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没有退路。他早就明白，属于他的舞台，不会有人拱手相让。他得用汗水去拼，用血去换。
“你不觉得，这样很孤独吗？”那晚，一个队员低声问他。
苏盘望着空无一人的球馆，半晌才说：“孤独不算什么。比起输球，孤独还不够痛。”
空气中仿佛只剩下篮球在地板上的回音。那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苏盘不是天才，他是疯子。他愿意为了胜利，把自己逼到极限，甚至不惜牺牲健康。
可正是这样的疯子，才在一场又一场的比赛中站到了场上，站成了不可撼动的存在。
灯光照着他挺拔的身影，汗水在他身上泛着光。他的眼里没有犹豫，只有前方。
“再来一球。”他低声说。
这一球，他不是打给对手，也不是打给队友。他是打给那个多年前在夜里自己摸着灯光练球的小男孩。是打给那个曾被人嘲笑、忽视、讽刺，却始终没放弃的自己。
“这家伙是……”他站在三分线外，望向刚刚走入球馆的那人，眉头微微皱起。
那人个子不算高，体格也不显眼，与他以往所见的那些“猛人”截然不同。他穿着一件略显宽松的深灰色运动衫，头发半湿，眼神淡漠却锐利，一步步走进场地时，脚下的每一次踏步都像是踩在节奏上，沉稳有力，带着某种节拍。
“你是苏盘？”对方站定，开口声音不高，却让整个球馆都安静了下来。
苏盘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只是慢慢将球抱在手中，眉眼间泛出些许戒备。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个普通人。
“我听说你练球练得很狠。”那人笑了一下，眼神不变，“来，打场一对一吧。”
周围还在收拾的队员们停下动作，纷纷转头看向这边，场馆内刹那间只剩下皮鞋摩擦地板的细声和呼吸的起伏。
苏盘没有回避。球在手中旋转了一圈，他沉声道：“来。”
一对一，不需要多余的客套，也不需要解释。只需一球开始，胜负由汗与节奏决定。
对方走上前，伸手将球递给苏盘，苏盘接过的一瞬间，手指触感告诉他——这个人对篮球的掌控绝非一般。
比赛开始了。
起初的几个回合，双方你来我往，节奏还算平稳。苏盘习惯性地先试探对方防守，用快速变向与突然启动来测试反应速度。可每一次启动，那个灰衣男人都如影随形。
“他不是跟着我，是在预判我。”苏盘心里咯噔一下。
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能在细节处读懂他动作的人。对方似乎能从他的呼吸、肩膀的轻微晃动中看出他下一步想做什么。那不是单纯的技术压制，而是一种类似“看破”的压迫感。
“换节奏。”苏盘一咬牙，突然拉高速度，来了个极快的交叉步，切入内线，接着左肩一沉，故作突破，右手勾球准备转身后仰。
可就在这一瞬间，对方的身影已稳稳出现在他面前，手掌高高举起，仿佛早就知道他要出手的角度。
“……什么？”
球被盖下的那一刻，苏盘仿佛听到心底有什么碎裂了。他站在原地，愣了几秒，随即快速转身捡球。
不能慌。
不能因为一次失败就动摇节奏。
他告诉自己。内心的骄傲与执念如同燃烧的火焰，被盖的那一下只是火星溅起的逆风，他必须压住。
“再来。”他冷声说，眼神重新凝聚。
这一次，他变得更加凶狠，仿佛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在说：“我要赢。”
他用最刁钻的角度发起进攻，用极限的后撤步创造投篮空间，每一次运球都夹带着一丝强迫性的节奏。可无论怎么变化，对方总能适时出现在最佳防守点，甚至有时候根本不等他完成动作，便已经做好了封堵准备。
这是完全不同于以往的对抗。以前苏盘靠的不是技巧上的绝对碾压，而是持续、高强度的对手疲惫压制。可眼前这个男人，好像根本不累。
他也经历了多少个深夜？
苏盘忽然想到这一点，心中有些震撼。像他这样极端锤炼自己到极限的人，竟然还有别人？
一瞬间，既是压力，也是共鸣。
“你的节奏太硬了。”灰衣男人在防住他一次突破后，忽然开口。
苏盘冷冷看他一眼，没说话。
“你太依赖爆发和极限角度，动作收不住，也带不走人。”
“你说得倒轻巧。”
“因为我也练过。”他淡淡一笑，“你练了几年？”
苏盘沉默。
“我练了七年，每天早晨四点开始，晚上一点结束，中间不喝一口冰水，不看一次社交软件。”
苏盘怔住，那种压迫感忽然有了来源。他能看到对方眼中那种冷峻的专注——那是长年沉浸在极限磨练中才会有的眼神。
“你知道我怎么防住你的后撤步吗？”灰衣男人再次出手挡下他的投篮后，低声说道，“你从右肩收力的时候，总会多抖一下，那是你启动的信号。”
苏盘额上青筋突起，一种前所未有的羞耻和不甘让他喉咙发紧。他恨自己太容易被看穿，却又不得不承认——对方说得没错。
每一次动作，对方都能拆解得一清二楚，就像看破一个方程的漏洞，一笔一划都不放过。
可苏盘不是会退让的人。越是被逼得喘不过气，他反而越是想找到破解之道。
他换了思路。主动防守，压迫推进，从控球的起点开始干扰，逼迫对方改变节奏。
几次回合后，他终于抓住一个瞬间，对方启动过慢，他迅速抢断，一记快攻上篮得手。
“砰——！”
球进。
那一刻，苏盘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他的手还在微微颤抖，但眼神里闪出的是狼一般的光。
“不错。”对方点点头，“终于找到机会了。”
苏盘喘着气，嘴角扬起一丝笑：“你不是神，也会出错。”
“当然。”灰衣男人耸耸肩，“但我也会修正。”
这句话让苏盘心头又是一紧。没错，真正可怕的人不是不会失败，而是每一次失败都能让他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