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昏沉,凉意四起。
黑影行走在墙根阴影处,他警惕地看着周围,确认没人后缓缓坐下歇息。虽说护心镜替他挡下了一击,但李珥苟的雷法还是将他重创。
他撩起衣服,查看伤势,只见胸口一片焦黑,焦糊的味道直冲鼻腔。伤势倒是小事,但衣服落在了别人手中,若是被认出来标识,才是大麻烦。黑影放下衣服,暗骂一声,若不是万不得已,他也绝不会找黄立合作,那混账居然还敢坐地起价,他也是被黄立的无耻气极才动手杀人。
他揭掉了兜帽,兜帽下是一个面带狠戾的中年人,鬓边已经泛了白,他愤恨地想着,若是当时自己不是恼怒之极将黄立砌进墙中过于浪费时间,自己也许早就能从巷中脱身,一切都会不一样。
他伸手在脸颊两侧按了按,整张脸扭曲起来,居然诡异地变作一张褶皱横生的苍老面容。
他自嘲一笑,罢了,居然被两个小娃娃阴了,他缓慢起身,躬着身一瘸一拐地朝着某处走去。
......
两个披甲士兵沿着墙根慢慢走着,窃窃私语着,神情略有些散漫。也不怪他们在巡视时偷懒摸鱼,小镇本来就不大,能有什么事?虽说山匪猖獗,但他们也得睡觉休息不是?所以大半夜的哥俩都凑到一起吹牛打屁。
“听说了吗?死人了。”其中一个刀疤脸的小卒抽了口旱烟,讲道,“死的还是那个黑郎中。”
“听说了,黄立好像给人开了假药,结果在小胡同里被捅死了。”另外一个胖子点点头,附和道,“怪吓人咧。”
刀疤脸在墙上磕了磕烟袋,摇摇头:“没那么简单,听说黄立本来今天要来给弟兄们抓药治风寒。”
胖子打了个寒战,低声说道:“这么巧吗?不会吧......”
刀疤脸刚想说话,顿时眼神一冷,迅速扫向某处,厉声呵道:“谁?”他的手悬在刀柄上,只要有任何异动,他就会瞬间抽刀。
胖子吓了一跳,也急忙握住刀,紧张地四下张望。
刀疤脸死死盯着某处,那里是灯光所触及不到的地方,是一片幽深的黑。忽然有一个面容苍老的老人佝偻着身子慢慢走出,他朝着两位行礼:“两位大人,多有叨扰,请问营帐怎么走?听闻最近风寒严重,我家老爷让老朽给诸位大人抓几服药。”
“你家老爷?”刀疤脸细细品着。
“正是知县大人。”老人道。
“原来是知县大人,那你顺着这条路走到头,再左转便看到了。”刀疤脸似是松了口气,指了位置。
老人微喜,颤巍巍地行礼,遂慢慢离去。刀疤脸目送他远去后,心下有些微妙,但也觉察不出哪里不对,忽然刀疤脸反应过来,知县家中的家仆如何不知道营帐位置?
“有诈......”他急忙看向身边的胖子,可他骇然发现,胖子不知去向,原地只剩一滩血液。
他猛地后退几步,刀已经握在了手中,然后他看见了一道佝偻的影子,被灯光拉的很长,从他的身后延伸而来。本该远去的老人不知何时站到了他的身后!
刀疤脸骇然之下猛地挥刀,但他只觉得浑身无力,手臂再也抬不起来了。
老人佝偻着身形,漠然地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小卒,缓步离去了。
......
李六爻捧着茶杯慢慢讲道:“也许我们从一开始的方向就错了呢?也许秦武的人本意并不是杀黄立呢?”
“不是为了杀他?这是何意?”葛琛眉毛微皱,有些不解。
“黄立本人极贪,心术极为不正,为了钱能不择手段。所以我在想,或许黄立是为了利益与秦武的人勾结,但由于过于贪婪而被杀......”李六爻缓缓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