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伙人的气息彻底消失在天际，连红伯都笃定感知不到分毫气息时，我紧绷的脊背才骤然松弛，一口浊气顺着喉间滚出，带着胸腔里积郁的惊悸。
方才与那几人周旋的对话，看似云淡风轻，实则每一句却都踩着生死边缘——但凡我眼神颤半分、气息乱一丝，藏在袖中的手攥得再紧些，都可能被他们揪出破绽。
谁能想到，大魔神的威名竟已刻进这方天地的骨子里，即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们也不敢赌，只能揣着疑虑悻悻离去。
不过红伯那股如渊似狱的魔力，裹着我周身流转的混沌之气，两种力量交织成一层模糊又慑人的屏障，像蒙着雾的刀锋，虽未出鞘，却足以让人心头发怵。
直到他们最后离开，内心已然笃定我就是大魔神转世。
“打道回府。”
我低声自语，转身的刹那，眼前的景象却骤然扭曲。本就斑驳的城主府，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生气。
梁柱上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瓦片簌簌往下掉，墙体剥落出深褐色的土坯，不过眨眼间，便颓败得如同废弃了千百年，风一吹都似要轰然倒塌。
地上那些早已被莫名吸收干净的血痕，竟突兀地闪了一下——暗红的印记在青砖上若隐若现，快得让我以为是深夜眼花。
可当我再次抬步，脚踝突然被一股寒意锁住，低头看去，地面上竟亮起一道道鲜红色的纹路，像活过来的藤蔓，死死缠在我的脚腕上，将我钉在原地。
我心头一慌，丹田内的灵力瞬间涌向下肢，可任凭我如何运力，双脚都像生了根，纹丝不动。
周遭的风突然变了味，一股浓烈的血腥气顺着阴风卷来，在寂静的深夜里格外渗人。
情急之下，我将混沌之气尽数运转到双脚，那层血色纹路才终于松动，可还没等我迈出半步，又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天而降，像铁笼般将我牢牢罩住。
混沌之气在体内乱撞，却找不到任何着力点，就像无头苍蝇般四处碰壁，连这股禁锢力量的源头都摸不到。
“红伯！快出手！这地方不对劲！”
我在脑海里拼命呐喊，可往日随叫随到的红伯，此刻却像彻底消失了，连一丝回应都没有。
“别喊了，那老东西怕是早就躲起来不敢露头了。看来这次，你又是撞上硬茬了。”
元神小天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往日里总懒洋洋瘫着的他，此刻竟直起身来，周身的元神之力散开，仔细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可除了呼啸的腥风、簌簌掉落的残瓦，以及那越来越浓的血腥气，方圆几十里内，竟连半丝生灵的气息都没有。
更让人心悸的是，那股禁锢我的力量，此刻竟像附骨之蛆般，顺着我的皮肤往体内钻。
我心头大骇，混沌灵力瞬间铺满全身，试图筑起一道防线。可那股力量却像淬了毒的针，只僵持了一瞬，我引以为傲的混沌灵力防线便“轰然”崩溃，皮肤上瞬间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像有无数根细针在扎。
我不敢再硬抗，赶忙收拢混沌之气，在身体表面织成一层薄盾。这层盾倒像一堵坚不可摧的城墙，任凭那股力量如何冲撞，都纹丝不动，总算堪堪挡住了神秘力量的入侵。
“呵呵……方才你说自己是大魔神转世，倒把那几个蠢货唬得一愣一愣的。如今见了这混沌之气，看来你这小家伙，倒是真不简单。”
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响，震得我耳膜发疼。我猛地环顾四周，小天也将元神之力扩到极致，搜寻了附近几十里，却连半个人影都没找见。
这才是最恐怖的——方才进城时，街道上还有零星的行人，此刻却连一丝活气都没有，难不成，我竟被拖进了另一处空间？
“谁？出来说话！”
我强压着心底的恐惧，高声喝问。四周却只有风声回应，方才那清晰的声音，仿佛只是我的幻觉。
“老夫倒奇了，你这点微末修为，怎么能掌握混沌之气？若说你是大魔神转世，可方才你释放力量时，老夫又嗅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到底是什么呢？”
那道声音又响了起来，像一张网，立体地包裹着我，可我就是看不见说话人的踪迹，只能任由这声音在耳边盘旋。
“前辈，晚辈只是误入此地，无意打扰您清修，这就告辞。”
我放低姿态，语气里满是恭敬——能让红伯龟缩起来不敢出声，能悄无声息地改变环境，这等存在，绝非现在的我能抗衡的，唯有先服软，再谋脱身之策。
“你把老夫的血食吓跑了，如今一句告辞，就能走？那老夫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声音里多了几分冷意，那股禁锢我的力量也骤然收紧，勒得我胸口发闷。
“前辈，晚辈细胳膊细腿，实在没多少肉，入不了您的眼啊！”
我赶忙解释，手一翻，便从天地壶中取出一大堆极品灵石——莹白的灵石瞬间在我面前堆成一座小山，足足有几十万枚，光芒在深夜里格外耀眼。
“若前辈不嫌弃，这些灵石便当赔罪，您留着修炼也好。”为了活着离开，这些灵石自然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可那道声音却没丝毫波澜，连看都没看那堆灵石：“这些垃圾，你自己留着吧。老夫休养生息几十万年，本以为快能恢复两成实力，没想到你却送上门来了……倒让老夫，看到了另一条路。”
几十万年？！我瞳孔骤缩——这是什么时代的老怪物？寻常修士能活千年已是极限，他竟能活几十万年？这根本不是“强者”能形容的，简直是活成了传说。
“前辈，我……”
我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卡住了。面对这样的存在，任何辩解或讨好，似乎都显得苍白无力。
“你这具肉身是真不错，哪怕是在我们那个年代，都是能排得上号的，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