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膝快攻王”，这玩笑听着还行。可万一真有一天，他的膝盖支撑不了全场比赛呢？
想到这里，他猛地甩了甩头，像是在赶走某种讨厌又丢脸的念头。车窗外，一块大屏的LEd播放着湖人队的赛季宣传片。他的身影出现在其中，那记篮下单手隔扣被放慢成了剪辑的高潮——他看了几秒，轻轻啧了一声，随即踩下油门，加速驶离。
第二天上午，训练馆。
苏盘推开门的时候，馆里已经有几个人在了。他一眼就注意到了主教练戴维斯——那个和短信中一模一样的身影正站在战术白板前头，手里握着一支记号笔，似乎在和助教说些什么。
他没直接走过去，反倒绕到角落，拿起篮球开始随意地拍了两下。
“咚，咚。”清脆的球声回荡在空旷的训练馆里。
戴维斯立马转头，眼神直接锁定在苏盘身上。
“苏，别装了，咱们得谈谈！”他的嗓门有点大，压过了助教的低声解释。
苏盘摸着篮球，慢吞吞地转过身。“谈什么？上午的训练计划我都看了。”
戴维斯走近了几步，他的眉头拧得很紧。那张历经风雨的脸上，有几分他的球员们已经非常熟悉的严肃。
“别打岔，”他声音冷，不容置喙，“你膝盖的事，我今天必须听个明确答复。你到底还撑不撑得住？”
“还能用。”苏盘回答得很快。他轻松地投了个篮，篮球撞在篮板上弹进了框里。他拍了拍手掌，“我膝盖没问题，训练、比赛都不耽误。”
“你这叫还能用？别骗自己了！”戴维斯的语气一下子拔高了，连带着助教和旁边的几个人都不自觉往这边看。他的指头几乎戳在了苏盘的胸口，“你知道上场的时候你动作慢了一拍，横向移动也不利索了吧？这种状态……”
“够了！”苏盘声音不大，却打断了戴维斯。他的脸色冷下来，“我说了，我没问题。”
戴维斯一愣，随即摇了摇头，显然对这态度早有预料。他沉了半分钟，开口说道：“行，既然听不进去，那你下场比赛的出场时间我会控制——”
“控制？”苏盘脸色刷地变了，“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就是字面意思！”戴维斯的嗓音回敬上去，“你以为我是喊着玩的？你以为我不清楚你拼了血也想上场？可你这腿，再这么用下去离废得不远了！你以为我眼瞎看不见？”
“你敢控着我下场时间，我就根本不会下次再配合！”苏盘几乎是咬着牙说的，情绪把他说话的节奏都打乱了。
戴维斯哼哼了两声，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他冷冷地抛了句，“那欢迎去经理办公室说辞职吧！”
这句话的分量重得像块石头直接砸下。苏盘盯着他，拳头下意识地攥紧——戴维斯的脾气他再清楚不过，就算当年科比也吃过他的苦头。
两人对峙了一会儿，气氛越来越僵，像是一根绷紧的弦下一刻就要断开。旁边的波普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苏盘。
“哎，大哥，你别顶牛顶真了。教练话糙理不糙——你这膝盖再猝死，咱湖人还得指望谁啊！”波普半劝半打马虎，但也不敢太用力说话。
苏盘没有理他，只沉沉地转过目光，扔下一句：“那就别等废了再替我担心。”
说完，他头也没回地走向场地另一头，准备开始投篮训练。场地另一头的篮筐下，苏盘开始一板一眼地进行投篮训练。他没拿训练馆的自动发球机，而是自己捡球、传球、调整姿势，然后再投。球一次又一次擦着篮球网落下，他的动作看起来机械，甚至有点强迫症的意味。
这一过程，他全程背对着先前那片骚动。另一边的几个队员面面相觑，波普耸了耸肩，悄声说了句“天大的火气”，然后跟着助教去做力量训练了。戴维斯则站在原地，盯着苏盘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抬起手，险些开口喊他，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最终，教练转身离开，像是决定再让他倔一会儿。
苏盘听见他们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手上的动作却没停。篮球一次次冲向篮筐，每一次入网声仿佛给他一剂麻醉。他心里窝着股劲，膝盖虽然隐隐作痛，但他就是不愿停下。
就在这时，馆门又被推开了。苏盘没抬头，却听出了是谁——步子急促而轻盈，带点儿哒哒哒的节奏感。
是亚历克斯。他们队里那小伙子刚被提到轮换阵容，激情四射得像只撒了欢的小鹿。他直接跑到苏盘跟前，笑嘻嘻地叫道：“盘哥！帮个忙呗！我这运球总不过关，您给瞧瞧？”
苏盘终于抓了个缓和表情的空子，往对方的方向瞥了一眼。他沉默一秒，重新摸起了篮球，“运吧，让我瞧瞧。”
年轻人立刻兴奋得跳了两下，连声道谢。他开始原地秀起了基本功，几个胯下运球和体前变向倒是做得利索，但速度接连拔高后就没了章法，频繁失误。
苏盘冷眼看着，等到亚历克斯又把球拍到脚尖，他才开口，“你这是打算和地板较劲？”
“嘿，哪能呢……”亚历克斯被呛得挠头，抬手把球递了回来，“盘哥您示范一下呗？”
苏盘收下篮球，却没立马开始。他摸着球的表面，一抹熟悉的粗糙感涌上来。他喜欢这种质感，那由橡胶与汗水交织的纹路总让他安心。
然而，膝盖却在隐隐作痛，像个随时会在他偏爱时戳穿幻觉的刺。
“想练什么？”他问。
“急停后投！”
听见这个词，苏盘眼皮蓦地跳了一下。急停后投，这个动作对膝盖的负荷巨大，当年他还能不带喘地来上百遍，可现在……
他咬了咬牙，单手推球过肩，“你看好了。”
篮球砰地砸在地板上，他迈出两步，速度中规中矩，没刻意猛踩油门。动作衔接还算流畅，他的右膝在急停的一瞬提了一下力，但膝盖深处冲来的疼直接传到了脚趾骨。他咬紧牙关，把球甩向篮筐。
球飞得低了一些，但好在沾框入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