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佑在渔村静养了将近半个月。
在于小倩的精心照料和特效药物的作用下,他强悍的身体素质开始显现效果,高烧渐退,内伤虽然依旧严重,但已不再咳血,左臂的感染也得到了控制。
虽然距离痊愈还早,但至少恢复了基本的行动能力。
这天黄昏,夕阳将芦苇荡染成一片凄艳的金红色。
胡天佑在于小倩的搀扶下,慢慢走到水边,看着流淌的河水,久久不语。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重新凝聚起往日那种锐利的光芒,只是深处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沉重。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胡天佑缓缓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鬼子吃了这么大亏,绝不会善罢甘休。这里,不安全了。”
于小倩点了点头,她也感觉到了近来气氛的异常,巡逻艇出现的频率明显增高。
就在这时,负责在村口了望的山猫,如同灵猫般悄无声息地窜了回来,脸色凝重地说道:“头儿,情况不对!外面来了好多便衣,把村子几个出口都盯住了!看他们的动作,不是普通伪军,像是……练家子!”
“毒牙!”胡天佑眼神一凛!高桥的动作好快!
“怎么办?硬闯吗?”
大牛握紧了手中的轻机枪,虽然弹药不多,但他毫无惧色。
胡天佑迅速判断形势。
自己伤势未愈,战力大打折扣,而于小倩几乎没有正面战斗能力。
对方有备而来,人数不明,而且很可能只是先头部队,一旦交火,附近的日军机动部队会迅速赶来。
“不能硬闯。”胡天佑沉声道,“从水路走!芦苇荡!”
这是他们唯一的生路。
渔村靠近水网,芦苇茂密,河道错综复杂,利于隐蔽和摆脱追踪。
四人立刻行动,迅速收拾好必要的装备和药品,销毁了所有可能留下线索的物品,然后悄无声息地滑入冰冷的河水中,向着茂密的芦苇荡深处潜去。
然而,他们还是慢了一步。
“毒牙”显然对这里的地形做了充分研究,并且动用了熟悉水性的汉奸。
他们刚刚进入芦苇荡没多久,就听到身后传来了船只破水的声音和低沉的日语呼喝!
“他们在那边!”
“追!别让他们跑了!”
几条快船,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分开芦苇,紧追不舍!
船上的“毒牙”队员,穿着水袍,手持安装了瞄准镜的九九式步枪和冲锋枪,火力凶猛且精准!
“砰!砰!”
子弹呼啸着射入芦苇丛,打得芦花纷飞,水花四溅!
“大牛,山猫,掩护!小倩,跟我走!”胡天佑低吼一声,强行催动内力,忍着脏腑的剧痛,拉着于小倩在及腰深的水中和密不透风的芦苇丛里奋力向前跋涉。
大牛的轻机枪在身后咆哮起来,短暂的压制了追兵的火力。
山猫则利用芦苇的掩护,不断变换位置,用步枪进行精准的反击,一名站在船头指挥的“毒牙”小队长应声落水。
但“毒牙”的人太多了,而且装备精良,训练有素。
他们很快分散开来,从多个方向包抄,子弹如同泼水般从四面八方射来!
“噗嗤!”
一声闷响,正在奋力划水前进的大牛身体猛地一震,肩胛处爆出一团血花!
他闷哼一声,差点栽倒在水里。
“大牛!”山猫目眦欲裂,连忙上前搀扶。
“别管我!你们快走!”大牛推开山猫,脸色因失血而苍白,却依旧死死握着机枪,对着追兵方向疯狂扫射,打空了最后一个弹鼓!
“哒哒哒……”
机枪声戛然而止。
几条快船趁机逼近!
“手雷!”
胡天佑看得真切,猛地从腰间摘下一枚之前在断魂岭缴获的97式手雷,拉燃引信,看准时机,猛地向追得最近的一条船掷去!
手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落入了那条船的船舱!
“轰!”
爆炸声中,木屑横飞,那条船上的几名“毒牙”队员惨叫着被炸飞落水!
但另外几条船上的敌人已经趁势逼近到了极近的距离!甚至能看清他们脸上狰狞的表情!
“胡天佑!你跑不了了!投降吧!”一个看似头目的汉奸用生硬的日语喊道。
胡天佑眼神冰冷,他知道,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
他猛地将于小倩推向身后一片更茂密的芦苇丛,低喝道:“藏好!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然后,他转过身,面对着蜂拥而至的敌人。
他手中没有枪,只有那柄跟随他出生入死的短刀。
他缓缓举起短刀,刀锋在夕阳的余晖下,反射出决绝的寒光。
既然无路可退,那便……血战到底!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将翻腾的气血压下,眼中最后一丝人类的感情褪去,只剩下最纯粹的、如同洪荒猛兽般的杀戮意志!
他的伤势似乎在这一刻被完全遗忘,一股惨烈而磅礴的气势,从他看似残破的身躯中轰然爆发!
“来战!”
他发出一声震动芦苇荡的咆哮,不退反进,主动迎着敌人的快船,踏水冲了过去!
快船上的“毒牙”队员没想到胡天佑重伤之下还敢主动冲锋,愣了一下,随即纷纷举枪射击!
子弹如同疾风骤雨般射向胡天佑!
但他此刻的速度,竟然比受伤前更快!仿佛伤势反而激发了他体内某种沉睡的潜能!
他的身体在浅水和水生植物间做出各种不可思议的扭曲和闪避,子弹总是擦着他的衣角掠过,打在水中噗噗作响!
眨眼之间,他已经如同鬼魅般贴近了第一条快船!
船上的敌人惊恐地看着那道如同水鬼般骤然出现在船舷边的身影,还没来得及调转枪口,胡天佑已经一跃而上!
短刀,在此刻化作了死神的獠牙!
刀光如同匹练般闪过!
一名举枪的“毒牙”队员手腕齐根而断,惨叫着倒下!
另一名队员的刺刀刚刚刺出,就被胡天佑左手闪电般抓住枪管,顺势一拉,右手的短刀已经如同毒蛇般捅进了他的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