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最终停在江心半岛的一处僻静观景台。
这里并非什么威士忌吧,而是姜如韵的私人领地。
她在这里有一间临江的茶室,平时只招待最亲近的人,更多的时候,是独自一人饮酒喝茶。
选在这里,既是默认了吴霄的“特殊”,也是一种无声的掌控。
茶室不大,却极尽雅致。
落地窗外,是江城璀璨的夜景与奔流不息的江水。
室内没有开主灯,只在角落点了一盏暖黄的落地灯,光影朦胧,将两人的轮廓都晕染得柔和起来。
姜如韵脱下高跟鞋,赤脚踩在温软的地毯上,从柜子里取出一瓶陈年单一麦芽威士忌和两只水晶杯。
“你不是要请我喝酒吗?自己倒。”她将酒瓶和杯子放在矮几上,自己则倚坐在窗边的长榻上,像一只优雅的猫。
吴霄依言拿起酒瓶,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旋转,散发出醇厚的香气。
他其实更偏好葡萄酒,但频繁的社交,也让他尝试喝不同的酒,就和学习与不同的人相处一样。
他递了一杯给姜如韵,自己也坐下,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张矮几,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你今天很反常。”姜如韵轻晃着酒杯,目光透过氤氲的酒气看向他,“有点过于给我面子了?是给我看,还是给外面那些人看?”
“都有。”吴霄坦然承认,仰头饮尽杯中酒,灼热的液体滑入喉咙,“但最重要的是,我想看你高兴。”
姜如韵一怔,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这句“想看你高兴”来得太直白,像一把没有花招的直刺,轻易就挑开了她精心维持的攻守节奏。
片刻后,她才轻轻开口,声音比之前低了几分,却带着更锋利的试探:“高兴?我高兴了,你又能得到什么?”
吴霄没立刻回答。
他将空杯放在矮几上,动作不疾不徐,目光却始终落在她脸上,像是在读一页写满隐喻的古籍。
“得到什么?”他反问,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也许什么也得不到。但至少,这一刻,你是真的看着我,而不是透过我在看别的什么。”
姜如韵心头一震。
这句话像一面镜子,照出了她一贯的姿态——她看所有人,都带着审视、权衡与目的。
就连“喜欢”,从一开始也是带着目的性的。
她忽然觉得这酒太烈了,烧得胸口发闷。
她抬手想将酒杯放回矮几,指尖却微颤,杯底与玻璃面碰撞出一声轻响。
吴霄伸手,稳稳托住了杯底,替她放好。
他的手指擦过她的指尖,短暂的触碰,却像电流窜过。
伪装被看破,姜如韵有些激动的反击道:“可是,人生必须要做取舍!”
既是解释也是质问。
吴霄开始耍无赖了:“又不是小孩子了,做什么取舍。我全都要。”
话音未落,他忽然伸手,扣住了她的后颈。
姜如韵惊呼一声,身体被他猛地拉入怀中。
下一秒,他的唇已经覆了下来,带着威士忌的灼热与不容分说的强势,狠狠的吻住了她。
这个吻不是温柔的试探,而是赤裸裸的掠夺与征服。
他撬开她的牙关,将她所有的质问、委屈和愤怒都堵了回去。
姜如韵起初剧烈挣扎,拳头砸在他的胸口。
但那力道很快便软了下去,变成无意识的抓握。
她闭上眼,睫毛剧烈颤抖,最终在巨大的情感冲击下,放弃了抵抗,被动的承受着,甚至开始生涩的回应。
吴霄的吻技霸道而熟练,轻易的挑动着她从未体验过的感官。
她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抽离,只剩下唇齿间那令人窒息的交融和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吴霄才缓缓松开她。
姜如韵瘫软的靠在他怀里,脸颊滚烫,眼神失焦。
她能清晰的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和手臂的力道,那是一种不容挣脱的禁锢,却又奇异地让她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令人战栗的安定。
她想骂他混蛋,想推开他,想用尽全力维持最后的体面。
可嘴唇还残留着他气息的灼热,舌尖似乎还留着威士忌与他味道交融的余韵,身体深处某种沉睡的东西被彻底唤醒,正叫嚣着要更多。
“你……”她终于找回一点声音,却虚弱得不成调,“这就是你的‘全都要’?用强的?”
吴霄低头看着她,拇指轻轻擦过她湿润的唇瓣。
“情难自禁。”
姜如韵猛地偏头躲开他的触碰,胸口剧烈起伏,试图找回属于自己的呼吸节奏。
“情难自禁?”她终于找回一丝力气,声音冷得发颤,却掩不住尾音的破碎,“你算什么?野兽吗?想扑就扑,想咬就咬?”
吴霄没反驳,只是静静看着她。
他的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深不见底,方才的强势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专注的凝视,仿佛在确认她每一丝细微的变化。
“是。”他忽然承认,声音低沉而坦然,“看到你,我就想扑。”
姜如韵瞳孔一缩,怒意翻涌,可心底却有一角被这赤裸裸的直白狠狠撞了一下。
她想抬手甩他一巴掌,可手抬到一半,却被他轻轻握住。
他的掌心滚烫,力道不重,却让她动弹不得。
“你放开!”她挣扎。
“不放。”他声音很轻,“你刚才,没有真正推开我。”
如果叶帆在这里,一定会说:孺子可教也,脸皮终于厚起来了。
不只是言辞,就连语气都有那个味了。
姜如韵一僵,指尖微微发颤。
他说得对,她的确挣扎过,可当他的唇落下,她的拳头便从砸打变成了无意识的抓握。
她想维持体面,可身体早已背叛了理智。
或许感情也是,哪怕那点所谓的感情本身就不纯粹。
可有些界限,一旦跨过,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指腹的薄茧擦过她腕间细腻的皮肤,激起一阵战栗。
“姜如韵,”他叫她的全名,声音沉得像浸了酒的夜色,“我们之间,早就不是纯粹的合作伙伴了,你心里清楚。”
她咬住下唇,想反驳,却发现自己连一个否定的音节都发不出来。
脑海里闪过的是他今晚在拍卖场沉稳举牌的模样,是他在觥筹交错间游刃有余的侧影,是他为她披上外套时指尖无意掠过的温度……还有刚才,那个不容抗拒的吻。
所有的防备,在那一刻土崩瓦解。
“所以呢?”她终于抬眼看他,眸子里水光潋滟,分不清是怒气还是别的什么,“跨过这条线,然后呢?吴总打算怎么收场?”
吴霄凝视着她,眼底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毫不掩饰的欲望与认真。
“没想过收场。”他握着她的手腕,将她微微拉近,气息再次交融,“我只知道,开始了,就不会放手。”
这句话像最后一道惊雷,劈开了姜如韵混乱的思绪。
姜如韵猛地用力,这次真的挣脱了他的手。
再怎么说,她也是一名超凡者,不是什么柔弱小女子。
她向后退开,小腿抵住了身后的黄花梨茶台,上面那套她珍爱的紫砂茶具轻轻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声响让她更多了几分清醒。
“出去。”
她的声音带着竭力压制后的沙哑,却异常清晰,在这间充满禅意的茶室里显得格外突兀。
吴霄眉头微蹙,看着她。
“我说,出去!”
姜如韵重复道,手指向茶室那扇仿古的木格移门,指尖微不可察地颤抖,“我需要一个人待着……现在,立刻,请你离开。”
她的眼神不再迷离,重新覆上了一层坚冰,尽管那冰层之下是汹涌的暗流。
茶室内刚才还旖旎升温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只剩下残存的茶香与暧昧的余味在静静对峙。
吴霄深深的看了她几秒,目光扫过她泛红的唇瓣和强作镇定的脸庞。
没有纠缠,也没有再说什么。
他干脆利落的转身,拉开了那扇沉重的木格门。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停在门口,侧头看了里面那个背对着他、肩线紧绷的女人一眼。
“好。”他最终只说了这一个字,声音平稳,“我等你冷静。”
移门被轻轻合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隔绝了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