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大部分的箱子都是空的,最多不过只剩下十余万两。
几人一合计,干脆把这笔银子装车运走。
反正这些银子最后要么进了贪官的口袋,要么被景章帝挥霍了去。
总之用不到百姓头上。
还不如他们拿着,给西北的将士们添几件冬衣冬被。
只可惜,九人找了一晚上,也没有找到他们要的东西。
倒是被他们发现了凌恒的私刑房。
里面摆满了各种刑具,血淋淋的。
甚至,还有两张被完整剥下来的人皮。
红霜和李双晚还好一些。
杨洛一见,吐得黄疸水都吐出来了。
众人看着这些刑具,以及触目惊心的人皮,只觉一阵阵恶寒。
表面上温润如玉,谦谦君子,待人和善的凌恒,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变态狂。
破晓时分,几乎将整个恒王府翻了个遍,一无所获的众人只得离开。
李双晚心情十分低落。
顾星言宠溺地揉揉她的脑袋:“不着急,这不是还有一年时间吗?一定能找到的。”
李双晚把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上:“星言,我很害怕。”
“怕什么?”
“我怕会不会有一天,你身上的两种毒就失去了平衡,到那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
顾星言手微微一紧,不动声色地去看李双晚的脸色,见她脸色没什么变化,才慢慢又放松。
红霜是不敢把他已经毒发之事,告诉她的。
轻轻抚摸着姑娘的肩,安慰道:“不会的,一定能找到,别担心。”
只求老天爷再给他一点时间,让他能好好陪在这个姑娘身边。
一时马车内一片安静。
过了一会儿,顾星言想起一事来:“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李双晚从他怀里直起身,对于现在的她来说,除了找到最后一味药,还能有什么好消息。
顾星言眼眸柔情地看着面前的姑娘:“琰琰,你还记得贺大将军府吗?”
“嗯。”贺大将军府,李双晚又怎么会忘记。
想起贺府满门儿郎被二皇子凌云害死,骸骨回京时,他还在马车里与妓子调笑。
一具具被烧焦的烈士遗骸滚落一地。
贺家满门遗孀泣不成声,说此生,生是贺家妇,死是贺家魂。
李双晚就恨不得把凌云的尸体挖出来,再鞭上百鞭。
这个畜生,死后,景章帝恢复了他皇子的身份,将其葬入了皇陵。
“贺家五郎,贺云臻没死。”
李双晚一时没反应过来:“你,你说什么?贺云臻没死!”
顾星言点头。
狂喜从李双晚的眼角渐渐溢开。
贺云臻是贺老将军的第五个儿子,贺家军先锋营的营长。
大婚当天出征,与新婚妻子杨月只匆匆拜了堂,连洞房都没有圆,就离开了。
上次在贺大将军府,贺老夫人要替子放妻。
杨月因为还是完璧之身,若放她回去,不仅无人嘲讽她,更会因为她是忠烈之士的遗孀,而能再嫁高门。
可她断然拒绝了。
李双晚清楚得记得她对贺老夫人说的话。
她说:“我已经看过了这世上最好的风光,其他的如何还能再入得了眼?母亲,五郎已经不在了,可我们还在,贺家还在。我与四位嫂嫂定能撑起贺府,将六公子抚养成人。”
那是一个贞烈女子。
亦不过双九年华。
可前世,她分明记得贺家满门儿郎无一生还的呀。
她重生回来得太晚,纵然立即就派人去,也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最后所做的,也不过是替贺府保下清白名声,救下贺家女眷。
“是,他受了重伤,被一农户所救,养了半年。数天前,腿脚刚好利索,便上山打猎准备贴补家用,不料被群狼围攻。”
“巧的是,贾成和崔景玉他们正好路过,将他救下。”
李双晚忙道:“这么说,他前世应该是被群狼围攻而亡的?”
顾星言点头:“嗯,应该是。”
前世崔景玉和贾成,自是不可能出现在那儿。
“可他既然活着,为何不回贺家,或者派人送封信也可以啊。”
贺家满门儿郎遗骸回盛京,敲登闻鼓,以及逼得景章帝下旨废凌云为庶人,封贺将军府为护国公府之事,满北晋何人不知。
若是贺云臻活着,怎么会不急着回来?
顾星言轻叹:“燕山关之战,他受了重伤,脑中堵了血块,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崔景玉将人带回去后,立即找了大夫给他施针,他又在一旁不断帮他回忆,自己也慢慢想起来了。”
李双晚由衷地笑了,贺家儿郎还有活着的,真好。
她本以为……
杨月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李双晚忙又问:“那他是不是快回来了?”
顾星言摇头:“暂时回不了。那户救他的农家,家里也实在困难,请不起好郎中,他也是硬扛过来的,身子其实差得很,崔景玉他们要将他彻底治好,才能将人送回来了。”
“那他自己……”
“他也不想家人担心,所以也同意痊愈了再回来。”
“应该派人去临安,给贺老夫人还有杨夫人送封信。”
顾星言摇头:“临安贺家,景章帝派人盯着,先暂时不要。”
李双晚想想也是,景章帝此人太过恶心。
不过,如今贺家满门妇孺生活也平静了,暂时不打扰她们也好。
……
凌恒发动宫变,涉案的大小官员达数十位。
连同他们的九族,牢中乌泱泱关了万余人,人满为患。
这是自北晋建朝两百余年以来,最大的一次宫变,亦是涉案人员最多最广的一次。
又加上凌宴把凌恒养私兵和训练暗卫的事,揪了出来。
要砍脑袋的人数竟超过了一万两千人。
像这样重大的案子,从审案到结案,也不过用了五天时间。
而今天他们要赴刑场。
万人空巷,几乎整个盛京城的人都去刑场观刑了。
刽子手砍脑袋,手都砍酸了,刀也砍钝了。
这场行刑,数百刽子手砍了两天,才将这一万两千余人的脑袋砍完。
李双晚并国公府所有人,都没有去。
鲜血将盛京城的护城河染得通红。
亦红不过,那五千枉死的李家军。
义庄收尸人,处理尸体都来不及。
这么多尸体又不能扔去乱葬岗,更不可能焚烧,只能挖了万人坑,草草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