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威北侯府后院的内室里,高清欢正坐在窗前落泪。
她穿着一身素色的衣裙,脸色苍白,眼眶红肿,往日里端庄高傲的模样荡然无存。
贴身丫鬟见她哭得伤心,连忙劝道:“大娘子,您别伤心了,顾夫人还在外厅等着呢,她是真心来劝您的。”
高清欢擦了擦眼泪,声音哽咽:“真心又如何?我一个魏国公嫡女,嫁给他沈从兴,本是冲着朝廷联姻的体面,谁知竟受这般屈辱。”
一个妾室,仗着几分恩情就敢骑到我头上,当众嘲讽高家,这让我以后在汴京城里如何立足?”
“顾夫人是个明事理的人,她定然能帮您讨回公道。”
丫鬟道,“再说了,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都护着您,沈侯爷不敢太过放肆。”
高清欢沉默了,她知道丫鬟说得对,可心里的委屈却怎么也咽不下去。
她出身名门,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样的气?
若不是为了家族和朝廷的体面,她早就回魏国公府了。
过了许久,高清欢深吸一口气,擦干眼泪:“让顾夫人进来吧。”
明兰走进内室时,就见高清欢坐在窗前,神色憔悴,却依旧难掩那份名门嫡女的端庄。
她走上前,轻声道:“高夫人,让你受委屈了。”
高清欢抬头看着明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顾夫人不必多礼,我知道你是来劝我的。”
只是这事,换做任何一个人,怕是都咽不下这口气。”
“我懂。”
明兰在她身边坐下,温声道,“我也是庶女出身,从小到大,受过不少委屈,知道被人轻视、被人欺辱的滋味。”
可日子总要过下去,与其沉浸在委屈和愤怒中,不如想办法为自己争一口气。”
“争一口气?”
高清欢苦笑,“我一个妇道人家,能怎么争?难道真要让那个小邹氏给我赔罪?”
就算她赔了罪,心里也未必服,日后指不定还会怎么算计我。”
“赔罪是必须的,这是名分和体面的问题。”
明兰道,“但更重要的是,你要让自己强大起来。”
你是魏国公嫡女,是威北侯府的正妻,这是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你不必在意小邹氏的挑衅,也不必因为沈侯爷的态度而伤心。”
你要好好打理自己的生活,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让自己活得体面、活得精彩。”
她顿了顿,又道:“我祖母身边有个房嬷嬷,她出身低微,小时候受尽了苦难,可她凭借自己的聪慧和勤恳,一步步成为祖母最信任的人,在盛家也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高夫人,你比房嬷嬷幸运得多,你有显赫的家世,有太后和皇后的撑腰,只要你自己不放弃,不被这些琐事打倒,日子定然能过得风生水起。”
高清欢静静地听着,明兰的话像一股暖流,慢慢抚平了她心中的戾气。
她看着明兰眼中的真诚,心中的戒备渐渐放下:“顾夫人说得对,我不能因为一个妾室就自甘堕落。”
只是……沈侯爷他……”
“沈侯爷并非不明事理,只是被心中的执念和恩情蒙蔽了双眼。”
明兰道,“方才我家侯爷已经劝说过他了,他已经明白其中的利害,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相互体谅、相互扶持。”
你不妨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试着好好相处。”
若是他依旧执迷不悟,再做打算也不迟。”
高清欢沉默了许久,缓缓点了点头:“好,我听你的。”
我就给他一个机会,也为了高家,好好把日子过下去。”
明兰见她心结解开,脸上露出了笑容:“这就对了。”
过些日子,我打算举办一场马球会,邀请汴京城里的世家官眷参加,到时候也请高夫人过来。”
咱们女人家,也该有自己的消遣和圈子,不必整日困在后院里。”
高清欢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她出身武将世家,从小就喜欢骑马射箭,马球更是她的强项。
只是嫁入侯府后,碍于身份和琐事,便很少再玩了。
她点了点头:“好,到时候我一定去。”
几日后,明兰夫妇在澄园附近的马球场举办了一场马球会,邀请了汴京城里不少世家官眷参加。
马球场四周彩旗飘扬,人声鼎沸,十分热闹。
顾千帆带着张桂芬也来了,张桂芬是英国公嫡女,马球技术精湛,在汴京城里颇有盛名。
高清欢穿着一身湖蓝色的劲装,骑着一匹雪白的战马,身姿挺拔,英气勃勃。
她一出场,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明兰笑着走上前:“高夫人今日真是光彩照人。”
高清欢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顾夫人过奖了,许久没打马球,手都生了。”
“正好,我和张大娘子也打算上场,咱们一起组队如何?”
明兰道。
张桂芬笑着附和:“早就听闻高大娘子的马球技术了得,今日正好切磋一下。”
高清欢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期待。
随着一声令下,马球比赛正式开始。
明兰、高清欢、张桂芬三人组队,对面是几位世家公子和官眷。
高清欢骑着战马,手持球杆,动作矫健,时而疾驰,时而转弯,击球精准,很快就为队伍赢得了几分。
她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那份被后院琐事磨灭的光彩,在马球场上重新绽放。
沈从兴站在看台之上,看着马球场上英姿飒爽的高清欢,眼中满是惊艳。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高清欢,褪去了平日里的端庄和委屈,多了几分洒脱和英气,像一朵迎风绽放的寒梅,坚韧而美丽。
他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愧疚,这些日子,他只顾着自己的执念和小邹氏的情绪,却忽略了身边这位正妻的好。
比赛结束后,明兰三人的队伍赢得了胜利。
高清欢骑着马来到看台前,脸上带着汗水,笑容灿烂。
沈从兴连忙走下台,递上一条手帕:“累了吧?快擦擦汗。”
高清欢接过手帕,心中微微一动,这是沈从兴第一次这般主动关心她。
她轻声道:“多谢侯爷。”
沈从兴看着她泛红的脸颊,柔声道:“你今日打得真好,以前倒是我不知道,你还有这般好身手。”
“小时候跟着父兄学过一些,算不上什么。”
高清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以后若是喜欢,我常陪你出来打马球。”
沈从兴道,眼中带着几分真诚。
高清欢心中一暖,点了点头。
自马球会之后,沈从兴果然变了许多,他不再偏袒小邹氏,时常陪伴高清欢,还将府里的管家权交给了她。
小邹氏也被迫给高清欢道了歉。
高清欢知道对方不是真心的,不过只要小邹氏不作妖她也懒得理她。
高清欢也渐渐放下了心中的芥蒂,试着和沈从兴好好相处,两人的关系越来越融洽。
没过多久,高清欢便传来了怀孕的消息。
沈从兴欣喜若狂,连忙让人请了御医来看诊,又吩咐下人悉心照料。
威北侯府上下一片喜气洋洋,唯独小邹氏,被沈从兴冷落之后,看着高清欢日渐隆起的小腹,眼中满是怨毒。
这日,小邹氏坐在自己的院子里,手里紧紧攥着一方手帕,指节都泛了白。
丫鬟小心翼翼地劝道:“姨娘,您别生气了,侯爷只是一时新鲜,等大娘子生了孩子,自然还会回到您身边的。”
“新鲜?”
小邹氏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他现在眼里只有那个高清欢和她肚子里的孽种!”
我姐姐为他死了,我为了邹家的前程,甘愿做妾,他却这般对我!”
高清欢,你给我等着,我定要让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好好尝尝我的厉害!”
她抬头望向窗外,阳光刺眼,可她的心中却一片阴暗。
一场新的阴谋,正在她的心中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