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对江东的治理及开发,曹昂是有一整套缜密规划的,这是基于当世国情为起点,结合江东本土特色谋划的。
任何政策脱离了实情,都是站不住跟脚的。
曹昂太清楚其中门道了。
想要实现江东的长治久安,就必须从根子上去解决问题。
与孙策所率军队展开交锋,是江东地界的最强军事碰撞,这是重塑江东秩序的契机所在。
中原及北方混战数十载,这产生的影响是极大的。
让江东本土势力、山越各部充分知晓战争的残酷,曹氏兵锋之厉,有助于后续对江东全面整合与治理。
唯有以雷霆手段立威,方能震慑宵小!
持续削弱本土势力,加快山越归附,是治理与开发江东的重要组成。
倘若说这件事做不好,围绕江东展开的种种部署,那都不过是空中楼阁,伴随着时局发生转变,继而可能发生动摇,严重的话甚至会轰然倒塌。
江东的话语权必须牢掌在曹氏手中,要让曹氏意志深入到江东每寸土地,渗透进江东每户人家,这是今后数十载,甚至更久的主旋律!
想要实现这一步,就需要以曹氏宗族为主,夏侯、丁家两族次之,追随曹氏核心势力为辅,自年轻才俊中择优选拔,将他们下沉到江东历练磋磨。
唯有如此,方能让曹氏根基在江东扎得更深。
“拜见长公子!!”
对于曹昂这次突然相邀,沮授心底是有疑的,直觉告诉他定有什么大事发生,不然断不会这样。
随着时间的流逝,陈宫、田丰、沮授、荀谌这些死硬派的态度,在领教到曹昂的胸襟及手段后,他们内心所坚守的,不知在何时起就出现了动摇。
这是曹昂乐意见到的。
是否愿意臣服于曹氏,这并非曹昂所看重的。
他们的才华及能力,只要能在曹氏所辖地域发挥作用,这才是关键所在。
只要他们迈出这一步,即与曹氏的捆绑就产生了。
“则注君,无需多礼。”
曹昂微微一笑,伸手对沮授示意,“坐下聊吧,来人,给则注君上茶!”
“喏!”
帐外响起应诺声,在此之际沮授对曹昂抬手一礼,这才撩袍朝所备锦垫坐去。
“此次邀君前来,是有项大计想与君探讨商榷。”
曹昂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接开门见山,“此计若成,不止功在当代,更会利在千秋。”讲这些时,曹昂拿出那份他写好多时的章程。
嗯?
沮授见状不由生疑,对曹昂递给典满的厚厚文书,生出很浓的兴趣。
不管是在襄阳,亦或是随军参战,曹昂的表现怎样,沮授是看的很清的,这是位很务实的掌权者。
别看年轻,但却不会为虚荣虚名,或者别的,去做那天怒人怨之事。
这是很难得可贵的。
经历过一些事,沮授才深切体会到人与人是不一样的。
“先生。”
“有劳了。”
当典满走到身前,递上厚厚文书,沮授将心头思绪压下,在对典满微微低首示意,这才伸手接过。
在接过后,沮授没有急着翻阅,而是抬眸看向了曹昂。
曹昂微笑着示意,沮授这才翻阅。
可映入眼帘的《论江南运河》寥寥数字,就使沮授的神色有变,他似是猜到了什么,心中不由生出惊意。
‘这件事只有沮授能办成。’
看到沮授的变化,曹昂心中生出唏嘘。
针对江东的治理及开发,是有着一系列核心计划的,而开挖江南运河便是其中的重要组成,此事要能在这片土地上落成,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
在曹昂熟悉的历史中,隋开大运河贯通南北,虽致其国祚极短,却为华夏带来了全新改变。
没有更便捷快速的交通作为支撑,如何缩短南北往来时间,形成长效的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层面紧密往来,是大一统下中央集权的王朝都要直面的难题。
大运河无疑解决了这一难题。
想要实现南北真正的贯通,必须打破地理阻隔,使得粮运、兵输畅通无阻,推动沿线城镇繁荣与人口流动,构建一条在内的国朝命脉。
此非一时之利,实为万世之基。
看着在认真翻阅的沮授,曹昂没有出言催促,而是在耐心等待沮授看完那份影响深远的大计。
想要促成江南运河开建,不仅需要总设计师,更要有强有力的统筹执行者,沮授正是兼具远见卓识与实干之能的不二人选。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以往人进人出的帅帐,如今却变得格外安静。
彻底沉浸其中的沮授,根本没有留意到这些。
此时的沮授被这份大计所深深震撼。
“长公子!”
当带有颤意的声音,打破了此间平静,曹昂放下所持军报,抬眸看向了沮授。
映入眼帘的,是难掩激动的沮授。
但在这激动下,还带有些许担忧。
“此计要真能实现,必将彻改江东秩序,甚至改变天下格局!”
在曹昂注视下,沮授讲出心中所想,但说着,沮授却话锋一转,“但要没有大毅力,此计非但不能造福江东,甚至会使江东置于浩劫下。”
这话讲出,典满的眉头皱紧,眼神不善的盯着沮授。
尽管他不知晓沮授看了什么,但沮授这话明显是不对的!
这分明是在咒曹氏啊!
对于典满而言,谁敢讲这等话,他要没有任何反应,即是对曹昂,对曹氏最大的不忠。
“呵呵…”
曹昂的笑声响起,使典满压住心头杀意,但那双冷眸却直勾勾盯着沮授。
“那则注君觉得昂是否有大毅力?”
曹昂一甩袍袖,探身对沮授询问道。
“长公子……”
沮授到嘴边的话,说着时却停了下来。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幕幕。
在世人眼里,曹昂是最不缺大毅力的,不管是针对荆豫徐扬诸州发展,亦或是针对军事布局,再或是介入到纷争下,曹昂都能以他的方式去改变,在这期间有太多人的命运,因为曹昂而改变。
可也是想到这里,沮授反倒踌躇了,犹豫了。
成也大毅力,败也大毅力。
不知不觉间,因为曹昂出现的改变太多,而在这些改变之中,有相当一部分是需要海量钱粮支撑的。
这恰恰是沮授最深的忧虑。
“长公子是知晓江东秩序有别于中原的。”
在沉默许久后,沮授这才开口回答,只是他讲话的语速很慢,是在反复斟酌衡量下,才对曹昂讲的。
“甚至跟荆州比起来,江东都显得有不同,这种闭塞与割裂,不止是地理环境所致,更是刻意为之的。”
果真没有看错人啊。
曹昂露出欣慰之色。
沮授讲的这些话,是极为隐晦的道出主旋律,两汉时期的发展是有不同的,西汉是以关中为主,东汉是以关东为主,特别是东汉,由于开国造就的特殊机制,使得中枢政治格局,是紧密围绕中原及北方运转的。
幽并凉益荆交扬诸州算是处于边缘地带的,这也导致上述诸州长期处于被动之境。
权力就那么大,资源就那么多,你要是站出来分一杯羹,那我的岂不是就少了?
这对依托于东汉体制下,以为自身及宗族谋取利益的人来讲,肯定是不愿看到的一幕。
扬州无疑是处在被排斥权力中枢之境的。
只有极少数群体,因为一些特殊时局发生,才跻身到这个圈子的中上游过。
江东治下的排外思潮,不止是地理环境所致,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所致。
“看完长公子所书这份大计。”
沮授抬手朝曹昂一礼,“授有些不成熟的看法,要是有不对之处,还请长公子点明。”
“则注君但说无妨。”
曹昂微微一笑道。
“依着授来看,长公子欲兴修江南运河,以此连接吴郡、会稽郡沿海诸县,一个是想要借吴郡之富庶,带动会稽郡整体发展。”
沮授继续道:“会稽郡至今下,核心之地聚于北部,而以外之地或为山越各部活跃之地,或为未开垦之地。”
“想使会稽郡真正发展起来,就必须要有足够支撑才行,通过江南运河将两郡紧密联系起来,无疑能有效解决此事。”
曹昂点点头没有说话。
江东现有秩序格局,在曹昂看来是失衡的,开发相对完善,且具有发展的是吴郡及丹阳两郡。
而豫章、会稽两郡,看似占据极广辖地,可实际上却是地广人稀,关键是内部至今没有梳理好的。
特别是会稽郡治下,不少地方说是未置官吏,讲句不好听的,这是中枢意志未曾深入进来的。
豫章郡不管怎样讲,北部,中部,南部治下是有官府管辖的,是有一定规模的治政基础的。
“而在此基础上,江南运河的兴建,必将带动吴郡、丹阳、会稽三郡整体发展。”沮授表情正色道。
“江东固然地域宽阔,但受地势地形影响,真正富庶的只有吴郡、丹阳两郡,当然跟江北的庐江、九江两郡比起来,这仍是有很大差距的。”
“在仅有富庶之地,真正安稳的独吴郡一地,丹阳郡治下民风彪悍是一方面,山越诸部活跃是一方面,这使丹阳郡治下存有这样或那样的状况。”
“如果能在南兴修江南运河,在北疏通邗沟等旧渠,依托长江之便将两地连接,形成更稳妥的发展趋势,则带来的影响是深远的。”
别看这份大计,只涉及到江南运河。
但沮授就很自然的联想到江北。
在襄阳的那些年,沮授与陈宫他们,是知晓曹昂对荆豫徐扬诸州部署及发展的,这是在明面上的。
江东的江南运河,江北的邗沟疏通,中间夹着的是长江,一旦它们能够彼此连接起来,这对整个东南是有深远影响的。
而此番变革若成,则东南可为国之腹心,非复边陲附庸。
但也是这样,如果期间出现状况,则必将危害整个东南!!
见沮授提及了邗沟,点明了东南,曹昂脸上笑意多了。
这就是他选择沮授的原因。
具有大局观!
“则注君讲的不错,但有些,则注君似有顾虑没有提及。”曹昂撩了撩袍袖,笑着看向沮授说道:“既然则注君有顾虑,那就由某来点明吧。”
沮授表情严肃起来。
因为心中有顾虑,所以在一些事上,他选择隐晦的方式点出,这与在袁绍麾下遇到的不公相关,但更为重要的一点,是沮授不清楚曹昂到底要如何开展。
“紧密围绕这项大计而需佐证注意的,一个是时间,这个恐是则注君想要对某强调,但却不知该怎样点明的。”
曹昂笑笑,伸手对沮授说道:“江南运河兴修,所涉地域多,像吴郡是要贯穿南北的,仅是这一郡就涉及众多地段,刨去被吴郡各族累世所占之地,还牵扯到官田、民田等,其中难度最大的,莫过于雷泽以北的大片泽国。”
听到这话时,沮授明显是松口气的。
仅是这番话讲出,足以证明曹昂对这件事是有规划的,不是为了兴修江南运河而去兴修的。
这背后是需要众多部署支撑的。
“按着某所掌握的情况,以十到十五年为期,逐步将江南运河兴修并连通,无疑是对江东作为有利的。”
“兴修江南运河,是要通盘进行考量的,不能只把目光局限于这一项,要跟其他有所联动才行。”
“以一个较长的周期,采取分段推进,区域连通的方式进行,无疑能将各种矛盾及冲突分化开。”
“而在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可以将人力需求压下来,不至于说为了兴修运河,就要大规模征发民夫,如此吴郡、会稽两郡可以减轻很多压力。”
听到这些时,沮授明显是振奋的。
“长公子如若能以此为期限,的确能使此计在江东落地生根。”沮授抬手对曹昂作揖行礼道。
“不过授还担心一点,即如此规模的大工,真要是开建的话,对于钱粮需求是极大的,且必须要确保持续调拨,不知这点长公子打算如何解决?”
既然曹昂都开诚布公了,那沮授就不能藏着掖着。
“这点无需担心。”
曹昂淡淡一笑道:“某已打算在吴郡、丹阳、会稽、豫章四郡分置驻防将军府,除了要维稳各郡秩序,协助推动山越归附,建设水军和海上力量外,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环,即加大对军屯的规模。”
“有些事万变不离其宗。”
“江东诸郡治下情况是不一样,但有些事却是想通的,而其中涉及军屯开垦与整治,是要在江东延续数十载甚至更久的。”
“兴修江南运河,是为了把江东开发治理出来,军屯开垦与整治,同样是具有这一愿景与部署的。”
“鉴于江东特殊的地理位置,还有长期形成的特有秩序,将一应担子都压给地方,这明显是不负责任的,军队也要在其中发挥重要属性及作用。”
沮授的表情有了变化。
因为这牵扯到了更深层次的原因。
全面接管孙策横扫江东以来所得土地,是曹昂必须要做到的,这些土地性质是驳杂的,其中有从江东诸族名下抢来的,也有孙策麾下在江东各地开垦的,随着孙策所部在江东治下倾覆,上述土地要悉数纳归到军屯之下。
如此方能行之有效的解决这些归属问题。
不可能说,投入了人力物力财力,死伤不少将士,把江东从孙策手里夺回来,所斩获利益要分出些给江东本土势力。
曹昂是不会办这种蠢事的。
在土地归属一事上,江东诸族谁要有意见,有想法,就不要来找曹昂申诉了,直接去找曹昂委任的各郡驻防将军就行。
只要他们点头同意了,那曹昂是没有意见的。
但问题是曹昂委任的各郡驻防将军,怎么可能会点头同意啊!
谁要敢在这件事上,去跟曹昂唱反调,无疑是自绝于曹昂麾下。
曹昂就是要用这种方式,以快刀斩乱麻之势解决土地归属,好让江东诸族明白一点,江东的天已经变了。
在孙策彻底失败后就变了。
不该他们得到的,想都不要想。
曹昂自是清楚这样一来,肯定会有人不满的。
当不满达到一定程度,势必会出现骚乱, 甚至演变出叛乱的。
江东诸郡驻防将军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他们麾下的精锐之士就有了用武之地了。
一旦有人妄图通过作乱,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那便以铁血手段来镇压吧。
军屯开垦需要人。
兴修运河需要人。
建造城池需要人。
筹措诸坊需要人。
发展航运需要人。
……
后续很长一段时期内,江东方方面面都缺人手,曹昂就是要通过各种方式,让他委派的江东诸郡文武,按着他的意志与谋划,去不断挤压被江东诸族藏匿的人口,去聚拢依附山越各部的人口,只有把他们给实控起来,并且叫他们看到日子确实在变好,属于江东的初期开发就能起效。
有句话曹昂没有对沮授讲明。
即十到十五年这一期限,不止受用于兴修江南运河一事上,这还体现在江东治下各个领域。
曹昂要用两到三个五年计划,实现对江东诸郡的全面掌控,并在此基础上,谋成江东的初期开发根基。
从乱世纷争朝着安定过渡的特殊时期,是需要靠立威来支撑震慑的,没有这一根本所在的话,势必会让某些群体滋生不切实际的幻想!
曹昂的目光冷峻而坚定。
他深知怀柔解决不了问题,该兴杀戮时他绝不会手软,如此才能换来长久的安宁与繁荣。
铁腕整治之下,或有怨声载道,但这是必须要走的路。
曹昂不求速效,但求根基扎实,步步推进,唯有这样方能使江东,乃至整个天下,迎来翻天覆地的改变。
“所以在长公子的谋划中,牵扯到人力的事宜,不是以征发民夫徭役为主?”沮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向曹昂开口道。
“自然不是。”
曹昂神情自若道;“且不提与孙策交战下,前后俘虏了多少将士,这其中,部分是要吸纳进军队的,但余下的死硬派,还有不适吸纳进军队的,不可能全都一杀了之。”
“初期之所以杀伐,是因为战局所致,在多线协同穿插作战下,要尽可能的去规避一切风险。”
“后续等江东安定了,他们或分置在江东各地,或集中押至江淮、荆南等地,好叫他们参与到一应大工之中,其中表现优异的,是可以获取到土地和住所的。”
“此外江东治下流民,被诸族藏匿的人口,还有躲进深山的逃户,这些都是要重新聚拢起来的。”
沮授的心情变得不一样了。
“长公子就不怕发生尾大不掉之境?”一想到这些事宜,多是叫各郡驻防将军主抓,沮授就担心一件事发生。
“如何会不担心。”
曹昂没有隐瞒,直接讲明,“所以等江东大局平定,在荆南试行的军改,要全面在江东诸郡施行。”
“除却各郡驻防将军外,还有各级将校明确,所辖建制定额,职权界限厘清,这些都是要同步推行的。”
“也因为要做这些事,江东诸郡在今后一到两年内,主要是以维稳为主导的,诸如江南运河这类大工,在此期间主要以勘探、筹措为主。”
“待到江东军政稳固,治下秩序安稳,方是逐步推动兴工之契机,这是需要各方勠力同心去做的。”
“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是某虽会离开江东,但在江东治下诸郡,会有曹氏、夏侯、丁家等子弟在此历练,即便是在此期间真发生什么,某也会在第一时间获悉,并对其做出对应部署!”
曹昂的话语落下,沮授的表情变了。
心底的担忧,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因为他看到了曹昂的良苦用心,看到了脉络清晰的战略布局,这不止是权谋制衡,更是环环相扣的深思熟虑。
更令沮授折服的,是曹昂没有将权柄视为私器,而是巧妙的将各方群体纳入治理江东的大局中,如此架构之下,何忧政令不行?何惧地方坐大?
真要按此谋略推行,何愁江东不能有大变。
而天下大势,从来不是一人之功,亦非一地之强。江东的变革不过是序幕初启,当人心归附、制度清明,山河自会焕然一新。真正的霸业不在于疆土的扩张,而在于将混乱引向有序。
曾经沮授认为能实现此势的,是出自四世三公袁氏的袁绍,但袁绍并没有将此实现出来。
“长公子如若信任授,授愿请留江东,以为长公子谋成江南运河大计!!”想到这些,沮授撩袍起身,郑重朝曹昂行礼拜道。
“有君之言,某心安矣!!”
曹昂立时起身,快步朝沮授走去,双手稳稳扶住沮授双臂,目光如炬道:“有君在此坐镇统筹,此计必成!!”
沮授露出复杂表情。
在曹昂的目光中,他看到了很多。
而这不正是他所想追求的?
‘有沮授牵头此事,江南运河必定能成!!’而此刻的曹昂,却在思量别的事宜,先叫沮授筹措前期准备,待到江东诸郡秩序安稳,即可让各郡文武通力配合,如此便可逐步推动起来。
也是这样,曹昂打算叫曹植、曹冲、曹震、曹演等人留在沮授身边历练。
且不说沮授会给他们传授什么,单单是想到后续许都的局势,曹昂也不会将他们带回许都去。
这是绝对的旋涡风暴。
与其叫曹植他们回许都,不如留他们在江东历练,远离权力倾轧的中心,待到一切尘埃落地,他们亦能积攒足够底蕴,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们深入到民间,对民间疾苦是有清晰认识的,这对之后担任更重职责是有深远影响的。
等到曹氏取代刘氏,问鼎这天下之日,曹植、曹冲、曹震、曹演这些涉文子弟,是要到对应领域分忧的,而等到曹昂上位,他们之中,是有一些要出任更重要职责,即王大臣,这是支撑社稷的栋梁之材,曹昂可不希望如此重要的位置上,最后全都是华而不实之辈,这样曹氏天下就不稳了。
跟沮授的交谈是酣畅的,牵扯到江南运河的兴修,找寻到了合适人选,但这不是结束,而仅是一个开始。
涉及长江沿途港口修建。
涉及产业布局先行勘探。
涉及主要城镇前期选址。
涉及水系勘探及修撰。
涉及……
有着大量事务需要与人探讨商榷,在此期间,曹昂也将麾下历练的一众子弟,明确结队与去处。
曹昂没有想过在数载光景下,就叫江东有翻天覆地之变,为了今后江东的开发及治理,他要先行打下坚实基础,以为后续积蓄力量及底蕴。
而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在曹军内部出现的一些风波,曹昂是没有心思理会的,只要大环境没有变,曹昂是不会在意的。
还是那句话,机会,曹昂已经给江东诸族了,如果在倾覆孙策之前,他们没有抓住,那之后就不要蹦跶了。
谁要是敢蹦跶,敢违背曹昂意志,那么必将以铁腕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