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明日午时,我带柳如卿姑娘使在下钟情的证物,给您过目,您可千万需帮我进入明艳坊之地,和她名正言顺地往来。”
陆尹提出的条件,使勤王殿下将兴趣转移至明艳坊,不知其中又要生出些什么波折。
勤王与他议事完毕,派尤管事把他送出心怡厅,回到吾王殿。
陆尹既已把摆脱宋云栖的希望,寄托在明艳坊的柳如卿身上,那么保全她的利益,势在必得。
他对勤王殿下信誓旦旦提及的证物,不过是柳如卿为化解朱红色褂衫的危机,意气用事下的自作主张。
她帮陆尹把它改成一副与先前截然不同的模样,莫说被它弄得心神不宁的宜妃娘娘发现不出新衣的变化,就连当初决定自明艳坊做此朱红褂衫的方嫔娘娘,也一点儿从新改的深紫色外绣绿色柳叶的褂衫上看不出它的特色。
陆尹晚上返回红香楼住处里,从衣柜内取它出来,着它上身,在那面铜镜前仔细端详它,认为明天午时,把它展示给勤王殿下去看,他一定会特别诧异于此巧夺天工的制衣技艺,居然出自名不见经传的明艳坊柳如卿之手。
她是如何冒着被方嫔娘娘问罪的风险,将三年多前,经陆尹先生穿它进长明殿给勤王殿下道明方嫔用心良苦讨好他的做法,当时已被勤王从朱红色褂衫上看出,方嫔心意真切,绝无半点曲意逢迎之态,还为陆尹出谋划策一番。
今那朱红色褂衫,从宫内明艳坊流落至宫外陆尹之手,怪不得上个月时,宜妃娘娘在花园发现它后的惊慌失措,让她需追查清楚。
她带陆尹找方嫔娘娘对质的结果,无非想从方嫔口中听到些实话。
但方嫔显然对此朱红色褂衫起了改头换面的心思,令杜鹃先进明艳坊,封住里面众工匠的嘴,表明即使皇上亲自来查,也一口咬定,它与明艳坊无半点关系。
柳如卿怕它因小失大,才拦住陆尹,劝他让朱红色褂衫消失在世人之中,用改后的深紫色褂衫来填补它的空缺,果然是神不知鬼不觉间,便改变它的性质。
像如卿这般心灵手巧又能及时为陆尹排忧解难的姑娘,他进宫多年首次遇到,心中积蓄已久的情感,一涌而出,对她表露出来的好感,使他终于有了温暖的感觉,当然需珍惜这段来之不易的机会。
深紫色褂衫在陆尹从镜内看它的翩然优雅之态内,逐渐成为如卿送他的定情之物。
晚上时分,陆尹能面对勤王殿下的困惑,将此想法表达给他,足见他准备接近柳如卿,和她纵有男欢女爱的事实,也需让它有成立的理由。
所以,勤王必须保障,如卿比宋云栖合适,待在陆尹的身边,成此之美,再等三年下来,娶她归潭渊城老家,算进皇城教书多年后,对父母的一番交待。
第二日午时,陆尹把这套深紫色褂衫装入一个布袋内,带它出了吾王殿,前往心怡厅。
“先生如约而至,是先用午餐,还是先谈正事呢?”
齐宣于屋内接待他,当面询问他道。
“当然以正事为主。”
陆尹迫不及待地从布袋内取出那套深紫色褂衫,把它展示给勤王殿下。
“此衣需从何说起呢?陆先生。难道明艳坊的柳如卿为你做的这套褂衫,使你对她动了心吗?拿给我仔细研究一下,到底它有什么惊人之处,让你放着现成的宋云栖不娶,将注意力转至柳如卿那儿,结果头破血流,也在所不辞吗?”
齐宣看它无甚新奇之处,从他手中,内外皆翻看完全,依然不明其意。
“殿下可曾记得,三年多前,方嫔娘娘刚开始提议,让我离开您的书香阁,进入吾王殿为齐吾教书时,她为使事情进展顺利些,曾处心积虑做过一套朱红色褂衫,它内以群鱼戏水图案出彩,外加之铜钱造型,增加它的风度?”
陆尹说它个根本,延续至三年前的那一幕,倒让齐宣心领神会起来。
“记得!那日,她才送它到你书香阁,下午你便穿它在长明殿和本王就事论事,颇有些文章可言。但它与这套深紫色褂衫有什么关系呢?完全就是两码事吧!”
齐宣记得那套层次分明的朱红色褂衫,它内外绣饰皆为当时,方嫔娘娘在明艳坊要求做它出来前,亲口定下的图案,印象深刻。
“殿下手中所拿这套深紫色褂衫的前身就是它!它俩不过经柳如卿重新染布之后,拆除先前图案,改变内外褂衫的造型,并在外面绣数片绿色柳叶才成啊!”
陆尹的解释,听得齐宣开始对柳如卿进行一番琢磨。
“这就有些令本王感到奇怪,忍不住弄清它的来龙去脉,难道那套朱红色褂衫已不安全,对你造成困扰,才形成柳姑娘如此改造它下来,令它根本没有旧有的色彩吗?”
齐宣觉得其中的内幕,不容小觑。
“三年多前,你和我并不知,那套朱红色褂衫出自方嫔娘娘的明艳坊,未曾对它有所防范。但前不久,它终于浮出水面,被在花园遇见我的宜妃娘娘发现破绽,她似乎见过它,已然心生怀疑。”
陆尹说它个端详,引到矛盾的主要人物宜妃娘娘,使勤王忍不住眉头紧蹙。
“又是因宜妃把事情闹大吗?”
齐宣问它下去。
“恩。她肯定在三年多前,衣服还没送到我手中时,便见过它。不然,不会带我去见方嫔娘娘进行对质。”
陆尹提起它,仍旧能惊出一身冷汗。
“衣服出自明艳坊的真相败露了?”
勤王问他道。
“没有。方嫔娘娘在宜妃面前,显然已身经百战,看出她的伎俩,提前派杜鹃借为自己取药之机,到明艳坊警示其中工匠们,等宜妃来问衣服来路时,各位需守口如瓶,免得带去生命之危,才使宜妃当真把我和方嫔带至明艳坊内后,一点儿便宜没占到。宜妃得到的答案,它与明艳坊无关,才悻悻离开。化险为夷处,害我入水深火热中,难以摆脱。”
陆尹细述它的经过,使勤王如同经历一场刻骨铭心的争斗。
“你既已被方嫔娘娘保全,又怎么会和明艳坊的柳如卿扯上关系啊?”
齐宣依然表示不解道。
“宜妃娘娘的明艳坊之行,落得个败兴而归,使柳如卿心惊胆战,不想再为她做绣工的朱红色褂衫惹火烧身,故意避开方嫔娘娘,将我引至一边,道明衣服是她所做,不想招惹麻烦,让我晚上与她在坊外花园内见面,把它交给她进行改造,变成一套崭新又截然不同的衣服,正如殿下您手中所示,便可万事大吉!”
陆尹把勤王殿下手里观赏不止的深紫色褂衫的来历,与他讲个明白,听得他开始对明艳坊这位深明大义并且有勇有谋的柳如卿刮目相看。
“于是,你逐渐对她生出好感,只赶上方嫔阁宋云栖之围,不再继续加大筹码,准备将感情投入至柳如卿身上?”
齐宣听到此处,算对她的出现,不再感觉怀疑。
“如卿姑娘这般有心,在此事上,对我分文不取,让我难以回报她的恩情。况她老家住于京城郊外,进宫后便入明艳坊,有些光景,至今未和任何男子交往过。我可以成为她的第一个男人,通过她的存在,制约住方嫔阁宋云栖来势汹汹的靠近,借吾王之力与之抗衡,她纵然有表姐方嫔娘娘做靠山,恐也难冲出此重围,如愿成为我的女人。”
陆尹的老谋深算,让勤王殿下看出,他在柳如卿之事上,确实动起感情。
宋云栖若来自方嫔阁外的其它地方,陆尹应该不会对她这般绝情,丝毫机会不给她留,便与她划清界限。
怪只怪,她那身为方嫔娘娘的表姐,对陆先生作恶多端,自从他进入吾王殿红香楼后,便对他颐指气使,经常以宫内无人察觉的泛舟亭之地,来实现其背离皇上,和他寻欢作乐的目的,使勤王殿下不好轻易插手它。
现今,方嫔娘娘得寸进尺,欲用表妹宋云栖的婚事来拴住陆尹的人,似乎对他构成的威胁,已让他身心俱疲,才把解决它的捷径,通过明艳坊的柳如卿做为出口。
“你受困于她们姐妹二人,权宜之计,只好添加柳如卿做为转移争端的角色,不知,先生欲让本王对明艳坊做些什么,可方便你配合柳姑娘,走出这层层困境呢?”
齐宣此时已把那套别有深意的深紫色褂衫,还给陆尹,让他装回布袋内,想知道针对明艳坊,从何处下手为宜。
“您当然需将柳姑娘视如己出,提供我常与她来往的便利,不使方嫔娘娘看到其中端倪,我在一个月后,直接求吾王殿下主持公道,不接受宋云栖嫁给我的条件,与她分道扬镳便是!”
陆尹内心的急迫,自他讲给勤王殿下的一字一句中,可以体现出,柳如卿已触动他的心弦,势必阻碍宋云栖正常进入陆家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