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阿牛心头一紧,瞬间愣在了原地,冷汗滑落。
他望着前方的人影,虽然视线模糊,但能感觉得出来,此刻对方身上正在不断凝聚杀意。
“虽然这东西不过是我一时兴起养着玩玩,可就被你这么宰了,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男子没有立刻动手,而是有些惋惜地蹲了下来,不停地感慨。
空中艳阳高悬,散落下来的光芒穿透云层,洒在男子肩头,映出斑驳光影,却掩不住他周身弥漫的阴冷。
此刻,场中的气氛极其压抑,阿牛的呼吸几乎停滞,因为他能感受到一股巨大的阴影正笼罩在自己头顶上。
小心地吞咽着口水,他不发一言,迅速思考着脱身之策。
至于为什么沉默,很简单,阿牛深知对方根本就不是个善茬,而自己不过是一个凡人,贸然开口只会激化杀机。
而这些想法,都被男子看得一清二楚。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知是讥讽还是冷笑的弧度,上下打量了阿牛一眼,如同审视猎物般从容。
“明明你只是一个普通人,为什么给我一种难以匹敌的压迫感?这是为什么?”
男子低语间,已是快步来到了身边。
望着对方几乎瞬息就至眼前,阿牛瞳孔骤缩,如此近距离感受着这股阴冷气息,想要逃,却发现自己的四肢僵硬,如同被钉在了原地。
此刻的男子要是想对他做些什么,根本无力反抗。
下一刻,一根手指轻轻点在了他的眉心,霎那间,冰冷刺骨的触感直透颅骨。
阿牛感觉意识被一寸寸搅碎,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撕裂神识,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起来,随时会有崩塌的危险。
而就在这时,尖锐的鸣响划破苍穹,一柄飞剑带着破空之势疾射而来,寒光闪烁间已至男子咽喉前三寸,骤然悬停。
剑身后,缓缓出现一名女子,白衣胜雪,满眼的杀气,正是赶来的水清秋。
阿牛强撑着意识抬眼,见到那熟悉的身影,心中骤然一松,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终于扛不住昏了过去。
而就在他晕倒的瞬间,水清秋的身影消失在原地,下一瞬已经出现在了阿牛身边,将其搂入了怀中。
再次闪身,将他安置在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随即转身,目光如刃般刺向那男子。
“刚才我听到,这只恶兽是由你饲养?”
“不错,正是在下。”
男子笑着点了点头,好似水清秋的出现没能带给他任何波澜。
水清秋眸光一凛,手中宝剑嗡鸣震颤,剑气四溢。
她盯着男子,声音冷若寒冰。
“既知是恶兽,谁给你的胆子饲养?难道不知道这东西,是何等凶险吗?”
“知道,不过我更没想到,闻名已久的水仙子,会出现在这里。”
“你是什么人?”
听到这话,水清秋眼眸一怔,她意识到对方似乎认识自己。
“呵呵,我不过一个不起眼的角色罢了,仙子何必如此在意。”
男子的一番敷衍,水清秋并未当真,随即认真打量起来。
只是没想到,随着时间流逝,她的神色也蓦然凝重起来,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掣魂宗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以你的实力,哪怕在掣魂宗中也绝不是籍籍无名之辈。”
“呵呵,仙子果然名不虚传,想不到仅凭一眼,就能看出我的底细,在下实在是佩服。”
“你们掣魂宗身上的气息太浑浊,但凡感知一下就能分辨得出来。”
面对对方的吹捧,她置之不理,只是冷笑一声,手中剑光骤然暴涨,寒声道。
“虽然不知道你藏在这里为了什么,但以这只恶兽来看,绝非善类。今日你若不给出一个合理解释,休怪我剑下无情。”
水清秋声音清冷,剑锋直指男子咽喉,杀意化作了漫天寒霜,将虚空冻结出裂痕。
见到这一幕,男子的脸上依然挂着那副从容笑意,他缓缓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枚幽黑色的令牌,忽然将其丢了过去。
“这是我掣魂宗的生杀令,仙子应该认识。”
水清秋伸手,将其接了过来,入手的触感冰冷刺骨,仿佛握着一块万年寒铁。
令牌所用的材质至今无人知晓,包括掣魂宗的人。
因为这东西,是上古大能留给他们的。
至于被称为生杀令,是因为持此令者,可号令掣魂宗所有修士,所以变相的,这个生杀令也被称为宗门令。
如今没想到,这生杀令却这么轻易地就到了自己手上。
指尖摩挲着令牌上古老繁复的纹路,水清秋的眉宇间写满了困惑。
她屡次抬起头看向男子,又欲言又止。
“这个生杀令,的确不是我的,但也是宗主给我的。”
“为什么?”
水清秋很疑惑对方为什么给自己这个生杀令,既然他知道自己的身份,那应该明白。
冰蔟府与掣魂宗立场绝对相悖,是敌人。
“也没有什么。”
男子耸了耸肩,缓缓摇头。
“不过是希望借你们的手,能清理一下现在的掣魂宗。”
“如今宗门已非昔日之宗,不仅内有叛徒篡权,更有无数明争暗斗。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现在吸纳修士已经到了毫无底线的地步,连那些邪门歪道也尽数收入门下,早已背离了宗门立道之本。”
水清秋闻言,长剑入鞘,但言语间并未放松半分警惕。
“那么你又是怎么来到了此处?”
“我本是宗门护法之一,受宗主委托,将此令带了出来,仅此而已。”
“拿什么相信你?”
“呵呵,信与不信,都随你,只是若要动手的话,恕我直言,仙子似乎还差了些。”
男子摆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转身离开。
“若是好奇,大可跟上来。”
水清秋蹙眉不语,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指尖不自觉地收紧,生杀令在掌心留下浅浅压痕。
无论如何,这人有一句话没有说错,单凭自己,的确不是他的对手。
毕竟他的气息已至化境,若是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已经踏入精一境后期,甚至更高。
自知没有胜算,她只能按捺下心中翻涌的思绪,收起生杀令,扶起阿牛跟了上去。
从那片荒废之地走出,遥遥瞧见男子立于前方,而他身旁还站着几人,似乎在嘱咐些什么。
“仙子?”
忽然有一年轻男子回首瞥来,满脸的惊喜之色藏都藏不住,直奔水清秋而来。
“仙子,我是包任真啊,没想到如今终于又见到你了。”
可刚刚踏前一步,就被拦了下来。
他有些无可奈何地看向一旁。
“父亲,你又要做什么?”
“这位是冰蔟府的弟子,你还是少给我惹麻烦的好。”
那被称为父亲的中年男子冷冷地扫来一眼,气息如寒渊压顶,瞬间逼得包任真踉跄后退。
水清秋眸子微闪,难怪刚才在这人身上感受到一丝熟悉的味道,原来他就是那个在客栈楼下堵了好几天、一直闹腾的公子哥父亲。
“冰蔟府怎么了,我早就知道仙子的身份不凡。”
包任真不服输地抬起头,眼中闪过倔强。
本来自己都已经放弃了,可没想到今日居然能再次见到这位仙子,那颗沉寂的心再度燃起希望之火。
他握紧拳头,看似是在对父亲言明,实则是在对水清秋明志。
“为了仙子,我什么都不怕,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心甘情愿!”
包贝瓷闻言,嘴角微微抽动,按着额头轻声一叹。
儿子的这点小心思,他怎么能不知,可眼下的情况,面对那水清秋,连自己也要恭恭敬敬的。
若是一个不慎,引来了冰蔟府强者,说不定爷俩都得玩完。
想到这里,他一把抓住包任真,强硬地说道。
“走,跟我回家,别在大街上丢人现眼。”
话落,便转身朝着宅子的方向走去。
水清秋望着这一大一小,眼神淡漠并未有丝毫波澜。
哪怕刚才说得那么真切,对于掣魂宗她还是带着几分戒备。
小心翼翼地将阿牛扶正了些,便继续前行,只不过浑身紧绷,灵力已暗蕴于掌心,以便应对突发之变。
加上包贝瓷带来的家丁,一行几人没有经过闹市,反而在偏僻巷道中穿行。
在此之中,水清秋丝毫不敢放松,提防着他们的暴起发难。
片刻后,街道的尽头终于出现了一处宅邸,而包任真也一脸兴奋地回头呼唤。
“仙子,到了!这就是我家!”
他眼中的光亮如火焰般跃动,仿佛只要她踏入其中,就能与自己成就一段良缘。
但可悲的是,水清秋完全没把他的话听进去,皱眉打量起这个宅邸,许久后才迈脚跨入。
而这在包任真的眼里,更像是一种默许,心跳几乎要冲破胸膛。
一旁的包贝瓷,看着儿子这副没出息的样子,脸上满是无可奈何却又暗自有些期待。
若是真的能成?
摇了摇头,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丢掉。
对方明显与那年轻人的关系不一般,也就自己这傻儿子没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