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想越觉得可能,声音哽咽:
“你实力确实高强,连汞丹境魔王都能斩杀,想要悄无声息地除掉他,岂不是易如反掌!”
“是不是?你说啊!装什么好人?”
说到最后,她的嗓音陡然拔高,几乎已经变成了嘶吼。
陆云面对这荒谬的指控,皱紧眉头,竟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飞舟在沉默中前行,气氛时而压抑得令人窒息;时而被杨婉儿的怒气点燃……
第二天的下午,青冥城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里。飞舟缓缓降落在城郊的一片密林外。
陆云率先跃下飞舟,头也不回地道:“婉儿小姐,就到这里吧,我们后会有期!”
他一方面心急如焚的要回神丹殿,这一走又过去了五六天;另一方面,就是逃离杨婉儿喋喋不休的语言追杀!
杨婉儿站在舟舷边,脸上的怒意丝毫未消:“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感激你!”
她的眼神冰冷,带着彻骨的恨意,“你对我的侮辱,还有我夫君的死,我是绝不会原谅你的!”
那目光,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虽然陆云知道知道杨婉儿已经先入为主的认定了结果,也知道所有的解释都是徒劳。
但他最终还是想为自己辩解一句,他冷冷一笑,侧过半张脸:“我没杀你夫君,随你怎么想吧。”
说完之后,他抬步欲走,却又突然停住了脚步,用一种近乎残忍的轻蔑,补充道:
“反正在你们眼里,他也不过是个废物赘婿,死也就死了!”
谁还没点脾气?被叨叨了一路,陆云沉默了一路,最后这句也算是撒撒气。
但这句话瞬间将杨婉儿彻底激怒。
“你闭嘴!”她发疯似的嘶吼道,声音划破了林间的寂静:
“他即使是个废物,也是我杨婉儿血契过的夫君!我不允许你这样说他!不允许!”
说着,她的泪水再次奔涌而出。
但这一次,那泪水里不仅仅是悲伤和愤怒,更多的是一种扞卫。
陆云的身影猛地停顿了一下,眼中的复杂情绪一闪而过。
他随即加快了脚步,迅速消失在密林的阴影中,生怕多停留一刻,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暴露身份。
林间只剩下杨婉儿压抑的哭泣。她无力地跌坐在飞舟边缘,手中紧紧攥着那枚碎裂的玉牌。
原来,她对那个总是沉默寡言、修为低微,甚至有些固执的“林默”的感情,好像已经超越了那道血契婚约。
在那为数不多相处的日子里,在那些无奈与埋怨之外,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她的心底早已生出了一丝牵绊。
风穿过树林,她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望着陆云消失的方向,陷入了无尽的矛盾,任由泪水模糊了视线。
陆云驾驶飞舟,准备回神丹殿。可没多久,突然体内秘境传来一阵强烈的灼热。
“彼岸花玉佩?难道是暮雪出了什么问题?”
考虑到对暮雪虎视眈眈的“假魔皇”,这念头瞬间掠过他的脑海,心也瞬间揪紧。
他匆忙打开储物戒指的空间,彼岸花玉佩并没有什么异常。
正散发着异常灼热气息的,反倒是那枚来自天劫神殿,已经快被他遗忘的交易玉佩。
陆云瞬间就预感到没什么好事,眉头紧锁,神识触及玉佩,将其激活。
嗡——
玉佩表面流光一闪,数行冰冷的文字直接烙印在他的识海之中:
“任务类型:强制”
“任务等级:五级(最高)”
“任务内容:轻灵城西,神灵天尊秘境的神灵宝典”
“任务期限:秘境结束后十日内”
“失败惩罚:交易永远无法赎回,且要继续为神殿服务,否则……”
文字下方,一幅详尽的地图,清晰地标注出轻灵城的位置,以及秘境入口的大致区域。
最后,还有一行特别提示,如同催命符:“离秘境开启大约还剩下八日时间。”
“该死!又是五星强制任务!而且时间还如此的紧张!”
陆云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的舱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胸腔中被一股憋闷和怒火填满。
他对这所谓的神灵天尊秘境一无所知,轻灵城对他而言,也只是一个遥远的地名。
可既然交易是自己签的,也怪不得别人,更没有反悔的可能。如果当时不修复合欢鼎,他现在可能连命都没了。
所有的愤懑与无奈,最终只化作一声压抑的长叹。
直到深夜,飞舟才缓缓降落在神丹殿前的广场上。
但花青言、林宵、白扬和江俊杰等旧部闻讯,还是赶到了大殿。
“殿主!你可算回来了!”
“大哥,事情还算顺利吧?!”
……
众人见他归来,纷纷迎了上来。
陆云见黄越、霸斧等受伤较重的旧部,伤势基本痊愈,也松了一口气。
更让他欣喜的是,有几位旧部,借助虚神界的浓郁灵力,还提升了一重修为。
“殿主,青冥城的事还算顺利吧?”白扬上前一步,关切地问道。
陆云压下心中的纷乱的思绪,点了点头:“还算顺利。”
他先是取出一枚玉简,里面记录了沈家所需的灵草和丹药清单,递给负责内务的花青言:
“青言,按此清单尽快准备妥当,明日我要运到青冥城。”
花青言接过玉简,郑重应下:“是,殿主。”
紧接着,陆云想起了刚刚接到的强制任务,便开口询问道:
“你们有谁了解轻灵城?还有,可曾听闻过‘神灵天尊’的名号?”
“轻灵城”三字一出,站在一旁的白扬脸色骤然一变!
他原本平静的面容,瞬间失去血色。眼神中透出一种混合着巨大痛苦、恐惧与刻骨仇恨的复杂情绪。
这异常的反应,立刻引起了陆云的注意。
“白扬,你怎么了?”他的目光落在白扬脸上,好奇的问道。
白扬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平复翻腾的心绪,但声音却难以抑制的激动:
“殿主……不瞒您说,属下就是轻灵城人。”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想起了什么痛心的事,然后声音里充满愤懑的道:
“我爹……他就是上一任的轻灵城城主。只因得罪了玄霜神殿的一位实权长老,我们白家……全家就被其暗中派人害死!”
“我也遭到无情追杀,被迫隐匿在黑暗之林中,苟且偷生,落草为匪……”
“哦?”陆云眉头紧紧皱起,形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
他没想到,自己麾下这位以智计着称、被称为“白面书生”的得力干将,身上竟还背着如此血海深仇。
这也解开了他心中一个疑惑,白扬身上的见识与谋略,若非出身显赫、受过良好教养,是绝难形成的。
他缓缓点了点头,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正好,这次任务地点就在轻灵城不远,你带着你的人,跟我一起去。”
白扬闻言,身体猛地一震,眼中瞬间爆发出惊人的神采,那是一种积压了太久太久,对于复仇的渴望。
他重重的跪在地上,斩钉截铁的道:
“是!殿主!正好,属下也有一些未了的心愿,是时候该回去……了结了!”
殿内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这时,林宵适时开口,汇报起了另一件要事:“殿主,还有一事需要向您禀报。”
“自从魔王越界以来,虚神界秩序崩坏,如今黑暗之林中新增的土匪数量,比我们在时还要多了数倍。”
“无数新势力正在崛起,对我们虽暂未构成威胁,但长此以往,恐生事端,我们也不得不提早防备。”
陆云听了,眼中寒光一闪。他沉吟片刻,嘴角露出一抹冷意:“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他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当土匪,这可是我们的老本行。这碗饭,总不能让别人轻易抢了去吧?”
花青言闻言,立刻领会了陆云的意图,微笑道:
“殿主的意思是……让我们的兄弟,分散出去自立山头,担任小寨主,暗中收编各路人马,将其掌控在我们手中?”
陆云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补充道:
“不错。但现在黑暗之林鱼龙混杂,人员背景复杂。我们神丹殿地方有限,也不可将所有收编的人都安置在此。”
“就在黑暗之林深处,选择合适地点,再建立一些隐秘的山寨基地。记住,这些寨子与神丹殿的关系,绝不能暴露。”
他话音刚落,花青言、林宵、白扬等人对视一眼,竟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起来,弄得陆云一时有些莫名其妙。
林宵对上陆云疑惑的目光,这才忍着笑,抱拳解释道:
“殿主,实不相瞒,您的想法,早就被白扬兄弟料到了!我们已经暗中布局,这么干有一段时日了!”
白扬此时也已平复了激动的情绪,恢复了往日那种运筹帷幄的神采,详细禀报道:
“回殿主,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我们在黑暗之林掌控的大小寨子,已不下两百,人数已达五万之众。”
“而且这个数字,还在持续不断地增加……”
陆云先是一怔,随即露出满意的笑容。
有白扬这样心思缜密、善于布局的军师在,他确实能省很多心。许多事情,往往他刚想到,下面就已经办妥了。
他当即做出新的安排:“好!既然如此,日后殿内的一切日常事务、丹药炼制、资源调配,由花青言全权负责。”
他看向花青言,后者肃然领命。
接着,他的目光转向身材魁梧、气质悍勇的林宵:
“至于黑暗之林那数万人马的调度,以及后续的收编行动,便由林宵统领。如何具体操作,你们可与白扬商议。”
“是!殿主!”林宵抱拳,声如洪钟,眼中闪烁着兴奋。毕竟他干这个更得心应手。
安排完这些,陆云目光扫过一旁眼神热切的江俊杰等旧部,笑了笑,语气带着安抚与激励:
“俊杰,兄弟们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你们的修为太低,还帮不上什么忙!”
“你们的当务之急,是提升自身修为境界,刻苦学习上界的各种功法、典籍、打好根基。将来,有的是你们大展拳脚的机会!”
江俊杰等人虽然有些失落,但也知道陆云所言在理,纷纷恭敬应道:
“放心吧大哥!我等定当努力修炼,不负期望!”
将所有事务一一安排妥当,确认神殿的灵草生长和炼丹远超预期,陆云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放松了下来。
而这一放松,被强行压制了许久的疲惫感,便席卷而来。
连续的高强度战斗,驾驶飞舟长途跋涉,还要承受杨婉儿喋喋不休的怒火骚扰,他几乎没有真正合过眼。
众人退去,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转身走向后殿那处属于他的静室。他现在,只想休息。
然而,门刚刚推开,一道妩媚的身影就映入眼帘。
空气中飘来怪异的香气,是久违的,湘玥闺房特有的气息。
她斜倚在床榻上,一身粉色的纱裙松松垮垮地系着,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和半边香肩。
昏暗的灵石灯在她身上勾勒出一圈柔和的光晕,更衬得她肌肤胜雪。
“云哥哥,都五天了,你才回来。”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几分诱惑,尾音微微上扬,“你知道湘玥有多想你吗?”
陆云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这只小狐狸,还真会挑时间。
每次都是自己最疲惫或者最虚弱的时候,她就总是适时的出现了。
连续五日的奔波与厮杀,已将他最后一丝精力榨干,此刻他只想倒头就睡。
他揉了揉发胀的额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湘玥,你行行好,云哥哥太困了,就让我睡一会儿好不好?”
湘玥撅起娇艳的唇瓣,眸中闪过一丝失落。
她坐了起来,充满诱惑的纱裙,随着她的动作泛起涟漪,像一朵在夜色中绽放的粉莲。
“云哥哥,你现在变了。”她失落的低下头:“以前即使三天三夜不睡,见了面也能把湘玥收拾得哭爹喊娘。”
“收拾”二字被她咬得格外清晰,带着若有似无的挑逗,像一根根细针,刺入陆云疲惫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