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酉吉炼制阴阳玄溟丹的时候哪吒也在准备作为炉鼎的藕人。
哪吒立于幽暗的大殿中央,眉心莲印金纹与魔气交缠,身后矗立如碑的是他刚刚从中央广场挪移过来的阎罗招魂幡。石碑表面黑气翻涌,无数被拘禁的魂魄在其中哀嚎挣扎。
哪吒抬手虚摄,幡中顿时分离出二十道元婴魔修的凶戾残魂。
这些残魂源自封神大战中被哪吒斩杀的魔道修士,经幡内千年镇压磨蚀,灵智已灭,唯余精纯的凶煞怨毒本源。
大殿之中二十具以洞天仙藕炼制的元婴期藕人排列成了两行。这些藕人本是哪吒用太乙仙宗陨落门人的精魂碎片维系,用以构筑虚假宗门幻象、延缓心魔反噬。
此刻,哪吒轻叹一声,他指尖一点阎罗幡,阴风骤起——
藕人体内属于太乙修士的残魂碎片被强行抽离,化作点点淡金色星芒没入幡中。
随后哪吒指尖连弹,二十道漆黑如墨的魔修残魂被他从阎罗招魂幡中拘出,然后精准打入藕人躯壳。魔魂与仙藕相融的刹那,藕人周身仙气尽散,转而弥漫出粘稠的死气与魔气,藕人的瞳孔深处也泛起血红戾光。
哪吒冷眼审视着改造后的藕人,暗自点了点头,接下来就等赵酉吉的阴阳玄溟丹了。
此时赵酉吉盘坐于丹霞院洞府中央,面色惨白如纸。
火鹤分身立于丹炉前,抬手打出一道精纯纯阳真火导入炉口。其控火造诣登峰造极,真火化作万千细小火蛇均匀舔舐炉壁,确保炉温精准恒定。
赵酉吉则全力运转阴阳功法,神识沉入炉内,引导辅药灵液与自身血肉精粹融合。血肉在真火中蠕动溶解,释放生命本源,他需以阴阳法力调和药性,推动“逆炼升华”凝聚丹丸雏形。
每炼一炉,赵酉吉气血便衰败一分。他吞服补气回元丹,随即跃上龙虎玄通桩。黄褐色木桩散发温润光泽,沛然元气如春雨渗透干涸血肉,加速精元再生。
在二十日内,赵酉吉已经炼成了四炉一共二十四颗阴阳玄溟丹——多出四颗以备不时之需。
此时赵酉吉已形销骨立,他眼眶深陷如窟,道袍空荡挂在嶙峋骨架上,唯双目因过度专注仍凝练如星。火鹤分身将丹药送至哪吒处,赵酉吉瘫坐桩上,连服丹药亦难掩透支之态。
赵酉吉炼成阴阳玄溟丹后,火鹤童子立刻就真身前来,取走了丹药马不停蹄的送往哪吒所在的面壁大殿。
哪吒接过火鹤童子送来的二十四颗阴阳玄溟丹时,指尖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瞬——这是赵酉吉以血肉为引炼成的丹药,每一颗都凝结着那个年轻丹师的“心血”。
\"他现在如何?\"哪吒声音低沉,金红眼眸扫过丹药,丹药甚至还有淡淡的尚未消散的血腥味儿。
火鹤童子垂首答道:\"已然是形销骨立,好在根基未损。\"
哪吒轻轻点头,闭目深吸一口气,混天绫无风自动,在大殿地面铺展成猩红阵图。
\"起!\"
随着一声敕令,二十具经过魔魂改造后的元婴期藕人从阴影中现身而出。这些藕人瞳孔泛着血红戾光,躯壳内禁锢着从阎罗招魂幡抽取的魔修残魂。
哪吒袖袍翻卷,二十四颗阴阳玄溟丹凌空飞起,其中二十颗精准投入每具藕人口中,剩余四颗作为备用悬于半空。
火鹤童子见状立即结印,纯阳真火化作九朵金莲镇守八方。哪吒则并指为剑,割破手腕洒落一串金血——金血甫一接触混天绫,整座大阵顿时亮起刺目血芒。
\"熔!\"
藕人躯壳在丹药药力的催动下开始扭曲膨胀,阴阳玄溟丹的药力如同一轮炽阳,将魔魂与仙藕强行熔炼。
这些容纳着魔魂的藕人纷纷发出非人的嚎叫,体表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缝隙中透出黑红交织的秽光。
哪吒掐诀引动三昧真火,火焰竟呈混沌色泽,将二十具藕人同时包裹。
火鹤童子突然暴喝:\"小心反噬!\"
只见藕人体内逸散出大量魔气如巨浪拍向哪吒——这是那些被炼化的残魂根据本能做出的最后的反扑。
哪吒冷笑一声,乾坤圈骤然浮现头顶,圈内浮现出\"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字真言,将暴动的魔气尽数压回藕人体内——这些都是用来祭炼先天神源的养料,哪吒一分都不想浪费。
整整七日七夜,大殿内回荡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熔炼之声。最终三昧真火由混沌转纯青,再由青转金,二十道污浊气息被彻底淬炼殆尽。火焰熄灭时,阵心悬浮着二十滴琉璃状的液体,每滴都蕴含着令人心悸的造化气息——正是先天神源!
哪吒脸色苍白如纸,却露出一丝千年未见的释然笑意。他袖中飞出一个玉净瓶,将十九滴神源收起,剩余一滴按向自己心口。那布满黑痕的灵珠虚影再次浮现,神源如甘泉渗入,蛛网状裂痕竟肉眼可见地淡去一分。
哪吒立刻坐下运功调息,突然哪吒闷哼一声——周身刚刚淡化的魔气突然剧烈翻涌!
火鹤童子大惊之下正要上前,却被哪吒抬手制止:\"无妨...太始魔气扎根千年,非一日可除。\"
他擦去唇角金血,目光却比先前清明许多:\"此法果真可行!等我将这二十份先神源尽数炼化。即便不能将本命灵珠中的太始魔气尽数驱除,也能将其稀释的极为稀薄,我凭借自身的意志就可以其彻底压制,不会再每隔一月便堕落入魔了。\"
“只不过……这终究还是个隐患呀。”火鹤童子忧心忡忡道。
哪吒咧嘴笑道:“哈哈,师兄当初害我的时候怎么不做此想法?”
火鹤童子沉默片刻后才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当初是如何鬼迷心窍,竟做出了这种惊世骇俗的行为。”
联想到整个宗门都因此覆灭,师兄弟二人皆是沉默不语。
“如今师兄后……”
“不后悔!”
“如今有人想重建天庭旧秩,不知师弟意下如何?”
哪吒轻轻摇了摇头:“当年仙魔大战,是我们输了。如今却是胜券在握,无非是能赢多少罢了。岂有弃珍馐而食便溺的道理?”
火鹤童子哈哈大笑:“师弟说的好,咱们既然已经跳出了粪坑,断然没有再回头去吃屎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