是吞噬了一缕精魂维持灵体状态的‘孤魂野鬼’,还能凭借这把刀存在多久呢?一个月?还是三个月?”
“伊菲扎娜”不知从哪儿抱出两个酒坛子,扔了其中一个过去。
“你又偷了陈芊芊的酒?小心她又不给你饭吃。”
“裴红月”接过酒坛子,拍开封泥,直接喝了起来,冷冽的酒水将它满心的烦躁洗去。
“啧,我一个‘天庭’在册的正神,还能被她一个小女子管束到了?不吃就不吃,随她厉害去。”
“伊菲扎娜”有点不管不顾的意思。
“什么‘天庭’正神?不过是给那些尊贵的仙人们做牛做马的蠢货罢了,来到人界就不想回去了吧?”
“被你说中了,不过,若我的信徒都死绝了,我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那些天庭贵胄可不会施舍给我什么好处。”
“伊菲扎娜”咧嘴一笑,并不在意对方的语气。
“你如果好好说话,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讨厌。”
两人碰了一下酒坛,算是和解了,一个是天庭罪犯,一个是被天庭边缘化的“小神”,本就是同命相连,又是“他乡故知”,一旦消解了误会,反而更觉亲切。
“我这具身体有些特殊,我附身在她体内,不但是为了求活,也是为了压制她体内的‘剧喉之毒’,我们之间算是共生关系,这‘剧喉之毒’对于其他神魂来说,是极为凶狠的致命毒物,但对于我来说却没有太大影响。”
“我也算是受杨毅托付罢了,我和杨毅之间算是一笔交易,我保证这具肉身平安到达‘黑岩秘界’,他替我寻找‘转生之物’,可惜了能够借助‘魔胎’转生的机会,若是能够得到其中的怨力,只是一出生,便能达到‘第八重境’!”
“在借助这‘灵蕴星河’倾泻而下的绝佳时机,不出两年,我必然可以反上仙界,好让那些猪狗脑袋的天庭圣人们擦干净脖子等着我。”
“裴红月”擦了擦嘴角,看向远方的茫茫大海,一时间心中的执念久久不散。
若非是这点执念,它在幽狱之中,是等不了万年之久的。
“哦!我差点都忘记了,你可是大名鼎鼎的‘万咒之祖·阎魔大人’,就算是再厉害的‘毒药巫术’,其实也未曾脱离‘咒祭’之术的范畴,你的本名神通,的确是可以从中汲取养分。”
“这一点我就跟你很像,我也是用附身之术保护这具身体,如今我功法有成,再过一两个月,伊菲扎娜的肉身就可以痊愈,我也必须要离开了,有什么话要我带回去的吗?”
“没有,想起来的话,我会烧给你。”
正在大家庆祝脱离危险的时候,迎面的风势一变,由顺风转为逆风,显然并非是普通的风向改变。
“不对劲,对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裴红月”忽然皱起眉头,它站起身极目远望,只见在视野尽处,一艘艘战船遮天蔽日,如同一座海上城镇,浩浩荡荡的向沧溟号逼了过来。
那“船寨”为首的战船上,挂起了“大乾水军”的军旗,“裴红月”不由瞳孔一缩。
“是大乾水军的战船!快快快,转向往北!”
正在了望台上的程野见到,连忙大声呼喊,舵手猛地急打方向,整艘船快速的横过来,向着北方掠过。
“原来是大乾水军要反攻星罗洲了?难怪银帆岛上打得那般激烈,也不知道那方人马是效忠朝廷的。”
“我觉得应该是那个秃驴。”
“裴红月”知道李钰收服“空禅教”为己用,甚至用来替代“钦天监”成为新的国教,甚至在此之前,还特意登上了“通天塔·摘星楼”为得就是与陈道奇商议此事。
“我们为什么要跑?”
“废话,我们挂着的是海盗旗,若是不跑,等着官兵将我们船只轰沉吗?星罗海盗无恶不作,在他们字典里,根本就不需要俘虏,只要是尸体一样算是战功。”
程野大汗淋漓,仅凭这“船寨”的规模,就知道“大乾水军”几乎是倾巢而出,杨毅又不在这里,他所能做的,就是最大限度的保证整艘船与船上人员的安全。
“全速前进!先离开这里再说!”
程野大声呼喊着……
内海区,距离银帆岛八百里处。
一艘挂着血色海贼旗的“三桅战船”全速前进,他们的目标同样是银帆岛。
“这个时候,裴帅应该差不多到了吧?”
符坚计算着时间。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明觉大师等人应该已经占领银帆岛了,不知道白三娘子她们怎样了,料想‘幽海迷雾’还无法困住她们,但是若是她们一脱身,仍旧是使用海灵石吸引海妖,就会被卷入‘六灵血杀阵’的反噬之中。”
“如果白三娘子放弃猎杀海妖了呢?”
“不会的,我认识的白月璃不会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她可是连大乾王朝的内廷宝库都谋算过的狠角色……什么动静?”
正在交谈中的石笙,好像感应到了什么东西,连忙站起身来向舱外走去。
尚且没有走到舱外,就听得“砰”的一声闷响,整艘战船被急促的海浪拍打,险些翻了个跟头,石笙与符坚不由自主的抓住身旁的事物,再转头瞧向海浪拍来的方向。
只见在平静的大海之中,忽然伸出数条长满吸盘的青色臂足,每一条都有两三人合抱那么粗,如同苍天大树在空中卷动挥舞。
“我的老祖啊!这是什么怪物?”
符坚还是头一次见到八阶的深海巨妖,这些有名有姓的唯一物种,也并不是随意就能在海上见到的。
“泰达·拉莫德!这个家伙怎么会在这里?”
石笙瞳孔一缩,失声喊道。
他自然是清楚这头八阶深海巨妖的强大,别说是他们二人,就算是整个星罗洲的高手加起来,也未必能够与之争个长短。
“轰隆!”
一声爆响,“泰达·拉莫德”的臂足抽打在海面上,激起巨大的海浪,猛地向着战船卷过来,这艘“三桅战船”显然经不起海浪不停卷动,再来几次必然倾覆。
何况根本不需要再来几次,眼看着“泰达·拉莫德”已经靠近,再有十数息的时间,数条臂足就会卷起战船,狠狠甩在海面上拍碎。
“怎么会这样?师兄救我!”
符坚站在船上,身体随着船只摇晃不已,他虽然有一些水性,但是也不可能在大海中与这头深海巨妖相较,何况“雷咒法”在这样的环境下极为吃亏,大量的雷电威能都会被水流引开,十成功力未必能得三成。
符坚平时极为硬气,轻易不会说软话,但在这个时候,柔弱的像个孩子,抱着桅杆一动也不敢动,只能求助这位大师兄了,
“看来是阵法反噬到了,我也没想到‘血婴魔咒’会引来这般强大的海怪,更没想到的是,本应缠住白月璃她们的,怎会失了控,寻到我这里来?”
“它体内的‘血婴冥魂’已经消失了,所以它能够感应到施术者的气息,它是为我而来的……师弟,为兄要去应劫了,宗门就教给你了,地煞门从此以后元气大伤,仅剩你一人坐镇,怕是要被那些名门正派赶尽杀绝。”
“好在你已经靠上了‘大乾王朝’这条大船,为兄便也放下心来,归去归去,不如归去,我这一生如履薄冰,反倒是此刻最为平静。”
石笙站在船尾,看着漫天挥舞的巨大臂足,轻轻一跃飞上半空,他周身的血衣漂浮,法力暴起,托举着他如同在空中飞舞。
石笙背对着海妖,使出全部法力,用“七爪血玉杖”卷起阵阵血云,将那艘战船送得远离,而在他背后,“泰达·拉莫德”的巨大身体终于浮出海面。
那是一颗圆形肉球,在中间位置裂开十字缝隙,“泰达·拉莫德”的口器,如同花瓣一样的分裂成八瓣,每一瓣上都满是利牙锐齿,正向着石笙张大了口嘶吼着,发出震耳欲聋的沉闷之音,如同擂鼓轰鸣。
十数条手臂在这颗肉球的各个位置生长出来,无意识的向着四面八方抓取着,仿佛要将一切事物都塞进那张口器之中。
石笙将“七爪血玉杖”远远的送了出去,眼见着钉在那远走的“三桅战船”之上,才最后露出了一丝笑容。
没有了这件法器压制,他体内的“沸血之痛”立即开始了,他的皮肤开始出现干裂也似的纹路,在纹路之中红色的血液好似沸腾一般散发着热力,似乎他的身体即将爆裂一般。
“不如归去……”
石笙轻声念诵,如同最美妙经文。
“泰达·拉莫德”张大了口器,将石笙一口吞下,正要咀嚼之时,猛然间口器缝隙之中震颤爆裂,好像摔碎的西瓜,无数红色的汁液从它的口器裂缝中流散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