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禹含显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个东西,所以在多次琢磨措辞之后,还是用“东西”来做了指代。
巧的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所以我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但我却没听懂她想表达什么。
“你说的是那个‘东西’吗?”
我狐疑的指了指下方,同时脑子里也在回想:“是哪种‘说话’?能听清具体内容的那种?还是只有一些类似的声音,但你产生了主观联想、以为它在说话?”
“……听不清。”
陈禹含回想片刻摇了摇头,我正以为是第二种情况,她又带着心有余悸的表情笃定道:“但是它在说话!”
“……说了什么?”
“听不清!”
“那就有可能是你的主观……”
“不是!它在说话!”
“那它说了……”
“我说了听不清!”
陈禹含突然大吼一声,带着恐惧味道的唾沫星子溅在我脸上,让我不由得怔了一下,这段短暂的争吵也随之戛然而止。
不过得益于这段争吵,我心里的恐惧、还有那种焦虑的恐慌,此刻几乎全被一种无奈的愤怒取代——不算冷静,但绝对比几分钟前冷静的多。
“我们再回去吧?”
我向陈禹含提出一条“妙计”:“刚才我确实没听到什么声音,不过我记得女性的听觉、尤其是在高频音方面,是比男性更敏锐的,所以我们再回去听听吧?”
“这个……”
陈禹含的脸上闪过一抹犹豫,但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我没听到、所以让她有点不自信——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在我琢磨要如何进行判断的时候,陈禹含的终端设备突然响起“滴滴”两声,她拿出来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就垮了下去。
“洋大夫的消息,说我们被发现了。”
陈禹含翻转屏幕、给我看了萨米尔发来的信息:“有个好消息是,他们知道有人在通风管道,但还不知道是我们,不过我们肯定不能回去了,必须尽快……”
“发位置过去。”
我没等陈禹含说完就开口打断,因为在她说话的时候,我已经把那条消息看完了:“这是个验证的好机会。”
陈禹含一愣:“什么验证?”
“你找到的那些资料。”
我朝她的终端设备扬了扬头:“我们不是一直无法确定,那些资料是故意留给你看的、还是意外被你找到的吗?现在可以确定了。”
陈禹含偶尔会钻牛角尖,但其实人还是挺机灵的,几乎我刚说完她就反应过来:“如果那些资料是故意留给我的,现在搜捕我们的人、就会知道是我们躲在通风管道。”
“没错,所以我们不跑了。”
我点点头,倚靠着旁边的管道壁坐了下来:“我们刚才推测,保险箱里的资料、是留给王强的陷阱,但谁说一个地方只能留下一个陷阱?又有谁规定陷阱附近不能有真相?”
“如果我找到的那些资料,是他故意留给我的,就说明他想让我们、至少想让我知道这件事——他想引我来到这里。”
陈禹含进一步理清逻辑,随后担忧的皱起眉头:“但如果那些资料不是故意留给我的呢?”
“那就不会有人知道我们在这,我们现在的行为应该算是严重违规,可能会被当成罪犯逮捕起来——但就算是那样也不用担心。”
我不假思索的随口回道,抬手分别指了自己和陈禹含:“我是‘高维生命’,接下来的行动还需要我,你是‘大小姐’,他们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那还是把我抓起来的好,我可不想沾他的光!”
陈禹含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随后在终端的屏幕上点了几下:“我把定位发给洋大夫了,他会带人来抓咱们,这样也可以先把他择出去,给咱们留个缓冲的机会。”
“他同意了?”
“这有什么不同意的?又不是真的让他放弃我们。”
“……也对。”
我想了一下点点头,然后就闭上眼睛等待起来。
陈禹含也没再说话,不过她好像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束手就擒的场面,一直窸窸窣窣的不知道在鼓捣什么,可惜这种焦虑不会改变我们的结局。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管道里就回荡起铿锵的脚步声。
在滚雷一样的隆隆混响中,萨米尔带着五六个战士、猫着腰从管道的一侧走了过来,还隔着几米就敷衍的敬了个礼:“二位,麻烦跟我们走一趟。”
接下来的发展,基本和我的预料大差不差,我和陈禹含被“抓捕”后,顺利跟着萨米尔等人离开了通风管道。
我不知道我们刚才跑了多远,但我们从通风管道下来的时候,这里已经看不到那座巨大的深坑、以及匍匐在坑底的怪异“东西”,周围就是那种非常普通的、大型基地的内部。
随后我们被带到一个审讯室似的房间,不大的面积、刺眼的灯光,还有标志性的、几乎占据了一整面墙的单向镜,只是在审讯桌的周围,整整摆了十把椅子。
这种布置让这里看起来更像是会议室,或者是某种互助者联谊会,而且我和陈禹含也没有被分开,就好像他们根本不在乎我们是否串供。
“看来我的猜测没错。”
我随便选了一把椅子坐下,视线从另外九把椅子上缓缓扫过:“把我们抓过来不是为了审讯,就是不知道剩下的都是些什么人?”
“可能是熟人。”
陈禹含朝我右前方的桌角扬了扬头,我下意识跟随她的指示看去,这才发现那边的布置有点意思。
要讲清楚这个“有意思”的布置,需要从整个房间的布置开始说起。
在这个十平米左右的房间中,除了桌椅就再没有其他东西,而在两米长、一米宽的审讯桌周围,按照长边三把、短边两把的规律,共摆放了十把椅子——但这仅仅是“表面上”能看到的。
实际在我右前方、也就是陈禹含刚才指的桌角位置,桌子长边和短边的椅子、都明显往两侧偏了一点。
乍看像是摆放的时候没有注意,但那刚好留出了一个位置的空隙,就让这个情况非常耐人寻味了。
“这该不会是……”
我端详那个位置猜测开口,结果话都还没说完,房间的门就再度打开,李智勇坐着他的电动轮椅滑了进来,随后精准停进了那个空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