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空间站”三个字，我的宇航头盔也脱手掉在了地上。
说起空间站，一般指的都是建立在近地轨道的、为了科学研究和深空探索之类的项目，提供太空环境支持的长期驻留平台。
不过空间站的作用，对眼下的事情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不在地球上、也不在月球上，而且空间站到月球的往返，不是靠月球车就能完成的。
换句话说，除了运输基地的运载火箭和“赫利俄斯”，那批镀金面罩的人，还带来了第三种离开月球的方式，而这也就表示……
“或许没那么糟。”
肖海干笑着拍了拍我：“第一批人不是提前把东西送走了吗？后来你跟他们准备火箭的时候，还没召回负责转移的人吧？”
我努力冷静下来想了一下：“我不知道，不过应该没有——他们当时还没完全相信我，所以在确定‘补救计划’可以成功之前，应该都不会把人叫回来。”
“所以就不用担心了。”
肖海“啪”的拍了下手：“按你说的，第二批人、也就是‘车队’出现的时候，转移小组已经出发了，月球这么大，想找到他们比大海捞针还难。”
“应该也没那么难。”
刘祈忽然开口，声音里透着一种难以忽视的丧：“第二批人是来灭口的，可是第一批人又不知道，双方不是交流过吗？第二批人说能把东西带走，第一批人肯定会信。”
“就算没有交流，想推出他们的动向也不算难，毕竟转移小组只有一辆车，载重量是有限的，芯片基材又那么重，几乎带不了其他的生活物资，肯定需要去最近的……”
“姓刘的！”肖海咬牙捣了刘祈一拳：“你丫能少说两句吗？”
刘祈揉了揉被打的地方，又转头看了我一眼：“你想照顾他的情绪，我能理解，但你以为我不说，他自己就想不到吗？”
“我他妈……”
肖海被噎了个哑口无言，生了几秒的闷气之后，索性也开始破罐子破摔：“行啊！你们丫都比我通透是吧？那就再通透一点吧！”
“我不知道空间站有没有火箭这种东西，就算有，从空间站过来也需要时间，所以E.c.S.o从一开始，就没想从这座基地把东西运走！”
“运载火箭也好、‘赫利俄斯’也好，全都是拖延时间的幌子，他从一开始就搞错了重点，根本不可能阻止对方！这次我们已经败了，趁早回去琢磨下次吧！”
“那个……倒也未必。”
我听着肖海的分析，犹豫了一下还是当众否决道：“第二批人刚到的时候，第一批人曾发出警报，说明他们并不知道‘车队’会来……”
“行为逻辑也说不通。”
刘祈接着我的话继续道：“如果两边早有默契，第一批人就不需要转移芯片基材了，留在这等人来接不是更好？”
“……”
肖海再次语塞，隔了几秒才灵光乍现：“或许是第一批人被耍了，他们知道的计划，就是在其他地方进行交接、第二批人根本不需要过来这里。”
“但第二批人还有灭口的秘密任务，所以就偷偷过来了，而第一批人不知道这件事，便按照原计划把东西送走、后来发现有车队接近才会发出警报！”
“如果一开始就约好在其他地方交接，为什么不分头行动？”
刘祈不假思索的随口反问：“如果是我来执行这个计划，哪怕不知道‘灭口’的事，也会把第一批人分成两部分。”
“其中多数的一组，来运输基地吸引注意，另外再留一两个人，带着芯片基材在其他地方待命，发送坐标等第二批人过来交接——这样不是更稳妥、也更高效吗？”
“这个……这个……”
肖海挠着头上蛛网状的疤痕，近半分钟才憋出一个猜测：“他们没你这么聪明。”
“……”
一阵短暂、但尴尬的沉默后，刘祈干笑了一声“谢谢”，肖海也识趣的没再说什么，知会一声说去开车，然后就穿好宇航服先出去了。
又沉默了几秒调整心情，刘祈捡起地上的头盔递给我：“我同意你的猜测。”
我下意识接过头盔，脑子里还没反应过来：“你说哪个？”
“第二批人是备用计划。”
刘祈轻轻跺了跺脚：“你刚才说过，敌人的目标除了芯片基材以外，还想把林霜一起抓回去，但是后来发现事不可为，才无奈选择转移基材。”
“而在一开始，基材和林霜都被带到这里，可见‘赫利俄斯’和运载火箭，就是对方的第一选择，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意外，才让更高层的人启动了备用计划。”
“意外……是我们及时赶到么？”
我思索着抿起嘴唇：“但如果是这样的话，老肖说的那个情况也需要考虑——从空间站登月需要多久？”
最后那句话是问莉娜，她思索了几秒才迟疑道：“空间站的情况我不清楚，不过……最快可能也需要60个小时以上。”
“多少？”
我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空间站不是在太空里吗？登月还需要这么久？”
莉娜稍稍一怔：“你……对航天工程不太了解吧？”
我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不过还是老实的点了点头。
“这是一个经典误区，以为从空间站发射航天载具，不需要对抗全部的地心引力，所以发射的难度会大大降低——但这是不对的。”
莉娜随口说出我以为的情况，紧接着又话锋一转：“其实我了解的也不算多，就先说一个方面吧——现有的航天载具，还是依靠传统燃料，而这些燃料还无法在空间站大量、长期的进行储存。”
“所以想从空间站发射航天载具登月，就需要先从地球运输燃料、甚至是航天载具，也就是从地球到空间站、空间站到月球的两次发射，60个小时可能都不够。”
“这样的话……空间站就不是备用计划了。”
我思索片刻叹了口气：“启动备用计划的前提，是我阻止了运输基地这边的行动，可是两天前我都还没到这……”
话没说完，我忽然发现刘祈的表情不太对劲。
“除了运输基地的行动被阻止，还有一个情况，也会启动备用计划。”
刘祈没等我问就主动说道：“对方认为你会阻止，也就是说在两天前……”
“E.c.S.o就已经知道我会来这。”
我接上刘祈的话，随后抿着嘴唇、边回想边计算起来：“你们比晓……比我们预测的时间晚到了3个小时，也就是说我在这里等了32个小时左右。”
“我们从蜂巢基地到这里，差不多用了27个小时，所以60个小时之前，应该是我刚获救、在去蜂巢基地的路上，当时我们还没联系索菲娅，知道我要来这里的，就只有……”
说到“有”字我忽然心里一紧，后面的话无论如何都难以出口，可是刘祈对那些人没什么感情，也就没有我这么大的心理负担。
“知道你要来这里的，只有当时和你在一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