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母端着一盘炒鸡蛋从厨房出来,刚把盘子放在桌上,就接着话开劝。
“就是这个理!前三个月是坐胎的关键时候,半点马虎不得,可不能出岔子。等以后孩子稳了,红昌再带你去京都,想看升国旗还不容易?”
麦香心里确实有点失落、那可是首都,是全国的心脏,谁不想去看看天安门升国旗啊。
她偷偷在心里嘀咕、这孩子来得也太不是时候了。
可转念一想,又笑了、还是来了好,她总算能当妈妈了。
脑子里已经浮现出自己抱着孩子喂奶的模样,那小家伙肯定像心心小时候一样,小小的一团,软乎乎的,跟个小狗崽似的,想想就觉得开心。
从确定怀孕那天起,刘红昌每天早上都骑摩托车接送麦香上下班。
单位同事见了,都羡慕地说她嫁了个知冷知热的好男人,还有人试探着问她是不是怀了,麦香都笑着摇摇头。
她心里有数,没满三个月胎还不稳,万一提前说了,最后有个好歹,不仅尴尬,还怕有人看着她家日子红火眼热,背地里使坏,防人之心总是要有的。
扬父扬母更是把麦香当成了重点照顾对象,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做营养餐,今天炖鸡汤,明天熬排骨,就怕她营养跟不上。
刘红昌的母亲王兰知道小儿媳妇怀了孕,也隔三差五地往这儿跑,吃的用的从来都没有空过手。
大儿媳准备的尿布、小褥子都洗得干干净净送过来,说都是软和料子,孩子用着舒服。
麦香的孕期反应不算激烈,就是不太爱吃鱼,其他饭菜都吃得香,胃口好得很。
每天晚上吃完饭,刘红昌都会牵着她的手在院里、巷子里遛弯,一圈圈走着,一天下来差不多能走一万步。
实际上跟老人住一起也有好处,啥也不用操心,回家就有热饭吃,衣服有洗衣机洗,要是自己住,这些活儿还不得都压在他身上。
日子过得快,转眼就到了刘红昌要去京都的前一天。
他坐在客厅的小板凳上收拾行李包,把叠好的衬衫、裤子往里放,又把麦香给装的裤衩袜子塞进侧兜。
明天下午坐火车,睡一觉第二天中午就能到京都。
麦香坐在旁边看着,一会儿提醒他。
别忘了带刮胡刀和刀片,胡子拉碴的做的饭让品味看到了没胃口怎么办。
麦香转身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蓝色的毛衣。
这是她上班摸鱼时偷偷织的。
“红昌哥,快试试这个!京都虽然说没咱这儿冷,但谁知道住的地方暖气好不好?本来想留到过年给你穿,现在先带上,早穿早暖和。你走了我也不闲着,在办公室偷摸给你织条毛裤、再织条围巾,等你回来正好能穿。”
刘红昌看着她把毛衣叠好塞进行李袋,伸手拉住她的手。
“在办公室偷摸织能成吗?你老低着头,脖子和眼睛哪扛得住?别为了织这个累着自己。”
“放心吧!办公室那些大姐都织,我跟着凑个热闹,不傻、累了就歇会儿,肯定不跟自己较劲。”
麦香拍了拍他的手背,笑着把话茬岔开,又往行李袋里塞了包些月饼。
“这个你带着,路上饿了吃。”
其实刘红昌早跟麦香提过,这次去京都想看看院子。
有机会在首都置套房产,怎么看都是划算事,况且这一年多门市部挣的钱,除了给麦香的部分,剩下的周转资金也够买房了,不抓住机会才是真傻。
这事扬父扬母也知道了,老两口没多说什么,心里却记挂着。
晚饭过后,扬父从口袋里摸出个鼓囊囊的信封,递到刘红昌面前。
“红昌,你买房的事,我和你妈都支持。咱也没多少能力,这是我和你妈今天一大早去银行取的一千块,你拿着,别嫌少。”
刘红昌赶紧摆手拒绝,这一千块在当时可不是小数目。
“爸,这钱我不能要!我现在能挣钱,您又不是不知道,门市部看着小,一个月不少赚。这钱您和妈留着养老,我买房的钱够,真不用您操心。”
他娶了麦香就没花钱,平时吃老丈人家、住老丈人家,哪能再要老两口的养老钱?
扬父把信封往屋子的桌上一放,背着手转过身。
“给你你就拿着!我和你妈就麦香这一个闺女,以后都是你们的,早给晚给没区别。”
麦香笑着走过来,伸手把信封收进抽屉里。
“爸,那我们就不客气啦!你手里还剩多少养老钱啊?”
扬父白了她一眼,嘴上却带着笑。
“这你就别管了,剩下的也是给我未来大外孙攒的!”
刘红昌坐在一旁看着父女俩斗嘴。
他顺手把一早六子送来的火车硬卧票,放进大衣内兜。
麦香还特意在他裤衩上缝了个小口袋,专门用来装钱,怕路上人多手杂丢了。
第二天下午,刘红昌拎着行李袋,在火车站和宁州另一位参赛师傅文良初碰了面。
两人的卧铺是一上一下,刚放好行李,火车就缓缓开动了。
到了晚饭时间,两人都拿出各自准备的饭盒。
刘红昌带了切好的香肠、猪头肉和烧饼,文良初装着辣炒肉丁、炒咸菜丝,还有五个自家烙的发面饼。
“我叫文良初,平时在宁州饭店掌勺,主打鲁菜。”
文良初先开了口,把自己的饭盒往中间推了推。
“尝尝我的辣炒肉丁,家里老婆子做的。”
刘红昌也把饭盒递过去。
“我叫刘红昌,之前是二食堂的厨师、这次报名也是报的鲁菜、您这肉丁看着就香!”
两人边吃边聊,很快就熟络起来。
刘红昌也跟文良初聊起了比赛的菜码。
“我打算做九转大肠、葱烧海参、红烧狮子头,再配一道一品豆腐,都是鲁菜里的硬菜,也显功夫。”
文良初听了连连点头,说这几道菜选得好,既见手艺又合北方口味。
火车晃了一夜,第二天中午终于到了京都。
刘红昌跟着人流出了火车站,一眼就看到举着晋省代表团牌子的工作人员。
他这次跟晋省代表团一起参赛、和文良初跟工作人员对接后,两人坐着主办方安排的车去了招待所。
到了房间,刘红昌先从行李袋里拿出自己带的牙缸、脸盆,简单洗漱了一番。
躺在招待所的硬板床上,闭上眼,在心里过了一遍比赛的流程和菜的做法,只等着第二天好好发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