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啊？你们过年居然去了趟岛国旅游，甚至还在邮轮上说新年快乐？”
“有钱真好......”
在群聊之中，杨洛依那甜美可爱的语音通过每个人的手机播出，隔着屏幕都能听出那惊讶的滋味。
她躺在自己家的床上，身旁全是各种可爱的fufu，对莎莱娜与丛茜茜的邮轮度假那叫一个羡慕。
“邮轮啊......”
在空旷的卧室里，左子瑶独自坐在闺房的窗台上，仰望着失去繁星的都市夜空。无星之夜，独栋的别墅虽大，却无人分享她的喜忧。
然后，她也发出了一段文字信息：“要不......以后我们也一起去趟邮轮旅游吧？”
看见这段信息时，夏秋池刚在班书文老家守完夜。她与未来的公公婆婆说完新年快乐，回到两人的卧室，这才有空摸上手机。
她看向屏幕里说话的一众学妹们，不禁露出温柔的微笑，“其实吧，大家能一起出去旅游就很不错了。”
在发完这段信息后，她放下手机，不禁有些苦恼，“而且，邮轮听着就好贵啊......”
而在狭窄的出租屋里，齐叶欣也和老妈说完了新年快乐，转而找起朋友们聊天。她看着学妹们叽叽喳喳地商量着要不要来一场旅行，甚至连一向稳重的秋池姐都被感染，貌似起了些许兴趣。
这种状况下，齐叶欣也不禁有了些想法。
“先定在暑假怎么样？正好当秋池姐他们的毕业旅行了，我们全部人一起去呗。”
此言一出，其他人纷纷应和。在欢腾刷屏的间隙里，一条消息孤零零地沉在底部。
那是汤晓晴迟来了五分钟的话语，在那活泼的语气之外，凝视着屏幕的她生硬得没有一丝波澜：“哇哦，感觉超级棒的！”
可此刻，大家都沉醉在毕业旅行的规划中，竟无人留意到少女片刻的沉默。
其中，杨洛依话锋一转，率先打起了闺蜜的主意：“瑶瑶，你这个富婆能不能包我们三餐啊？其他旅行费用我自费。”
屏幕外，左子瑶没好气地笑着：“我劝你要点脸......”
“三餐由我来负责，怎么样？”
出人意料的是，莎莱娜在吃完披萨之后，也拉着周琴加入到毕业旅行的讨论之中。
她舔走粘在唇角的芝士，顺道打了个哈欠，打字回应：“保证让你们在旅行途中吃得白白胖胖的！”
接着，群聊貌似诡异地停顿了数秒。几秒钟过后，由丛茜茜和周弦开始，其他成员接连效仿，屏幕上全是清一色的表情包——赞美娜娜。
在深夜的卧室里，隔音奇差的天花板不时传来几声楼上老人的笑声。从透出的声音听来，春晚最后的难忘今宵也许仍未唱完。
老旧的水管活跃于住户需求的深夜供水中，不时从袁悦诗可以听清的范围中流动，就似一曲吵闹失真的吹奏，延绵不断。
在她身旁的双层床上，袁悦远与袁悦雪早已守完夜的任务后，在各自的被窝里蜷缩入眠。
小孩子，总是这样。跑得快，睡得也快。
袁悦诗静静地坐在新买的书桌前，借着手边的小夜灯，扭头看向弟妹的睡颜。在昏黄的光线下，他们的脸庞显得格外宁静和可爱，让她感觉多年以来的劳苦都物超所值。
她缓缓转头，任由那些表情包在手机屏幕内刷新，就似一封封寄入心湖的信，以最温柔的方式留下足迹。女生群里的信息不断滚动增加，始终散发着她从小便在渴望的温馨。
她们就像是另一个家庭，始终陪伴身边，让她不再孤单。
看着看着，袁悦诗的嘴角竟泛起一丝涟漪，那是一抹淡笑，似有若无。
在这场天马行空的讨论中，她所参与的部分只有一句平淡无奇的新年快乐，还有一张凑热闹般跟风发送的赞美娜娜表情包。尽管如此，她依旧笑着，享受成为其中一份子的快乐。
而在一众闺蜜互掐、调侃的场面里，汤晓晴再次出现，悄悄加入了讨论：“各位学姐们，我也能去凑热闹吗？”
“都来都来！我们吃穷娜娜这个小富婆！”
看见杨洛依这口无遮拦的模样，夏秋池不禁担心起这位住楼下的金发小妹妹，“也别那么狠，娜娜还得当家教和投视频挣生活费呢......”
看见夏秋池居然在担心莎莱娜的钱包。冷不丁的，丛茜茜突然给闺蜜们爆出来一个猛料：“其实我家姑奶奶前阵子在国外继承了一笔遗产......”
显然，群聊里大部分人都陷入了思考的停顿。唯有少数清楚穿越者内幕的人，仿佛会心一笑。
“周琴居然傍上富婆了？”杨洛依盘腿坐在自己的床上，目光稍显呆滞。
回过神后，她半开玩笑地说：“娜娜啊，你邮轮旅行回来之后，要不真让我宰一回吧？我家附近新开了一家连锁零食店，种类貌似还挺全的。开业优惠，咱们去扫个货？”
“好啊！全部人一起去！”
从毕业旅行到零食扫货，她们的话题一转再转，女孩们却总是相互牵挂着对方。
在简单闲聊了十几分钟后，汤晓晴也渐感困倦。她与众人道了声晚安，关掉床头的星空灯，让四周重归一片寂寞的黑色。
她久违地躺在自己的卧室的床上，感受着床垫和被褥的熟悉触感，却依旧难以入睡。
退出群聊后，她的目光依然停滞在屏幕之上，对那个以深红色标示的未读消息感到苦恼。那是贝宇昂在十二点整发来的一句新年快乐。平平无奇的四个字，却令她有些不知所措。
自从两人有手机以来，他们基本每天都会简单聊上几句。从初中到现在，他们分享着彼此的抱怨、喜悦，亲密无间。而像节日祝福，更是从不缺席。
然而，此时看向这一句新年快乐，汤晓晴却心生反感。唯有目光不愿挪开的凝视，诉说着她心中最复杂的情感，爱恨交加。
于情于理，她都该礼貌地回上一句新年快乐，让停滞在十二月的交谈重归正常。毕竟，他们不仅是青梅竹马，更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不能一直逃避下去。
于是，汤晓晴强迫自己伸出手，轻抚着虚拟的键盘，尝试抵抗着内心的小情绪。她将同样的新年快乐输入到两人停滞许久的聊天之内，仿佛那是让关系延续的标点符号。
但在她编写好新年祝福后，指尖却突然停在发送键的上空，久久无法按下。
接着，汤晓晴错愕地凝视着屏幕，在那句新年快乐后，她习惯性地添加了两个爱心符号。
一时间，她竟有些慌神。
那两颗紧联的爱心，就似灵蝶的双翼，被紧紧收拢一处，似乎永生永世都难以分离。可在一场名为雪夜的大火后，灵动的蝶翼已被烧尽，唯有两片支离破碎的残翅散落在地，展示着难以弥补的伤痕。
“现在才说喜欢我......难道还指望我当什么都没发生，随随便便就答应你吗？”
最后，她在沉默中按下了删除，让两颗心随着一句新年快乐而消失。
她放下手机，钻入被褥织成的茧里，合上了眼。在睡梦中，少女寄情感于蝶，放飞年夜的星空之上，却难以寻觅情感的归处。
正面朝上的屏幕，又因群聊的信息而短促亮起。短暂的光源映亮了她半掩的脸庞。在紧绷的眼角处，似有一丝涌动的水痕。但在屏幕重归漆黑后，那朦胧的思念，彻底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