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临安皇宫大殿之上,群臣站班,神情肃穆。宋高宗笑道:“今日,岳飞,岳爱卿回来了。朕十分高兴,他奉命讨伐金人完颜兀术,大功告成,可喜可贺。下面那就有请岳爱卿说说作战之事,让我等开开眼界,意下如何?”
岳飞赶忙上前拜道:“多谢陛下如此抬爱,微臣定当如实说来。我等大宋将士虽身在中原,但无时无刻不想念江南。此番郾城大战,大挫金人狂傲不羁之态,我等将领感同深受。作战之中,将士无不英勇杀敌,身先士卒,冲锋陷阵,勇往直前,实乃可歌可泣,感天动地。以杨再兴将军为例的许多将士血洒疆场,马革裹尸了,他们虽离我们而去,但永远活在大宋子民的心中。收复失地,还于旧都,是大宋江山社稷之大事,是黎民百姓心中之愿望,大军业已夺取朱仙镇,不日即将收复旧都,从河南向河北挺进,意在直捣黄龙府。不知陛下此时召我等班师回朝,所谓何故,万望陛下明示。”
此番话语令宋高宗倍感犯难之极,他望了望秦桧,又瞧了瞧其它大臣,便马上转变了言语说道:“岳爱卿,朕十分想念你,因此召你回京,不必生疑,今日还有何事,如若无本上奏,那就,那就退朝!”说话间低下头去,吱吱唔唔开来。
谏议大夫万俟卨微微一笑,赶忙出班,眨眼功夫就掷地有声,启奏道:“陛下,微臣有本上奏。”众人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宋高宗忙道:“所谓何事?”说着音调顿时高昂了不少。
万俟卨忙道:“陛下,岳飞率军出征之时只是以击退兀术所部为名,也可谓出师有名了。可岳飞却又向中原继续挺进,在攻占了朱仙镇之后,又意欲往河北而去,如此挥师北上,这是要把我大宋王师带到何处去?再者,王师就是王师,为何号称‘岳家军’!”
众人面面相觑,议论纷纷,一个个面露难色,都看向岳飞。
岳飞笑道:“陛下,到河北去,自然是要收复失地了,难道河北之地不是我大宋国土么?再者,‘岳家军’实乃黎民百姓所称,再说了,徽钦二帝之时,种师道所部叫做‘种家军’。姚古所部叫做‘姚家军’。折可求所部叫做‘折家军’。如今韩世忠将军所部也称‘韩家军’,万俟卨大人难道闻所未闻?我等将领并无那般称呼自己,大宋将士一心为朝廷分忧,为陛下着想。不敢怠慢,不敢各自为阵,尽皆披肝沥胆,为我大宋江山社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此语一出,韩世忠等人忙道:“是啊,陛下,岳飞将军忠心耿耿,万俟卨实乃信口雌黄,妖言惑众,请陛下明鉴。”
这般一说,宋高宗不知所措起来,万俟卨倍感狼狈不堪便退了下去。听见岳飞提及徽钦二帝,群臣无不议论纷纷。宋高宗见状,清了清嗓子,义愤填膺。
有些大臣不禁笑了起来,万俟卨见状寻思:“笑个什么,陛下除掉岳飞,势在必行,我等走着瞧。”
秦桧立马给何铸使眼色,中丞何铸上前说道:“陛下,岳飞之子岳云在朱仙镇杀了金人老将,杀便杀了,无可厚非。可是不等陛下圣命便自作主张,这犯了大不敬之罪!”
侍御史罗汝楫紧随其后说道:“陛下,岳飞在郾城收取了百姓许多财物,在襄阳收取了黄靖贿赂,犯了中饱私囊,贪污敛财之罪!”
宋高宗也不管此些孰真孰假,便厉声道:“岳爱卿,你可知罪?”
岳飞上前叹道:“陛下,此些纯属无中生有,捏造事实,歪曲真相。正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儿岳云未经陛下圣裁便诛杀了金将实乃太过冲动,但还达不到大不敬。郾城大战结束,黎民百姓在城中夹道欢迎,送水递物,实属心甘情愿之举,我等将士并无半点强迫之意,何况有此些举动了。黎民百姓可以作证,黄靖老将军不过送来一些滋补品而已,他可以证实。所谓中饱私囊,实乃一派胡言,信口雌黄,大言不惭,妖言惑众,混淆视听,蒙蔽圣裁。”
宋高宗使个眼色,秦桧忍不住上前说道:“大胆岳飞,你可知道,徽宗陛下业已驾崩,钦宗陛下已为废人,他们如今可怜了,我等心中也甚为难过,你这般说也就罢了。为何又口口声声说迎回二帝,难道要拿死人压活人么!陛下承接父兄之帝业,总揽全局挽救了大宋,实乃劳苦功高,名垂千秋。他继续着大宋江山社稷难道不可以吗?难道你要怀疑陛下的治国理政之能?难道你想尾大不掉,功高盖主,改天换日,谋权篡位,以下犯上吗!”
此语一出,朝堂之上,尽皆一片哗然,大惊失色。
岳飞听罢,惊讶万分,诚惶诚恐上前跪拜道:“陛下,迎回徽钦二帝,乃是大宋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之愿,所谓微臣职责所在,先帝们难道不应该回来吗?宰相大人如此蓄意夸大其词,妄加猜测,实乃匪夷所思啊,陛下!”
宋高宗冷笑道:“够了,岳爱卿,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你这明白着是说朕治天下不如二帝了。实乃欺朕太甚,简直是大不敬。你不会忘记吧,朕第一道金牌发往东京之时,你上一道奏章,朕就气得够呛,意欲惟你是问,可是看在登基大宝之时你拥戴过朕,就既往不咎了,如今还巧言相辩,有恃无恐,是何道理?但念你战功卓着,劳苦功高,就不多加追究了,暂且罢了你的官,收了你的兵权,明日你就不必再上朝了。”说着意欲离去。
岳飞忙道:“陛下,万不可听信谗言!”说着一副无可奈何之状,顿时叹息不已。
韩世忠见状忙道:“陛下,此事非同小可,还望查明才好。如若有冤情,如此一来,实乃仇者快,亲者痛!如若陛下难解气,干脆把我的兵权也收了去!”
如此愤慨之言一出,宋高宗转过身来气道:“好啊!你个韩世忠竟然有恃无恐,你和岳飞二人把朕视之为安乐公刘禅了,是也不是?朕就成全尔等,即日起,韩世忠与岳飞等人尽皆削去兵权,如若再敢造次,定当重加责罚。退朝!”说着脸色煞白,扬长而去。
韩世忠、岳飞就这样被削去了兵权,秦桧等人更加有恃无恐,狂傲不羁。岳飞如此无缘无故被宋高宗罢了官,家人甚为不解,也无可奈何。韩世忠此后不问朝政,在临安游山玩水,不亦乐乎。
张明远和费无极等人听说岳飞被罢官,心中愤愤不平。都在临安府西湖边客栈里生闷气。一个个喝着酒,长吁短叹,惆怅无比。
张明远叹道:“岂有此理?让我们接受赏赐,还论功行赏?却对岳少保这样的忠臣良将这般对待,真让人寒心。我多少年来,见过不少大风大浪,可这件事,如何想不通。郾城大捷,颖昌大捷,朱仙镇大捷,眼看逼近东京,形势喜人。硬生生被扼杀。这已是令人痛心疾首。没曾料想回到临安府不论功行赏,却被罢官削权。”
费无极气道:“我看这赵构糊涂了,我知道他为了韦太后南归,无所不用其极,但以战促谈,实为当务之急。偏偏他鬼迷心窍,要往金人嘴边送肉。真是令人哭笑不得,大伤脑筋。这令亲者痛,仇者快之事,为何赵构就要肆意妄为,是何道理?”
子午道:“这世上想不通的事多了去了,毕竟朝廷之事,我们不好搀和,免得引火烧身。”
普安道:“不错,当年高俅就聪明过人,在太上皇与皇上争权夺利之际,回到东京,由此下场还好些,是病死,而非让皇上除掉。童贯最惨,他跟着太上皇,全然藐视皇上,故而死于非命。”
武连笑道:“哪里是死于非命,分明是被我剁了脑袋。他那皮骨如生铁,真是个怪人。”
余下道:“要说怪人,我看那给小毒物一鞭子的老头才是怪人。神出鬼没,不可小觑。”
张明远道:“事到如今,我看我等也该离开临安府了,临行之际,辞别岳飞,也算应有之义,这段日子与岳少保在一起保家卫国,驰骋疆场,也算这么多年以来最惊心动魄,难以忘怀之事。”
费无极道:“不错,自从童贯伐辽以来,我大宋总是屡战屡败,一败涂地。靖康之耻实乃奇耻大辱。那金人欺负我大宋算是欺负到家了。我们在终南山京兆府,没招谁惹谁,金军的金戈铁马居然就来了,害得我大宋黎民百姓受苦受难,这笔血债,刻骨铭心。”
子午四人齐声道:“好在岳少保横空出世,让不可一世的金军闻风丧胆!”
费无极恨恨的道:“如若赵构论功行赏,又摆宴,我看我们就不去了。子午四个,你们想去就去。”
张明远伸手一指,摇摇头,苦笑道:“都不许去,立马回终南山。以后我张明远绝不踏入临安府半步,想见岳少保,就相约襄阳府好了。”
子午四人听了这话,欲言又止,皆叹了口气。
众人又说了几句话,尽皆看着窗外发呆,但见桨声灯影,美轮美奂。
突然门吱的一声被推开了,众人看去,赵香云来了。
武连道:“你怎么来了,大晚上不睡觉,又跑出来疯玩么?”
赵香云闷闷不乐,叹道:“玩你个大头鬼啊,岳飞将军被罢官了,我想问九哥怎么回事,他居然避而不见。”
子午道:“我看定是秦桧的鬼主意。”余下道:“不错,秦桧难辞其咎。”
普安叹道:“这件事真诡异,好端端的,皇上为何翻脸不认人?”
赵香云纳闷道:“一派胡言,九哥要你们明日进宫,他要论功行赏。这是内侍告诉我的。九哥他却不见我,我再问,内侍说,九哥在亲自挑选礼物。我想去参谋,他就出来了。我们说了几句话,我问岳少保之事,他却一言不发,就走了。真奇怪。”
听了赵香云的这番话,张明远和费无极面面相觑,齐声道:“不必问了,皇上有他的苦衷,不必再问。”
赵香云气道:“这件事,我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看谁狗胆包天,给九哥出馊主意。气死我了,你们明日务必去,论功行赏,不可推辞。”
张明远瞅了一眼赵香云,一言不发。费无极也看了一眼赵香云,欲言又止。
武连见子午、普安、余下都走了出去,就对赵香云耳语道:“我们想好了,就不进宫了,在临安府拜访几个江湖上的朋友后,我们就走了。”
赵香云急道:“你们别着急走,我知道你们为岳将军打抱不平,放心好了。这件事,我会竭尽全力,实在不行,我去找庆寿公主,她老人家的面子,九哥会给。我见过她老人家三次面,她老的不成样子,走不了路,坐着见我,就是废话太多,我听的很烦。她总说九哥给的赏赐不够。”说话间辞别众人,回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