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厅里的谈话因突如其来的动静戛然而止,五小只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刘夫人无奈地摇摇头,向女儿伸出手:“英子,到娘这边来!”
她说着,又朝其他夫人歉意一笑。
另外三个小孩姐也回到母亲的怀抱,小娃则被老乡抱到最佳吃瓜席上坐着,能更好的端详那些夫人的神情。
转瞬间,小以宁便发现几位夫人见到小孩姐时,脸色微变,其中一人还意味深长地说道:“自被裴大公子救下后,小女便一直想着要亲自过来道谢。只是我见她过于腼腆,便没带她来。想着等她稳妥些,再带她亲自登门拜谢。”
“早知你们将女儿带来,我就不拘着她了。”
此言一出,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皆是可惜自家女儿未能前来。
刘夫人轻轻斜睨她们一眼,拉着女儿回应:“小女与乐安郡主是同窗,她俩多日未见,自然想念得紧,便带她过来了。”
小以宁:→_→,还真是母女,估计刘夫人的良心也不会痛!
金星蔓的母亲也接话道:“是啊,再者,裴大公子往日里对我们几家丫头甚是照顾,也不会嫌弃她们吵闹!”
裴逸疑惑的目光,掠过金星蔓那福气满满的脸:( ̄. ̄),这人是谁?
堂厅内气氛一下变得微妙,坐在上首的李安禾眼里泛起笑意,站着的三个小辈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皆不约而同地带着调侃瞥向裴逸。
而话题也随之歪楼,众夫人的关注点不再是这几日的瓜,而是落到裴逸身上。
夫人丁歉然开口:“裴大公子,当日在地牢,妾身与小女皆不知你身份,对你恶语相向,还望你见谅,莫要与我二人计较。”
此话一落,厅堂内接二连三地响起道歉之音。
小以宁暗自数了数,人数竟占了三分之一,她不免心疼地瞧向老乡。
怪不得礼这般厚重,原来还连带精神损失费。
裴逸察觉到小娃关切的目光,暖心一笑,回了句“无碍”,便将她抱起。
李安禾见此情景,也懒得与这些别有目的的夫人虚以委蛇,莞尔一笑道:“瞧我这外孙女又坐不住了,阿逸带着她与虎哥儿去玩吧!”
小以宁:@( ̄- ̄)@,被迫加戏3.0
小娃立即戏精上身,一手圈住老乡的脖子,一手指着后头。
三小只顺势退场,这些上门拜谢的夫人们也顿时没了唠嗑的兴致,寒暄了几句,便相继告辞。
林家堂厅再次恢复往日的宁静。
李安禾失笑地摇摇头,瞧向女儿女婿,开口道:“看来阿逸在燕京已经名声鹊起,成了不少人心中的香饽饽,你们两个往后不用操心了。”
话音刚落,少年又抱着小娃返场,耳边随即响起李安禾的声音。
“阿逸,这些夫人来此,一是为了道谢,二是替她们的女儿了解你一番,此事,你记得给你爹提一嘴,让他高兴高兴。”
少年闻言一愣,抬眸望向堂厅中人,便对上如出一辙的揶揄眼眸。
小娃将姥姥的话在肚子里转来一圈,惊愕问道:“姥姥,那些夫人是来给表叔相看的呀!”
裴逸:……
长辈们:→_→,这小娃懂的也太多了!
林玉瓒轻咳一声,难得对少年好心提醒:“若有心喜之人就告知我等,也好早些定下,免得你这张脸过于招摇,为女子带来不必要的祸事。”
林寅虎后知后觉,恍然大悟道:“那裴小叔是不是要定娃娃亲了!”
裴逸:@_@
小以宁:∑( ̄□ ̄;),古代好可怕,小小年纪就走进催婚浪潮!
少年无语地瞧着众人,最终没有嘴欠,化为一句:“待我长大再说!”
众人也满意他的说辞,微微颔首,准备各自散去。
恰在此刻,堂厅又传来门房过来禀报的声音:“郡主,老爷,夫人,张公子携侄女上门拜访!”
话音刚落,小娃便震惊出声:“张姐姐也过来和表叔相看啦?”
众人:……
林家大门外,张霓裳正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她瞄了一眼张凉川,悄声问道:“小叔叔,真得要霓裳向郡主妹妹套话吗?若是被林爹爹和王大舅舅瞧出来,会不会生气。”
张凉川面上闪过一丝挣扎,迟疑片刻后,微微颔首。
他蹲下对侄女说道:“也不是套话,就是要个提点,就如乐安郡主之前突然问你,咱家与宣平侯关系如何,如今宣平侯谋逆,是一样的道理。”
“眼下咱们一家如履薄冰,与宣平侯有关之人皆被抓入诏狱,你祖父这顶乌纱帽不知还能带到何时。若是能得到点消息,也好渡过此次难关。”
张霓裳蹙着眉头,还是难以抉择:“可郡主妹妹也不懂这些,她上次应该是随意一问。”
“可她待在长辈身侧,时不时听到些消息,总会无意间说于他人。等下小叔叔也要去问问两位兄长,咱们家有无脱离牵连的可能。”张凉川叹息回道。
张霓裳忆起她被救回时,见到祖父那张憔悴的脸与满头白发,蓦地红了眼眶,点头应是。
叔侄俩相视苦笑,望着林家的大门。
不多时,门房便将他俩迎进堂厅。
李安禾已然带着女儿回去,继续“教育”。
裴逸则闹起脾气,带着两小只离开。
王、林二人注视着张凉川叔侄俩黯淡无光的脸色,心中便了然,此二人别有目的。
两人交换一个眼神,林玉瓒便率先开口问道:“凉川弟,今日怎得空过来了?”
张凉川抬起眼帘,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复杂,好似第一次真正审视这两位挚友。
思绪不禁飘回到宣平侯谋反那一日,他刚命下人备好马车准备出门,便后颈一痛,不省人事。
醒来时,竟发现手里被塞入一张纸条,上面赫然写着失踪女童的藏匿地址,并附赠一言:“凉川弟,为兄只能帮你至此。”
他又惊又喜,待他带着人前往那个地方,才知裴逸已经带人将人救出,正在收尾,而他过去是强行分走一份功劳。
张凉川收回思绪,心中百感交集,拱了拱手,由衷地感谢道:“那日之事,多亏两位兄长的鼎力相助,家父才得以保全京兆尹之位,凉川在此感激不尽。”
林玉瓒闻言一笑,回应道:“凉川弟不必如此,当初我们刚入燕京,正是万难之际,若不是你与你祖母相帮,我两家还不知要如何安置。”
王诚接话道:“不错,你我三人不该如此生分。”
言罢,他的目光落到小小的张霓裳身上,见她局促不安,便示意人带她去见外甥女。
张凉川侧过眼眸,目送着侄女一步三回头的离去,深深叹息一声。
他开门见山道:“想必两位兄长已经听闻宣平侯一众叛党已被尽数擒获,为了保全家族,我父亲已将大哥一家除名,唯有霓裳记在了我的名下。如今我大哥在牢中,等着陛下最后的定夺,前路未卜,实难预料。”
王、林二人颇为无奈地对视一眼,正欲回应,却见张凉川颓然坐下,继续推心置腹道:“当初我爹未能察觉宣平侯的狼子野心,才落得这地步。现如今全家每日都胆战心惊地度过,而我这个贪生怕死之人,在深夜辗转反侧之际,总是想着不若学冷师兄,抛下一切逃出燕京......”
王、林二人诧异对视一眼,齐声追问:“冷师兄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