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国王,索林那旺萨对土地资源,极其敏感。
什么黄金白银,什么珍珠美玉,什么绫罗绸缎,什么华宅大屋......统统都没有土地来得实在。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有了土地,就有佃农,就有粮食,就有将士......就什么都有了。
没有土地,全他妈是扯淡。
索林那旺萨看着被捆住的巴沙王和昭法猜,怒吼道:“解开!”
一众亲兵,愕然不已。
才刚刚绑紧,现在又要解开,太尴尬。
巴沙王丢了国土、丢了军队,倒是释然了。看索林那旺萨怒气冲冲、愁眉不展,心下一阵暗喜。
嘴角,竟有笑意。
“巴沙王,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你自己看看,暹罗,你永远回不去了。”
索林那旺萨怒吼一声,直接把情报拍在巴沙王的手里。
巴沙王拿起来一看,顿时气得双手颤抖,嘴唇哆嗦。
“狗日的,他敢?”
“老子的土地,他凭什么分给穷人、送给奴隶?”
巴沙王气得龇牙咧嘴,他深深知道,这些分出去的土地,他再也要不回来了。
崇祯皇帝,明军,这是拿他的土地、金银、粮米,慷他巴沙王之慨,收买暹罗百姓、奴隶之心。
昭法猜也慌了,慌忙接过信看,看完大声道:“父王莫忧,等他们撤了,我大军杀回,再把土地夺回来。”
“这些个百姓、奴隶,谁敢不从,立杀不赦!”
索林那旺萨冷冷一笑:“昭法猜,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
“狗皇帝在缅地可是封了王,设了行省,配置了巡抚和总兵。”
“不信,你们等着看,暹罗很快会变成大明的一个省,很快会有新王、巡抚、总兵。”
“呵呵……他们可是要常驻,不打算走的。”
“这......”昭法猜大声怒吼:“狗日的,老子与他不共戴天。”
这一声吼,声音大,却底气不足、中气也不足。
巴沙王咬着牙,狠狠道: “南掌王,明军的邪恶用心,本王早已察觉。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舍得把金贵的土地,无偿分给穷人、奴隶。”
“由此可见,咱们这些王室、富户、地主,他根本就不想给活路,投降认输都不行。”
“现在,唯一的胜算,就是联合暹罗、南掌、安南三方势力,共御明军。”
“否则,咱们就只有挨宰的份。”
索林那旺萨终于点头:“巴沙王所言极是,刚才稍有得罪,总算是解除误会。”
“不瞒巴沙王,收到狗皇帝的诏书,本王就一直关注莽应龙父子战事进展、以及巴沙王动向,时刻不敢松懈。”
“本王在万象城,还聚集了一千头战象,足可与明军一战!”
“一千头?”巴沙王和昭法猜同时惊呆。
强悍如缅国,也不过五百头,就称霸一时。南掌有一千头,确实大有可期。
“南掌王威武,这万象城,不愧是万象之城。仅战象,就一千头!”
“本王愿与南掌王,共同抵御明军,让他们有来无回。”
“等打败了明军,南掌王足可称霸天下,做西南半岛的话事王。”
索林那旺萨哈哈一笑:“本王听说,明军在湄公河上架桥,想要过河,攻击万象。”
“既然这样,咱们就去会会他,让他们尝尝,南掌万象奔腾的厉害。”
“本王,谨遵号令!”巴沙王立马拱手,人在屋檐下,先矮一头,总算达成协议。
“好......”索林那旺萨大吼一声:“开城门,放兄弟们进来。”
“吃饱喝足,攻击明军!”
当日下午,南掌王索林那旺萨、巴沙王、昭法猜、帕碧罗阇率领一千战象,十万南掌兵、两万暹罗兵,浩浩荡荡,杀向湄公河渡口。
此时此刻,五战五捷的李过、李来亨父子,正带着一众将士,在湄公河渡口,伐木头,建浮桥呢。
河水的声音太大、伐木的声音太大,明军将士个个低头干活,远处奔腾而来的战象声音,竟然都被湮没了。
湮没在热火朝天、汗流浃背的忙碌中,遮挡在一堵小小的土岗之后。
一直到近前,明军士兵才发现。
嗡呜......
嗡呜......
嗡呜......
铺天盖地的大象,咆哮着、暴躁着冲过来。
虽然象牙上没有绑尖刀,可那尖尖的象牙,对于小小的士兵,也是无敌的存在。
李来亨正在湄公河左岸伐木,不经意一瞥,突然看到铺天盖地冲来的战象,大惊失色。
此时此刻,他的义父李过,可是带着一众兄弟,在湄公河右岸伐木呢。
众人身上,没有铠甲、头盔!
众人手里,没有刀枪、弓箭!
“撤回来……”
“快,快撤回来……”
李来亨的嘶吼、呐喊,瞬间被战象的咆哮声、脚步声吞没。
对岸之人,如何听得见?
李过和三千兄弟,最先听到的,也是战象的咆哮。
这一次,李过太托大了。
五战五捷的大胜,一路追击的酣畅淋漓,让他们一个个,都不把又黑、又矮、又瘦的暹罗兵、南掌兵,放在眼里。
得知南掌都城是琅勃拉邦、便没侦查万象城的兵力部署。
得知万象城四门紧闭,连巴沙王都不敢放入城。
李过,大意了!
立即下令,全军伐木,打造浮桥,加固浮桥,为崇祯皇帝修一条通往胜利的康庄大桥。
李过,托大了!
他根本没想到,南掌王索林那旺萨居然在万象城,居然将重兵屯于万象城,居然敢出城反扑。
听到战象的咆哮声,看着战象冲过来,脱了甲胄,光着膀子的李过,猛然惊醒。
提着一把柴刀,大吼:
“撤……”
“快撤……”
一众光着膀子的明军,慌忙往河对岸逃。
逃得慢的,战象冲上来,两根腿一般粗的大长牙,往前一拱,就能刺穿明军的身体,再一甩,就能甩飞三丈之外,当场死亡。
不小心摔倒的,战象咆哮着冲上来,四个柱子般粗的巨蹄,一脚踩下去,立马能踩个瓜碎、踩成肉泥。
冲上浮桥的,挤落水中无数。
跳入水中的,南掌兵驱动大象冲上来,大象后背塔台上的弓弩手,一通铁箭乱射,光膀子、光背的明军兄弟,一箭便射个透心凉。
李来亨手提破甲长槊,光着膀子,跨上战马,却被浮桥堵住,过不了河。
看着义父李过,淹没在战象群中,生死难测,李来亨大急。
大吼:
“弓弩手!”
“盾牌兵!”
“长枪兵!”
“列阵,守住浮桥!”
一众将士,立马领命照做!
“驾……”
李来亨大吼一声,破甲槊槊杆狠狠砸在马臀上。
座下战马怒吼一声,腾地跃起,跳入滚滚湄公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