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高个也跟着点头,腿上的绷带被他攥得发皱,伤口因为紧张而隐隐作痛,他低着头,声音带着歉意:“我们想往东南走,小精灵说那里有片胡杨林,能遮身,也有水源。我们知道这样不仗义,可我们真的怕了,只想找个地方躲着,能活一天算一天,也比喂蜈蚣强。”另外三个幸存者也纷纷点头,脸上满是愧疚和无奈。
武常刚要开口,星芽却先蹲到了丫丫面前。小女孩揉着惺忪的睡眼,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睡意,看到星芽手里的东西,眼睛瞬间亮了——那是个缀着迷你荧光草的藤蔓小挂坠,挂坠的形状是一只小小的兔子,和丫丫平时最喜欢画的兔子一模一样,在晨雾里泛着淡绿微光,像一颗小小的星星。“这是‘避虫坠’,阿禾教我编的,我编了一整夜呢。”星芽帮丫丫系在脖子上,指尖轻轻刮了刮她的脸颊,动作温柔得像拂过花瓣,“这里面混了精灵族的草粉,蜈蚣闻到草香就会躲得远远的。要是遇到飞行机器人,别跑直线,往沙丘的阴影里钻,它们的探照灯照不透厚沙,也别出声,机器人的听觉很灵敏。”她还从怀里摸出一颗用树叶包着的蜜浆果,塞进丫丫手里:“这个留着当零食,甜得很。”
丫丫攥着星芽的手腕,手指用力地扣着星芽的袖口,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着刚睡醒的鼻音和浓浓的不舍:“星芽姐,我不想走,我想跟你一起找地心之门,我会很乖的,不拖后腿,我还能给大家编手环呢!”她把手里的蜜浆果递回给星芽,“这个给你吃,我不吃,你要去闯沙漠,要有力气。”阿明蹲下身,把女儿揽进怀里,用粗糙的手掌擦去女儿眼角的泪水,喉结滚动着说:“丫丫乖,爸爸是怕你出事,星芽姐他们要去的地方太危险了,爸爸不能再失去你了。等以后安全了,我们再找星芽姐好不好?”他抬头看向星芽和武常,深深鞠了一躬,腰弯得很低,久久没有直起来:
星芽没多说什么,把自己攒的半袋烘干的浆果塞给阿明,又把页岩上刻着的“蜈蚣活动规律”拓印在树皮上递过去。武常递过两把磨尖的石矛:“遇到小股蜈蚣就扎关节,别硬碰。”长老让小精灵叼来一包驱蚊草粉:“胡杨林里蚊虫多,这粉能护着你们。”晨雾中,阿明背着丫丫,带着一行人渐渐远去,丫丫趴在父亲背上,频频回头挥手,直到身影被沙丘吞没。
星芽摸着掌心丫丫偷偷塞的半块干饼,转身重新蹲回风化岩石上。这一次,她的观测范围更广了——左手的细叶藤贴着沙面监测蜈蚣震动,右手握着块新的页岩,笔尖蘸着沙砾汁记录空中动静。“嗡——”一架银灰色的飞行机器人掠过,机身下的探照灯扫过沙面,在地上投出狭长的光影。星芽迅速刻下一道横线:“辰时三刻,高度两丈,探照范围三尺。”
一上午过去,页岩上已刻满纹路:飞行机器人每半个时辰巡逻一次,午时巡逻最密集,未时初刻会有一次长达两刻钟的间隙——那是机器人返回废墟充电的时间。而沙面的蜈蚣在午时沙温最高时,震动频率降到最低,细叶藤只偶尔轻微蜷缩,证明只有零星幼蜈蚣在浅层活动。“最佳出发时间就是未时初刻。”星芽把页岩拍在武常面前,眼神坚定。
武常立刻召集众人部署:“小石头人,你们把蜈蚣甲壳磨成的刃片绑在石矛顶端,再加固藤盾,盾面涂满荧光草粉;阿禾带小精灵最后探一次路线,确认信号塔和荧光草甸的位置;长老负责检查水囊,每人只带必要的水和干粮,减轻负重。”星芽则带着几个精灵族伙伴调配“防御剂”——把苔藓捣成泥,混合荧光草粉末涂在藤盾和衣物上,“这样既能黏住蜈蚣螯刺,荧光粉还能干扰机器人的传感器。”
太阳渐渐爬到头顶,沙面开始发烫,连空气都带着灼人的温度,远处的沙丘在热浪中扭曲成模糊的轮廓。星芽抬头望着天空,最后一架巡逻机器人刚掠过,机身的银灰色在阳光下晃出刺眼的光,页岩上的纹路清晰标注着:“未时初刻,巡逻间隙,蜈蚣深层避暑。”她正准备起身召集众人确认突围细节,掌心的细叶藤突然传来一阵异样的震动——不是之前零散的轻颤,而是从沙漠腹地传来的、带着规律的沉稳震颤,像大地的脉搏般,每一次震动都能带动沙面泛起细密的波纹,而在这核心震颤周围,无数细碎的小震动如众星拱月般环绕,层层向外扩散。
“不对劲。”星芽立刻俯下身,将整只手掌贴在沙面,细叶藤的根须顺着指缝扎进浅层沙粒,淡绿微光顺着藤茎蔓延,瞬间将震动信号放大数倍。她闭起眼睛,指尖的光泽随着震动节奏明灭,脑海中渐渐勾勒出一幅清晰的震动图谱:沙漠腹地的核心区域,有一道极强的单一震源,震频厚重而缓慢,像是某种庞然大物在沙下缓慢蠕动,每一次翻身都能引发沙面的轻微起伏;而以这道震源为中心,半径百丈内,无数微弱却整齐的震源呈环形分布,它们的移动轨迹固定且有序,偶尔会有几道小震源向核心靠拢,随后又退回原位,像一支训练有素的卫队在执行巡逻任务。
“阿禾!快让深入腹地的小精灵回来!”星芽猛地睁眼,声音带着难掩的急切。没过多久,几只翅膀沾着暗红色甲壳碎屑的小精灵急匆匆飞回,领头的小精灵落在星芽肩头,用细弱的声音急促鸣叫,还吐出一小块带着金属光泽的黑褐色甲壳——甲壳边缘带着细密的银灰色绒毛,质地比之前遇到的成年蜈蚣坚硬数倍,中央还刻着一道螺旋状的纹路,在阳光下泛着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