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跪求
他输了，严书亦只觉浑身泛起凉意，“……是。”
姬幽目光如炬，“你想要凤后的位置？”
这次严书亦没说话，但他的神情也算默认了。
姬幽笑了笑，猛然上前掐上他的下颌，愠怒道:“昭儿周岁宴的那次刺杀是不是你安排的？”
严书亦神情自若，一脸无辜，清透的双眸望进姬幽眼里，“我说不是陛下还会信么？”
姬幽眼神微眯，松了手，“不会。”
下颚被掐的泛红，严书亦没有皱一下眉头，他微微不解，“为什么？”
蟹粉的事被发现是他行事有差，但是刺杀都过去那么久，姬幽没有证据，还是怪他……
为什么？有胆做没胆认，真以为天衣无缝了，姬幽冷声，“因为你从头到尾一直在骗朕，辜负朕的信任，装了这么久不累吗？”
严书亦还是固执的求个答案，“陛下怎么知道的？”
有些事不需要证据，姬幽看着严书亦，真是好样的，她嗤笑，“朕曾经也做过同样的事，不过朕不喜欢有人将这样的事对着朕。”
姬幽眼眸复杂，她还是满意严书亦平日细致入微的行事的，只是她没想到这一切都是遮掩他内心欲望的表象，她逼近他，“这张脸还真是极具欺骗性，你用的很好……”
“不过有些事做的太完美，反而引人疑心。”
她深呼吸，“你事事尽心，只要你安分守己，看在离儿的份上，朕也会留你一命。”
很快她又冷下脸，开口沉声道：“可是……书亦，你太贪心了。”
严书亦笑了，他发丝凌乱，笑得有些悲冷，他贪心，如果是凤后，姬幽会这样说么？
忽然他敛了笑意，不疾不徐道:“臣侍从小便学着怎么做一个合帝王心意的男子，琴棋书画，礼乐，四书五经，我都有涉猎，母亲和父亲都要我做到最好，要能给陛下解闷，要能和陛下心意相通，我不能写错一个字，说错一句话，弹错一个调，做错一件事。”
“一旦错了，她们有无数种惩罚我的方式。”
“懂事后我也知道她们算是为我好，也或许时间太长我已经习惯了日日如此，我对自己也有了更高的要求。”
“她们是想着我能做凤后的，但也没抱万全的把握。”
“臣侍付出的多了，要的便也多了。”
“凤后是我想要的，他能做到的臣侍也可以，甚至比他做的更好，凤后之位本就是能者居之，凭什么他能做凤后，我不行？”
姬幽沉声，“你根本不配和他比，朕不需要一个满腹心机，事事算计的凤后。”
严书亦脸色微僵，他算计？他不配？胸口微微起伏着，他不甘道:“可书亦对陛下的心也是真的，陛下喜欢宽容大度的，书亦也可以，你就是偏心他……”
说着眼神有一瞬间黯淡，“不过倒是有一点，比起其他侍君，凤后殿下有天下绝无仅有的神颜，不怪乎陛下不顾人伦不顾群臣阻拦也要留着他，若非如此，陛下会非他不可么？”
姬幽深深看着他，“你这是知道自己要死了，就不管不顾口无遮拦了？”
“你死了，严家还在，你不怕朕降罪严家？”
严书亦喉间溢出沉闷的笑，“严家......臣侍都要死了，管他做什么？”
“臣侍在严家只感受到了沉闷，冰冷，窒息，严家对臣侍不过是个牢笼，严家没了就没了，正合我意。”
眼神望向姬幽，他又染上哀伤，“陛下可能不信，书亦唯一的温暖还是陛下给的。”
“可是陛下，你总是温情又薄情，忽冷忽热的，还真难住了书亦，是书亦走错了，不过书亦不后悔，书亦不争，陛下看得到书亦么？”
姬幽看着他，语气平和，“朕已经很公平了，是你太贪心，要得太多。”
严书亦直视着姬幽，“公平？陛下扪心自问真的有公平吗？”
冥顽不灵，“朕若不公平，怎么旁的侍君都乖顺安分，偏你要害人？”
严书亦衣袖下的手紧绞，“安分？臣侍厌极了安分，臣侍装安分装累了，贪嗔痴，人之常情，臣侍只是爱上了陛下，爱上一个人本来就很贪心，臣侍错了么？”
“你没错，朕就不该宠你，凤后的位置就那么重要，重要到欺骗朕！”
“你爱朕，还是爱你自己，你分得清么？”
“我……”严书亦心头刺痛，姬幽否定他，所以连他的爱也要否定。
“你不信……你连这个都不信了么……”
他近乎执拗的大声道:“我就是想要做凤后，执掌后宫，让他们都跪在我面前，我要每次祭祀大典上与你站在一处的人是我，我要百年之后与你同葬皇陵的人也是我！”
“如果不是你护着他，他早就死了！”
“我有很多个机会杀了他，可是我都忍下来了，一则我不想为了杀他搭上我的命，二则我竟是怕你伤心……”
反观姬幽她欺骗他，在他生产最需要她的时候，她选择了那个人，眼中水光盈盈一闪，严书亦一错不错的看着姬幽，“可你终究还是要杀我……”
“是你心术不正，谋害阿钰。”姬幽丢下一句话，唤了苏筠进来。
接着让宫侍将毒酒端到严书亦面前，姬幽没有一丝心软，“阿钰不计较，是他良善，朕没法留你了，你一向体面，毒酒你自己喝，别让朕动手。”
严书亦气笑了，“良善？他良善，陛下是说我狠心？”
“其实……你才最狠心。”
严书亦笑着，泪水不知不觉顺着眼睛划下来，他泪眼婆娑，朝姬幽跪下来，月白的衣衫铺在地上，清透的嗓音苦求道:“陛下，鸩酒我喝，求你让我见离儿一面，我还没看看她，我求你……”
姬幽奋力甩开他，语气寒凉，“你要真在乎她，就不该害阿钰。”
“你根本不配做她的父君，你都要死了，看了又如何？”
严书亦重新起身，脸上有了泪痕，抬眸哭诉道:“十月怀胎，他是书亦身上的血肉，是书亦和陛下的孩子，书亦有心的。”
“陛下也有心，只是不在书亦这，陛下，书亦求你，让我见见她……”
严书亦双眼湿润，紧紧抓住姬幽的衣袖，泣不成声地继续说道:“就一面，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