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错了!这是,这竟是暗夜独有的灵域——梦乡!怎么会?怎么可能!”
她奋身跃起,刀光撕裂黑夜。
只是那黑夜的气息实在太过浓重,她根本无力洞察,刹那间,已被一道不知从哪里掠起的剑痕,再度洞穿了胸膛!
血雨天降,被一张手轻轻一抄,吸纳干净。
此刻的体内血线,自晋升混元境之后,对血脉的要求越来越高,它需求的不是庞杂的血量,而是更高等级的血脉,重要的是血脉中所蕴含的独有规则气息。
枯瘦身影再度出现在大地上,一朵沧溟灵炎烧成燎天篝火,火上有鼎,那口鼎缩小成为一口小小之锅,咕嘟咕嘟冒泡。
随着融合暗夜庞大肉身中的气息越多,这口鼎上神光明灭,不断回鸣。
“这厮……这厮居然利用本座的攻击,撕开了暗夜的强大肉身,进而开始融合暗夜的独有力量,和本座对抗,可恶,可恨!”
几番献祭,又遭受枯瘦青年两记剑道攻击,妖月此刻已然处于尴尬的两难处境,其一是因为暗夜的领域对她拥有极大克制,她必须分心抵抗,其二是由于,她的力量已耗去七七八八,更讨厌的是,那人族小子似乎窥见了她的弱点,随着对方融合暗夜的力量越来越多,对她愈发不利。
可恶!妖夜鼎,沧溟灵炎,还有对方古怪的吞噬道韵,铸成了当下的困局。
无论如何,我妖月代表的是堂堂妖族,我绝不能输!
“既然这样,小子,最终的决战开始了!”
妖族没有未来,即便要死,也要死的堂堂正正!
一声长啸,她的意志已然传达给了整个星澜沙漠中的妖族。
妖物同仇敌忾,群情沸腾,纷纷响应。
一弯血月现于中天,海潮般的咒声此起彼伏,星澜沙漠,群妖肃立,朝着血月,纷纷吟诵。
下一刻,一具具妖物的躯壳纷纷解体,化作一道道浓郁血光,祭入长空。
“月升月落,经春历冬,生死轮替,唯月永恒!妖心不灭,万古永存,斩!”
一声长啸,那一道祭月刀吸光了此方天地的光华,无声落下,埋葬黑夜。
下方,枯瘦青年的神情变得无比凝重,脚底一踏,宛若一棵树,深深植入黑暗的大地之中,同一时刻,一座嶙峋古碑冉冉升起。
刹那间,银色光华坠落大地,斩在古碑之巅。
古碑之上,一条黄泉之龙昂扬崛起,连连咆哮,张开獠牙之口,悍然咬住了那一道银光。
刹那间,天崩地裂,一道耀眼光华极限绽放。
这一刻,漆黑的黄泉之龙体内,数之不尽的恶灵一时间灰飞烟灭,随着黄泉之龙再发一声高亢怒吼,地斜碑上,一道诡异之光骤然反射出去,无可阻挡没入大妖妖月体内。
这一记反击,藉由大妖暗夜的灵域加成,几乎将适才妖月近八成的攻击反弹了回去,立时造成对方重创。
一道亮丽虹影自下而上,从妖月的体内撕裂而出。
凄厉的痛呼声撕裂长夜。
便在此刻,更为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就见四头骕骦健驹,足踏云空,拖着一辆生翼的白色霜车,由黑暗之下,驰入云端,车上一记锐光激射,再破大妖妖月。
血光喷射,大妖踉跄后退,她面染污血,胸膛剧烈起伏,声音无比悲愤。
“你……玄靖皇朝的戍边大将葛咸!好贼子,当初就是你们……算计了暗夜……本座没有想到,你……你竟然一直惦记着陷害吾族,本座好……好恨!”
话音未落,葛咸当仁不让,再出一刀,这霸绝一刀蕴含着诡异的锁妖之法,葛咸当初算计大妖暗夜得手,心中最为遗憾没有同时将大妖妖月一并控制。
他数十年苦思控妖之法,融入自身斩妖刀,自觉再无疏漏,只是,自大妖暗夜陷落,妖族向星澜沙漠深处不断收缩,一直苦于找不到合适机会。
数十年徒劳无功,葛咸已然染白了双鬓,他急于立功,以求得恩赏,以获得进入天清杀境的机会。
数十年含辛茹苦,守株待兔,终于在今日等到了时机。
葛咸双臂翼张,五指缓缓收缩,就见那妖月体内,嗖嗖冒出一缕缕带血霜刃,妖月痛入骨髓,身体剧烈震颤,想要挣脱妖刀束缚。
可惜,适才一战,她已然遭受重创,被宿敌乘虚而入,一时半会根本不能解脱。
葛咸面浮冷笑,口中念诵,手中掐诀,妖月体表,一道道霜刃缓缓收缩,与此同时,在妖月的身体中央,缓缓浮现一枚鲜血凝聚的符文,随着鲜血不断涌入,符文愈发清晰,只待十息之后,术法封闭,这头大妖必然会被牢牢控制。
越到最后一刻,葛咸愈发谨慎,霜车横空,四匹骕骦口吐四色精气,精气化作刀枪剑戟,连连击中妖月,不断将竭力反抗的妖月镇压下去。
葛咸凌空俯瞰,此际已然耗费大量精神,口中咬牙切齿念诵,毫无松懈,眼见得那枚锁妖符几乎合拢,不禁大喜过望。
“葛咸,你以为真的能控制住本座吗?当初暗夜鬼迷心窍,苦思脱困之法,被你以秘法乘虚而入,以致落入囹圄,恐怕至今都没有清醒,可叹,可恨!不过,本座不是暗夜,今夜月色凄厉,你我同归吧!”
葛咸闻言面色骤变,口中噗的喷血,便欲将妖月强行封印。
“过犹不及,妖心无疆,葛咸,今夜陨落,是你荣耀!”
一声长啸,妖月周身血光迸发,一道道霜刃铮铮作鸣。
此刻的葛咸如何不明白,那头大妖要干什么,只可惜,他已然被那枚锁妖符牵连,短时间内定然走不得了,当真是种因得果。
“我命休矣!”
葛咸长叹,始料未及的是,这头大妖居然如此刚烈,悍不畏死。
一人一妖没有看到的是,下方,浓浓的夜色不知在何时吞没了周边,葛咸禁不住打了个哈欠,困意袭来,眼皮止不住缓缓合拢。
长刀过手,鲜血泉涌,借助疼痛刺激,葛咸双目圆睁,却发现对面的大妖已然不见了,不仅不见了,自己还似乎失去了对其控制。
怎么可能?
那妖物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夜色吞天,这个世界宛若坠入黑暗地狱,葛咸足踏霜车,无论如何也瞧不见下方丝毫底细。
当的一声,一枚璀璨灵石脱手飞出,冉冉生辉。
只可惜,只能照见数丈方圆之地,而那浓浓的夜色中,一股熟悉的味道传来,令葛咸内心再度惊悚,他差一点就相信,是那头大妖回来了。
“不可能!绝不可能!”
只是若非那头大妖回来,又有谁能够支撑起如此庞大灵域?
黑暗深处,一头妖魂荡荡悠悠醒来,她的躯壳已然被暂时封印,她的魂魄却被那人族小子不知用了何等秘法,剥离了出来,故而暂时逃脱了锁妖符的封禁。
“人,为何要救……救本座?”妖月颤声。
一朵灵火不知道何时点燃,转眼间形成一堆熊熊篝火,照亮周边。
火上有鼎,鼎内一脉心香,煮沸天地。
“这朵火乃是天地赋予,其实并非为哪一方独有,心有多大,天有多高,大道在前,唯诚者自觉,若生嫌隙,斯为下矣!”
枯瘦青年淡淡而言,秉持水火既济之道,驱使一座妖夜鼎,蜿蜒盘旋,不断和周边暗夜融合。
一言宛若当头棒喝,妖月之魂瞪大了眼睛,感受着对方散发出的浩瀚的道韵气息,顿觉自身已成一个侏儒,她的眸中一时有泪,口中喃喃:“无祁大人,沧溟尊者,或许,我……我真的错了,心有芥蒂,便为沟壑,无论人妖魔,这青年分明能够取长补短,果然是大人看中的翘楚!”
便在此刻,一缕刀光如电,自上空斩落。
四驹聿聿,霜车踏云而下,上空,一座宝塔悬空,塔尖上一枚晶石如日,驱散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