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宁半倚靠在美人榻上面,在前方的桌子上面,点燃了一味香。
是她刚刚调配出来的,正好,还能让大家伙儿都一起感受一下。
一道长度落地的珠帘,将婉宁和前方的空间间隔开来,疏疏落落之间,能够看到榻上的人影,就是看不清面容。
“殿下,人到了。”栀奴将薛芳菲和方菲一起带进院内,自己走到珠帘右侧站定,方便随时能够响应婉宁的要求。
“来了就坐下,今日本宫有兴致,来见见你们,都坐下来。”
薛芳菲觉得怪怪的,从看到了栀奴的时候,他就觉得奇怪。
总是感觉自己好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栀奴。在跟在栀奴身后进院子的时候薛芳菲自己又开始否认。
自己从来没有离开过淮乡,除了这一次为了青琅书院来到了新洲,所以之前是不可能有机会,见到公主或是她身边的大宫女。
按理来说,是不会有机会来见见到栀奴。
可是透过那一道珠帘,看到婉宁的影子,原本消下去的怀疑,又觉得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上来了。
见到公主是要见礼的,无论是朝中重臣,亦或是平民百姓。
跪在地面上,薛芳菲两只手并在额前,抬眼的时候,是仰视的角度,比起刚刚站着的时候,是略微能够看到婉宁的模样。
青色的广袖滑落至肘部,露出一截玉白的小臂,腕间是新洲三界不曾有的碧玺带翠手串,光是那两点绿,就足够养一州的衙役。
美人榻前面的铜雀灯中,飘起了丝丝缕缕的白烟,清冽的香气在此间流淌。
手中捻着一方香勺,轻柔的让铜雀灯之中的香料燃烧的更加充分。
侧首的模样,露出来的是流畅的侧脸,那一双明亮的眼,透出的是锐利的锋芒,和寻常女儿家的温婉,其实并不相似。
婉宁转回头的时候,恰好看到了薛芳菲未曾收回的视线。
轻笑一声,“看来薛姑娘对本宫很是好奇?”
原来自己偷看被发现了,薛芳菲赶紧低下头来,跪的更加的笔直。
朗声表达自己的歉意,“回殿下,臣女从未见过像是殿下这般宛若神妃仙子般的人物,这才是一时间迷了心窍。”
作为淮乡县令的女儿,薛芳菲是有资格自称“臣女”,从小到大,薛怀远是毫不吝惜对薛芳菲的教育投资,一番话说下来,极其的流畅。
最起码是把一同跪在旁边的方菲给镇住了,人保持着低头的动作,眼神是在悄摸的往薛芳菲那里看。
觉得人可真厉害,不解家里面有人是当官的,自己也会说话,不怯场,大大方方的。
“薛芳菲,我记得你,我们在淮乡见过的。”
婉宁不介意薛芳菲的冒犯,反倒是提起了两人先前的见面。
“不知你的情郎,是否收到了你的礼物呢?”
薛芳菲的脸,“唰”的一下变得红了,原来是那天在店门口遇到的那位小姐。
怪不得是越看越眼熟,那天婉宁戴着面纱,她是在店门处的台阶等待,风吹过的时候,稍微看到了婉宁的侧脸,这才在今日觉得熟悉。
还有栀奴,兴许是在路途之中,一路舟车劳顿,并不像是现在这样华光四射,就算是同一个人,看上去的差异同样是存在。
这么尴尬的吗?
薛芳菲微微低头,她亲爹薛怀远都不知道她有了心上人,被一个路过的陌生人给知道,现在是在再遇陌生人的情况下,当面点出了这一点。
无论如何,婉宁的问题,薛芳菲还是需要回答的。
按照婉宁那天的态度,薛芳菲猜想,不是否定,认为是私相授受的态度,在脑海中规整自己的语言,回答道。
“回殿下,他收到了。”
真是一对有情有义的小儿女,婉宁抬眼,“你倒是坦诚,就是不知道那人值不值得你这般。”
一个是县令家被当做是掌中明珠的女儿,一个是落魄士人家的穷学子,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才能够熬出头来。
要是薛芳菲他亲爹薛怀远知道,心里面会是怎么想的呢?
不过也是很巧合,薛芳菲和谢危以前的名字像,就连两个人亲爹的名字,也就是差了一个字。
要不是这是在两个世界,婉宁都要把两个人给拉到一起。
问就是一种恶趣味。
“淮乡第一才女,本宫知道你。”
“就是不知道你看上的人,能不能配的上你。”
面对婉宁话语之中,展露明显的不屑,薛芳菲又是开心,因为既然说是对方配不上,那就是自己受到的是肯定。
又是想要为自己喜欢的人辩驳。因为在薛芳菲的心中,沈玉容是将来的状元之才,半点不差。
可现在明显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薛芳菲只好是装作是害羞的模样,微微低头,愣是给自己脸上染上了红晕。
“好了,本宫希望你日后在青琅书院,有心向学,前来报名的,有不少都是淮乡的姑娘呢。”
婉宁给栀奴使了一个眼色,栀奴走向前两步,“薛姑娘,我带你下去。”
屋子里面,就留下了婉宁和还跪在地上的方菲,以及数不清多少个隐藏在暗处的暗卫们。
“你刚刚听到本宫和薛姑娘的对话,可有何想法?”
婉宁的话,飘到方菲的耳边,让她意识到,现在的主角,该是她了,斗志上来,整个人跪的更加笔直。
“回……回公主殿下,民女没有恋慕之人,但是看薛姑娘应该是很喜欢那人的。”要不然也不会给对方买礼物,还让婉宁公主看到。
话说……婉宁公主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对,人家权势滔天的,查人的法子多的是,方菲把自己给说服了。
至于婉宁为什么要见方菲的,是因为她足够的决绝。
而婉宁看上的,也是这种利己的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