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孩抬手一指邹庆:“我跟没跟你们说?别在这儿装牛逼!今天晚上我不打死你,但但凡你回去敢整没用的,再敢找小东麻烦,我指定收拾你!听没听懂?就算你回了广东,我照样收拾你——我看你一回,打你一回!”
他又往前凑了两步,盯着邹庆的眼睛问:“你在这边不是有买卖吗?不整那水车吗?我要是想给你嘎了这买卖,你信不信?你看我在广州有没有这力度!”
邹庆吓得赶紧点头:“听明白了!听明白了!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就赶紧滚!哪来的回哪去!”
三孩手一挥,带着宝玉和一帮兄弟就从屋里走了出来。
这事儿算是彻底办完了,邹庆那帮人是真被打服了,连大气都不敢喘。
出来之后,三孩他们在广州又待了十来天。小东一听说事儿办利索了,邹庆和郎银海也不可能再找自己麻烦——加代特意给他打了电话,让他赶紧回来,说这边的事儿基本了了。
为啥这么说?因为邹庆和郎银海俩人被打了之后,一进医院,加代能不去看吗?
可这俩人在广州挨打的事儿,是半个字儿都没提——毕竟被揍得那么惨,说出来太丢人。加代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俩人指定是被打服了。
在医院里,加代故意叹了口气,跟邹庆说:“还是那句话,小东不管咋说也是咱东城的人,总让他在外面飘着也不是事儿,要不就让他回来,咱坐下来唠唠?”
邹庆瞅了瞅加代,没多废话,就说了仨字:“回来吧。”
加代心里更有数了——这是真服了。
回头就给小东打了电话:“回来吧,事儿了了。”
小东在那头应着:“行,代哥,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小东转头问长柱:“长柱,那边的事儿完了,你咋整?是留在广州,还是跟我回北京?”
其实这几天,三孩和宝玉都劝过小东和长柱:“小东,长柱,要不然你俩就留在广州得了!咱这儿买卖多、场子也多,正缺人手呢!你们哥俩回北京整个小饭店,也没啥意思,在这儿跟着咱,虽说不能像水泊梁山似的,但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肯定少不了!”
小东一听就摇头——他这人思乡情绪重,纯纯的老北京想法,肯定不能留在广州。
但长柱不一样,他爹妈都没了,回北京也没啥牵挂,就小东这么一个兄弟;以前处的对象大梅,现在也跟了别人,他回去也不可能再要了。
而且广州是大城市,是花花都市,他也看明白了,宝玉和三孩这才叫真正的社会人、真正的大哥,留在这儿比回北京有奔头。
李长柱琢磨了一会儿,说:“我在这儿待一段儿吧。”
小东一听就懂了,拍了拍长柱的肩膀:“行,长柱,你跟三哥、玉哥在一块儿,我放心。那我就先回去了。”
就这么着,长柱被留在了广州。
后来他在广州还发生了不少故事,咱以后再慢慢讲。
不管咋说,宝玉和三孩把小东、长柱的事儿办得明明白白的,把邹庆、郎银海这俩所谓的“北京老炮”一顿收拾,还收了长柱这么个好兄弟——长柱留在这儿之后,也是嘎嘎牛逼、嘎嘎猛,一点不怂。
至此,宝玉和三孩的团队里,原先有黑龙江的、辽宁的、石家庄的,现在又多了个北京爷们儿,就是李长柱。
今天的故事,咱从李强跟五哥离开长春回榆树开始讲。
咱都知道,长春到榆树没多远,也就一胯子的距离,没多长时间,俩人开的车就干回榆树了。
车刚往自家胡同口门口停,眼瞅着家门口站着俩个人。
这时候天已经撒黑儿了,东北这天气,那时候早晚比白天凉老多了,一说话嘴里都冒哈气。
站在门口的这俩人,瞅那样子最少等了半个点儿以上——要不然不能冻得直跺脚,指定是等老半天了。
五哥从车窗往外一瞅,跟李强说:“强哥,你看咱家门口那俩逼是谁?这就奔咱俩过来了!”
这话一说完,李强伸手就把后排座的两把五连子“哐哐”拽过来,递了五哥一把,自己也提溜着一把,说:“走,下车看看咋回事!”说完“哐”一下把枪栓一撸,提着家伙事儿就下了车。
俩人往前刚走两步,李强就喊:“谁呀?”
这胡同里也没路灯,黑灯瞎火的,影影绰绰只能看着俩人影,连男的女的都看不清。
五哥把五连子往起一举,也跟着喊:“谁呀?你妈的在我家门口晃荡啥呢?”
这一喊,对面终于应声了:“是不是老五啊?是不老五兄弟?”听这声儿,明显是认识的人。
俩人往跟前凑了凑,走近了才看清——一个是四河镇的老邻居周树根周大哥,另一个是李强和五哥在榆树的小兄弟,叫刘小军。
这才把五连子放下来,五哥松了口气:“哎呀我操,吓我他妈一跳!周大哥,你俩咋来了呢?小军,你也是,屋里没人你不会敲门啊?在这瞎晃啥?咋不给我打电话呢?”
刘小军赶紧说:“强哥,五哥,这不我俩刚到没多长时间嘛!寻思你俩没搁家,等会儿出去再给你俩打电话呢!”
李强一看这冷的天,赶紧说:“别在这儿站着了,这也不是唠嗑的地方,进屋说!站外面多冷啊,周大哥,走,进屋!”
几个人往屋里一进,五哥顺手就把旁边的壁灯“叭”一下拽开,屋里瞬间就亮了——那100瓦的大灯泡子,把屋里面照得通亮通亮的。
李强瞅着屋里这冷劲儿,跟五哥说:“老五,你去把炉子引着,这屋他妈太冷了,都待不了人!”
这话刚说完,刘小军就凑过来了:“五哥,这活还用你干吗?有我在呢,我去引炉子!”
五哥拍了拍刘小军的肩膀,笑着说:“行啊小军,五哥没白疼你,去吧!”
刘小军就去当院忙活引炉子了,至于他是拿劈柴还是搬煤,咱就先不说了,咱接着说屋里的事儿。
这时候李强掏出烟,递给周树根一根,笑着打趣:“周大哥,咋的?你那饭店是不是我跟老五在你那儿挂了账,这都撵到家里来要钱了?”
其实李强这话就是跟周树根开玩笑,周树根一听就笑了,摆着手说:“强子,你这是埋汰你大哥呢!你跟老五别说在我这儿挂账,就算把我这饭店吃黄了,我要是敢放半个屁,那我都不叫讲究人!”
李强点点头:“大哥,我知道你敞亮!可这黑灯瞎火的,饭口上正是忙的时候,你放着买卖不干,跑我家来干啥啊?”
周树根叹了口气,语气沉了下来:“强子、老五,这回大哥是真有点事儿,得麻烦你俩了。”
李强一拍大腿:“大哥,有事儿你就说!别这么客气!”
周树根瞅了瞅俩人:“你俩从长春回来,是不是还没吃饭呢?”
老五赶紧点头:“没吃啊!搁长春刚往回赶,哪有功夫吃饭!”
“那正好!上我饭店去,咱一边吃一边喝,一边唠这事儿!”周树根立马提议。
老五一听说有饭吃,“啪”一下就站起来了:“走!那还等啥!”
接着转头喊刘小军,“小军,你把炉子引着了,多添点煤,把火压上!完事儿你到饭店找我俩来!”
刘小军应着:“行,强哥、五哥,你们先去,一会儿炉子引好我就过去!”
几个人没再多说,直接往周树根的“春满楼”饭店走。
到地方一进门,按理说饭口时间饭店该满座,可屋里一个人都没有,还阴冷阴冷的,比在外面待着还冷,摸哪儿哪儿冰凉。
老五往椅子上一坐,搓着冻得发僵的手,跟周树根打趣:“老周大哥,我知道你会过日子,可你也太鸡巴抠了!为了省钱,采暖费都不交了?就算不交采暖费,整个炉子引着也行啊!你这屋冷得跟冰窖似的,也就我穿得多,不然N儿都得冻硬了!再说你这饭店,饭口上一个人没有,换别人都不敢进来!”
周树根苦笑着摆手:“老五兄弟,你可别糟践你大哥了!我再差,也不能差那点采暖费啊!不是我不交,是人家不让我交了!我今天找你俩来,就是为了这事儿!”
老五愣了:“不让你交?徐大伟那小子疯了?给钱还不收?”
“你俩先坐着,我去掂几个菜,咱吃着喝着唠!”周树根没多解释,转身进了后厨。
也就十来分钟的功夫,周树根端着七八个菜出来了——小炒笨豆芽、韭菜炒鸡蛋、尖椒干豆腐、爆炒大头菜、素炒土豆丝,全是素菜,绿油油的看着倒鲜亮。
老五本来都把筷子拿起来了,一看这满桌素菜,“哐”一下把筷子往桌上一放,皱着眉说:“不是,大哥,我就说你抠吧!你这是诚心请咱哥俩吃饭吗?你这是喂鸡呢?”
周树根一听老五这话,当场就懵了,赶紧解释:“不是老五啊!我这不听说你不吃肉了吗?还以为你吃素呢!特意一个肉菜都没敢整啊!”
老五摸了摸下巴壳子,骂了句:“操,这不前段时间出去给贤哥办事儿吗?让个狗畜生给我把戒破了!现在早还俗了,就得吃肉!”
周树根一听,立马喊后厨:“张师傅!过来!再掂几个肉菜!多整点硬菜!”
没一会儿,张师傅就端着菜出来了——酱肘子、大骨头、卤猪爪、血肠子,一下又整了七八个肉菜,摆了满满一桌子。
老五一看这阵仗,立马乐了,跟李强对视一眼,俩人“哐哐”就开旋,筷子都快飞起来了。
这时候炉子也引着了,屋里稍微暖和点,刘小军也从家里赶过来了,往桌边一坐也跟着吃。
李强和老五吃了两口,抬头一看周树根光坐着不动筷子,李强就问:“大哥,你咋不吃啊?”
周树根叹了口气:“哎,我这上火呢,哪有心思吃!你们吃吧!”
老五抹了把嘴上的油,问:“大哥,你上啥火啊?有事儿你就说!”
“你们也看着了,这饭店大饭口一个人没有,屋里冷得都零下十来度了!再这么整,我这饭店不就得干黄了吗?”周树根愁眉苦脸地说。
老五又扒拉了口肉,含糊着问:“到底咋回事儿?你就直说!”
周树根这才开口:“今天下午,许涛来了——就是徐大伟的那个兄弟!过来跟我要采暖费。我按往年的标准,把钱都预备好了,结果许涛跟我说不够!”
“不够?”李强皱了皱眉,“咱每年不都交这些吗?咋就不够了?”
“他说今年煤贵,采暖费涨价了,不能按往年的数交!”
周树根接着说,“我当时就问他,咋没听街道通知采暖费涨价啊?结果我这话刚说完,许涛当场就急了,上来‘啪嚓’就给我个大嘴巴子!还骂我:‘涨不涨价街道说了算?在榆树,我伟哥说了算!给你点逼脸,你还不要脸了?不乐意交是吧?我还不收了!’”
说到这儿,周树根咽了口唾沫,接着说:“他还警告我,说我要是敢在饭店里自己引炉子烧棒子取暖,就是污染环境!但凡让他们看着我家冒烟,就把我饭店砸了,还得往死里收拾我!我当时就跟他说,我跟李强、老五是老邻居,让他给点面子,结果他根本不搭理我!”
周树根这话一唠完,本来是想提提李强和老五,让许涛能收敛点,没成想许涛这逼今天喝多了,一听这话当场就炸了——反手“啪”又给了周树根一个大嘴巴子,骂道:“你他妈挺会唠嗑啊!拿李家老五在这儿说事儿?我告诉你,榆树是谁的天下?是老徐家的天下!这儿只有一个大哥,那就是我大伟哥徐大伟!”
这一巴掌给周树根打懵了,他赶紧往前凑了凑,陪着笑说:“许涛兄弟,就当我没说,我错了还不行吗?”
“错了?晚了!”
许涛瞪着眼,“就冲你刚才说的那逼嗑,你记住,这饭店我指定给你琢磨黄了!”说完转身就从屋里走了。
周树根当时就懵了——他能整过许涛吗?整不过!徐大伟在榆树的势力,他哪敢惹?所以这才急急忙忙找到李强和老五,这会儿他瞅着俩人,带着哭腔说:“强子、老五,你看看这事儿……能不能跟徐大伟说说?我也没有不交采暖费的意思,该交多少咱就交多少,别让他找我饭店的麻烦就行。”
老五一听周树根提了自己和李强,许涛还敢这么横,当时就急了,“啪”一下把筷子往桌上一拍,转头问李强:“强哥,他跟许涛提咱哥俩了,许涛还跟他整这个逼出,这事儿咋整?”
李强也皱着眉,手里攥着酒杯没说话——许涛这是明摆着不给他俩面子,这事儿要是就这么算了,以后在榆树也别想抬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