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船突突地往村里开,杨峰那点小郁闷还是没完全散掉。
王强瞧出来了,用胳膊肘碰碰他,笑着安慰:“峰哥,别纠结了。钓鱼这事儿不就这样嘛,十次出门能有两三次爆护就算运气爆棚了。
你光看见我们今天上鱼了,你没见着我们哥几个扛着空桶晒得跟黑煤球似的灰溜溜的时候,那才叫一个惨。”
开船的孟超也扭过头,扯着大嗓门说:“就是!疯子你啥时候变得墨迹了?咋啦,被海风吹矫情了?回去整二斤白的,啥毛病都没了!”
杨峰被两人一说,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也不是矫情……就是觉得这钓鱼挺上瘾的,尤其是看着你们一条接一条,我这心里就跟猫抓似的。
尼玛,我肯定不像超子你没皮没脸的,大家一起出来钓鱼,自己钓不到也跟没事人一样。”
孟超一听乐了,毫不在意地自黑:“我这不是无欲无求嘛!心态好,吃嘛嘛香!”
王强听了哈哈大笑:“行了峰哥,别琢磨了,回去咱们用这条大石斑刮点新鲜鱼丸,再用你钓的石九公炖个豆腐汤!再切点猪头肉,咱们晚上好好喝个痛快!”
说说笑笑间,船离村子越来越近。
“强子,说真的,谢谢你们这么多天的款待。我在这边也待了一个多礼拜了,山里那边还有一摊子事,我准备明天就回去了。”
王强一愣:“别啊峰哥!不就是没钓到石头鱼嘛,至于这就走吗?明天再接茬干啊!我就不信它不咬你的钩!”
杨峰笑着摇摇头,拍了拍王强的肩膀:“不是因为这个。真得回去了,再过段时间,山上积雪化得差不多,我也该进山忙活了。”
王强见他说得认真,知道是真有事,便不再强留,爽快地说:“行!既然峰哥你那边有事,那我们就不硬留了。等天再暖和点,我们到你那山里去玩,你可得好酒好肉招待!”
“必须的!”
王强接着说:“那今晚这顿,就当是给峰哥你送行了!必须整丰盛点!”
杨峰挠了挠头,脸上露出有点不好意思又带着点期待的笑容:“那啥……强子,我……我能不能提个小要求?”
王强和孟超对视一眼,王强故意板起脸,用调侃的语气对孟超说:“超哥,看到没?你这接待工作有待提高啊!”
孟超被说得一愣,茫然地看向杨峰:“尼玛,疯子,你想吃啥?”
杨峰嘿嘿一笑,摆摆手:“不是不是,大鱼大肉这些天都吃顶了。我是听说你们齐鲁大地的煎饼特别有名,来了这么久也没吃,临走前,能不能弄点煎饼啥的尝尝?”
他这话一出,船上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王强、孟超,连一旁默默收拾渔具的赵有才,都愣住了,三个人面面相觑。
足足过了三秒钟。
“噗——哈哈哈!”
“哈哈哈哈!”
三人几乎同时爆发出笑声,孟超更是笑得捶了一下方向盘,船都跟着晃了晃。
王强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一把搂住杨峰的肩膀:“哎呦我的峰哥啊!你这要求也太低了吧!差点把我吓出个好歹!我还以为你要吃龙肝凤髓呢!”
“我这不就想尝尝正宗的煎饼嘛!”
王强好不容易止住笑,拍着杨峰的背:“行行行,没问题!是我们想的不够周到,光想着用海鲜招呼你了。
主要煎饼在我们这儿太普通了,家家户户都会做,平时当主食吃,拿来招待贵客总觉得有点拿不出手。既然峰哥你想吃,等下就给你安排上!”
船靠了岸,孟超和赵有才提着鱼获去处理,准备晚上的大餐。王强则带着杨峰,直奔老丈人家。
丈母娘袁娟正带着小外孙在院门口的树荫下和几个老姐妹聊天,看到王强带着个生面孔过来,笑着站起身。
“娘,”王强凑过去,“咱家那个摊煎饼的鏊子放哪儿了?还能用不?”
袁娟有些意外:“咋了强子?突然想吃煎饼了?”
王强指了指身边的杨峰:“娘,这是我东北来的朋友,他明天要回去了,临走前就想尝尝咱们这正宗的煎饼。”
袁娟一听是客人想吃,立刻热情起来:“这有啥难的!我去给你们弄!你们等着就行。”
王强却拉着杨峰跟了过去:“峰哥,走,带你观摩一下我们这煎饼是咋诞生的。今天让我娘多摊点儿,你明天带些回去,给家里人也尝尝。”
杨峰连忙摆手:“别别别,带回去万一坏了多浪费。”
正在屋里找鏊子的袁娟听到了,回头笑着说:“放心,坏不了!只要放在干燥的地方,这煎饼放上三年都不会坏,顶多就是变得更干硬,用蒸汽嘘一下一样吃。”
很快,袁娟就在火灶上架了铁鏊子。
她虽然是南方人,但在这边生活久了,也把这手艺学得门儿清。
她端出个盆,里面是混合好的面粉。
杨峰好奇地看着盆里一些黄色的粉末,问:“阿姨,这黄色的是什么面?”
王强抢答:“这是小米面,掺在面粉里,摊出来的煎饼更香,颜色也好看。”
袁娟熟练地往盆里加水,用筷子快速搅拌,很快调成了面糊。
等鏊子烧热了,她用油布在上面轻轻擦了一层薄油,然后用大勺子舀起一勺面糊,倒在滚烫的鏊子中央。
紧接着拿起一个t形的木耙子,手腕灵活地转动,动作行云流水,几下就把面糊均匀地摊成了一个薄薄的大圆饼。
杨峰看得目瞪口呆:“阿姨,您这手艺太厉害了!”
不一会儿,第一张煎饼边缘微微翘起,袁娟用手轻轻一揭,一张圆润金黄薄如纸张的煎饼就做好了。
“来,峰哥,趁热,先尝尝原味的!”
王强接过这张还烫手的煎饼,直接递给杨峰。
杨峰接过来,学着样子咬了一口,在嘴里嚼了嚼。
煎饼很有韧性,需要费点力气咀嚼,除了纯粹的粮食味,并没有他想象中的什么特别味道,味同嚼蜡。
王强看着他细微的表情,憋着笑问:“咋样?好吃吗?”
杨峰努力咽下去,点点头:“嗯……好吃。”
“我信你个鬼!你这表情管理不及格啊!是不是觉得没啥味儿,还费腮帮子?”
杨峰嘿嘿笑了,老实承认:“是挺有嚼劲的……怎么这么韧啊!”
“单吃煎饼当然差点意思,”
王强从屋里端出几个小碗,里面放着洗好的大葱段和黄豆酱,还有一碗芝麻酱。
“来,灵魂在这儿!整点儿大葱大酱卷起来吃这才对味!芝麻酱你来点不?”
好在杨峰是东北人,对生吃大葱毫不排斥,他看着那跟手指差不多粗的葱白,反而觉得亲切。
他将煎饼铺开,放上葱段抹上大酱,又加了一点芝麻酱,然后熟练地卷成了一个卷。
“咔嚓!”一口咬下去,几种味道完美融合,层层递进!
“嗯!可以啊!这才吃出感觉来了!香!顶饿!”
王强看着他的吃相,得意地笑了:“这就对喽!煎饼卷大葱,给肉都不换!慢慢吃,管够!”
他顿了顿,又开始一本正经地忽悠,“峰哥,我跟你说,外边那些机器做的加了乱七八糟东西的假煎饼我就不提了。我们这正宗的手工煎饼,它还有保健功能呢!”
杨峰正吃得欢,闻言好奇地抬头:“啥功能?”
王强一脸严肃:“锻炼腮帮子肌肉啊!预防面部松弛,天然瘦脸,绿色环保无副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