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陆清衡的声音微微一滞，垂下眼睫：“是草民有眼无珠，还请夫人恕罪。”
“哎呀，都是小事，误会解开了就好了嘛。”
单灵灵倒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随手摆了摆手。她转过头，看向墨漓，语气平静却郑重。
“我之前就跟你们解释过，我和我师弟，也就是现在的章尾山掌事，是由玄狐和玄豹引路，才进入幽冥国的。”
“玄津泉里出了一点小状况，我和他们三人走散了，不知为何，闯入了下北城。”
耸了耸肩，单灵灵的语气轻描淡写：“这是我第一次来幽冥国，人生地不熟，当然就迷了路。”
说着，她视线一转，落在神情恍惚的离昆身上，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还得感谢你们俩兄妹，要不是碰见你们，我这身无分文的，昨天估计都得在街头席地而睡。”
“后来的那些事嘛……真是纯属巧合。”
单灵灵语气平缓：“我没有打算害你们，更没有泄露你们的消息，而且啊，以我对烛洺赫的了解，他早就知道你们的存在了。”
“不过，至于他要找你说什么，我也完全不知情。”
说到这儿，单灵灵弯下身子，轻轻拍了拍陆清衡的肩膀，语气半调侃半安慰。
“别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看你这样，搞得好像我真是什么卧底似的。”
陆清衡抬起头，与她对视，却像是触到了什么不敢触碰的东西，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哎……”单灵灵看着他这副模样，颇有些无语。
懒得再解释，单灵灵起身走到玄虎身边，仰头看向这个沉稳威严的大个子。
“玄虎，烛洺赫现在在这儿吗？”
“尊上在的。”玄虎立刻垂首答道，“夫人现在要前去见尊上？”
“当然，我可是千辛万苦、翻山越岭才摸到这儿的！”单灵灵翻了个白眼，随即又问，“对了，玄狐、玄豹，还有阿煦他们几个没事吧？”
“他们三人都安然无恙。”
玄虎顿了顿，神情恭敬地答道：“只是掌事前些时候曾与尊上面谈，不知尊上与他言了何事，掌事便在黄泉王殿闭了关。”
“玄狐适才一路暗中护送夫人至冰魄寒渊，现已离开。”
“玄豹奉命前去处理其他事务，皆是尊上的安排。”
“夫人请放心。”
单灵灵眨了眨眼，嘴角微抽。
玄虎也太老实了吧，把全员动态一股脑儿全报上来了。
她忍不住轻咳一声，暗自在心底里吐槽了一句。
还记得烛洺赫在人间界假扮其他身份时，玄狐和玄豹都极有分寸，顺着他演的戏叫他“先生”。
只有玄虎，一脸正经、毫不动摇地继续尊称“尊上”，活像个教条老官。
“没事就好。”单灵灵轻轻拍了拍他胳膊，指着陆清衡几人，语气中带着一丝叮嘱，“这一路过来，他们几个对我都有照应，回头你可别为难人家。”
“若没有他们，我还真不一定能顺利到这冰渊。”
“属下谨记，夫人。”
玄虎抱拳答道，随即试探着问道：“属下这就带您前往尊上寝殿？”
“走啊。”单灵灵笑了起来，双手在掌心哈了口气，“赶紧的，我都快要冻成个冰坨子了。”
了然的点了点头，玄虎扬起下巴，对着那群默不作声的虎焰卫下了命令。
“开路！”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虎焰卫迈开了整齐的步伐，成一条直线，朝着道路的更深处走去。
“夫人，尊上是否有给您留下龙焰？”
“啊，有。”单灵灵唤出了长刀，拔出鞘展示给玄虎看。
“那就好。”玄虎恭声说道，“若是夫人觉得过于寒冷，拔刀出鞘便好。”
“属下有尊上赐下的龙焰护心，并不会受到冰魄寒渊的影响。”
单灵灵哦了一声，赶紧搓了一小块凝胶火焰，攥在掌心，然后对着陆清衡说道：“走啦，还跪着干嘛？”
离昆屁颠颠的冲了过去，扶起了陆清衡，但是陆清衡就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整个人有些颓唐，一言不发。
也没空关心他们几个人的心理活动，单灵灵和玄虎跟上了虎焰卫的脚步，朝着冰魄寒渊的最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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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越走越宽，寒气却越发凛冽。
跟着玄虎，单灵灵已经行至冰魄寒渊的中心地带，四周的景象陡然开阔了起来。
入目皆是晶莹剔透的白，那白不是寻常的雪色，而是泛着幽冷蓝光的极寒冰晶，一块块悬浮在半空，像是未曾落地的碎月。
脚下，是一整块天然形成的冰原，平滑如镜，几乎可以倒映出整片穹顶。
穹顶之上，不是天，而是一整面仿佛凝固了时光的冰壁。
冰壁高耸入云，缠绕着古老的金色纹路。
这里很明亮，和永远陷入黑暗的幽冥国不同，整个冰魄寒渊似乎都在闪闪发光。
单灵灵仰头看着，从上方垂落而下的一株巨大的冰棱，通体透明，就像是它在发出悠悠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冰原。
这里，是整个冰魄寒渊的心脏。
但是，单灵灵的目光，已经被另一个存在深深吸引住了。
就在那片广袤如镜的冰原之上，一条巨大的神龙盘踞其间。
他通体覆盖着暗红色的龙鳞，宛若熔岩冷却后留下的火焰之壳，隐隐透出炽热却压抑的力量。
龙躯蜿蜒，庞大得几乎覆盖了半块冰原，尾部微微蜷起，鳞甲交错之间，一道道龙纹如岩缝中喷薄的火光般悄然闪烁。
烛龙的龙角高耸，弯曲如古树盘根，冰霜在其顶端凝结成晶片，映出冰渊上空的冷辉。
只是，此时他正闭着眼，陷入沉睡，呼吸之间，胸腹起伏，带动整个冰原都仿佛微微震颤。
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威严与孤寂。
“烛洺赫……”
单灵灵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认出了眼前的他，眼眶在寒气中迅速升温，酸涩泛起，只需要一瞥，她就确定了眼前的烛龙，就是她心中那个日夜思念的他。
与她曾在宋朝回忆中见到的一模一样。
不，甚至更加庞大，更加古老，也更加沉默。
他身上的气息依旧是那样的熟悉，熟悉到让单灵灵忘记了所有人，对着他走了过去。
“烛洺赫，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