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和索菲娅谈话的时候，二号基地的供氧系统已经被修复。
考虑到后续的计划，我让索菲娅命令调查部，以问话的名义把所有人都带走之后，才带着索菲娅出了医疗部。
这里有个值得一提的乌龙——
之前在我入梦刚结束的时候、听到的那些混乱响声，确实是武嘉元报仇心切、擅自出去想要刺杀部长。
问题是武嘉元不认识部长，所以在他细致的观察、缜密的分析之后，选择了杰德·艾恩德赛作为目标。
可惜武嘉元那两下子，欺负我还算可以，碰上真正的专业人员就没戏了，刚摸到枪还没拔出来、就被杰德发现几下放倒，现在已经被当做E.c.S.o的残余关起来了。
好消息是，我和索菲娅已经算是说开了，所以只要我一句话，就能把武嘉元放出来，但我觉得趁机挫挫他的锐气也算好事，也就暂时没提这茬。
谈话之间，我和索菲娅来到了二号基地的生活区。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说出自己抓了两个E.c.S.o的事，而索菲娅的反应从不信、到狐疑、再到发现我没开玩笑的震惊，完全符合她现在应该有的状态。
“虽然武嘉元不太靠谱，但至少庞诚还可以。”
我想着之前叮嘱庞诚保密的事，随手把门拉开一条细缝，同时就有一股相当难闻的味道飘了出来。
那不只是血腥味，里面还混着尸体腐臭、甚至是粪便的味道，我一开始没准备，幸亏索菲娅一把关上了门，否则我非得直接吐出来不可！
刚后退几步、平复了一下翻江倒海的胃，房门又被人从里面打开。
罗利探头出来，看到我和索菲娅之后愣了一下，随后才把目光落到我身上：“您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
我咬着牙屏住呼吸，尽量不在脸上露出异样：“就是来看看你审的怎么样了。”
“有点难办。”
罗利尴尬的咧咧嘴：“他知道你想让他活着，所以……如果问出通讯方式，我能杀了他吗？”
“……可以。”
我想了一下点点头，毕竟之前留着朱云晟，除了通讯方式之外，就是为了证明E.c.S.o依然存在。
可如今调查部部长都是我的人，想立案、甚至直接发起行动都不困难，也就没必要留着他了。
罗利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整个人明显兴奋起来，说了句“等我五分钟”，就缩回去“咣当”一声关上了门，紧跟着里面又响起撕心裂肺的惨叫！
我不知道罗利用了什么手段，但那声音听起来相当凄厉，就连我都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索菲娅脸色难看的往我身后躲了躲：“刚才那是你的人？”
“算是吧。”
我拉着索菲娅又往后退了几步，可罗利就像生怕我们听不见似的，随着我们后退、朱云晟的惨叫声也愈发凄厉。
无奈我只能先躲进对面的住处，关闭门窗隔绝了一部分声音之后，才把罗利和朱云晟的情况大概说了一遍。
听说我那个一上来先杀两人的审讯方法之后，索菲娅的表情有些奇怪，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捂着耳朵疑惑道：“比起策反，我更好奇你是怎么让幸存者保密的？他们的反应很真实。”
“我给真相套了两层假象，然后杀了个人，让他们以为我只套了一层。”
“……”
索菲娅默默往远离我的方向挪了两步：“杀了个人？”
我点点头：“做个样子而已，有‘应急预案’呢。”
听说是做样子，索菲娅的表情稍微轻松了一点，可是听到“应急预案”之后，她又往远处挪了两步：“看来你最近真的经历了很多，以前的你不会做这种事。”
“……其实现在的我也不会。”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我先后植入两份记忆的事说了出来。
这件事其实没有什么保密的必要，而且索菲娅已经表现了不少诚意，我就算要藏着掖着，至少也得做做表面功夫。
索菲娅在听说我的情况之后，虽然没往我这边靠近，但是眼里那种淡淡的警惕已经变成心疼，吸了吸鼻子才问道：“所以你现在学会苏美尔语了？”
“不知道。”
我诚实摇头：“正宗的苏美尔语，在阿卡德时期就逐渐失传了，现在的研究几乎完全基于交叉领域，文字方面还算准确，但语言、或者说发音方面……说的难听一点就是‘猜测’。”
“如果你是为了研究‘主’的语言，我觉得这种‘猜测’可能更好。”
索菲娅若有所思的低声道，接着又忽然转了话题：“你去过‘鬼地震’的梦境，应该看过‘朝圣之路’的那些岩画吧？”
“‘神明’用36步来到地球，向人类传递了狩猎、耕种等技术，之后又离开了。”
“或许还有语言。”
索菲娅补充道：“你应该知道，人类对于语言的学习，都是基于婴儿时期、对周围人的发音模仿，母语只是这个时期的语言环境，和婴儿本身的血统没什么关系。”
“在众多地球生命的起源假说中，有一种叫做‘泛种论’的假说，简单来说就是地球生命可能起源于地外，而这种假说主要分成两部分——”
“其中一种说法，是生命基本成分、或者原始微生物之类的东西，可能通过陨石、彗星、或者星际尘埃在宇宙中传播，最终落到地球、并在地球环境下孕育出生命。”
“另外的‘定向泛种论’，认为是外星生命通过发射携带‘生命种子’的设备、甚至直接来到地球‘播种’生命——水熊虫等微生物可以太空环境存活，证明部分生命可以跨行星运输。”
“……”
我看着一本正经的索菲娅有点想笑，但很快我又想起了另一件东西：“所以你做了那个‘生命浓汤’，是为了验证‘泛种论’？”
“其实那个实验没有意义。”
索菲娅叹了口气算是承认：“地球诞生至今大约46亿年、地壳凝固于44亿年前、海洋形成在43亿年前。”
“但地球上出现最早的生命，曾被认为是38亿年前，2016年在格陵兰岛发现了一些新的迹象，可即便那些迹象被确定是生命存在，也只不过提前到了41亿年前。”
“所以就算内部成分和外部条件完全吻合，那罐‘浓汤’也至少要放两亿年，才能满足基本的对照试验条件。”
我瞬间明白索菲亚的意思：“而且即便这个实验被认证，也无法确定当初‘播种’生命的，到底是陨石还是地外文明。”
索菲娅点点头：“但我相信是后者。”
“因为‘主’和那些岩画？”
我理解索菲亚的想法，可还是有点难以置信：“绘制岩画说明当时已经存在生命，‘主’会在‘播种’之后、耐心等待种子长大吗？而且就这样否认古人在文明方面的创造力，有点不公平。”
“不止是‘主’，还有苏美尔神话中的阿努纳奇、古埃及的太阳船、北美的星人、北欧的光之精灵、印度史诗中的Vimana。”
索菲娅流利回道，仿佛已经重复过无数次了：“就算这些神话巧合的虚构了相似的内容，播种生命也不等于播种文明，留下种子然后离开、让种子自己发展有什么问题？”
“呃……”
我被她问的一怔，正琢磨怎么反驳她，外面忽然传来“嗵”的一声，回头就看到罗利一脸兴奋的冲了出来。
“我成功了！成功了！我审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