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宴会现场的时候,众人已经是来齐,纷纷在席间落座。
看到在之前鲜少露面的婉宁,这一次盛装出席,完全是一副皇室贵女的模样,一步一摇都彰显着皇室的傲然。
后面还跟着一个身穿着青白色衣裳的男子,认得谢危的,当然就知道,他是在近期炙手可热的新科状元。
有不少的风声,都说这位谢状元,貌似是和婉宁公主的关系匪浅。
今天一看,貌似确实是这样,在这样明面上的场合,两个人就一前一后的站在一起。
这这还不明白?
尤其还是两个人落座的时候,所有人都看着谢危坐到了新加的那一个席位。
距离相对近的,两只眼睛都能看到,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不一般。
婉宁倒是还好,反倒是这位谢状元,看公主的眼神,粘的像是能够拉丝。
长得倒是一副清风朗月的模样,怎么?是想要少走二十年的弯路?
除了谢危,在今科不少的士子,都来到了这次的游园会。
朝堂的势力需要新人,能够找到路子或者是能够受人“欣赏”,那就早早的划分阵营,跟着主公家的公子一同前来。
他们都是在殿试亲见过的,因为消息没有那么灵通,在殿试的时候,谢危那样一番发言,后面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能够践行他那一套“守护明珠”的理论。
各个公子少爷呢,若是是被视作继承人,或是被有心培养的导师会被父辈耳提面命,关于尚公主的事宜。
而三位主考官,也会或多或少的将这件事,告诉给自家的后辈。
听着和自己真的看到,完全是两码事。
相熟的人,相视一眼,心里面的意思都是相近。
难不成是要让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子摘桃子。
现在授官的具体结果已经出来,但是区区中书舍人一个小官,还不值得他们放在眼里。
婉宁指尖轻扣九凤衔环觥,满庭钟磬声骤寂,“今日见满座春色,到让本宫想起去岁看到的一句诗,九霄风动琅玹色,散作人间万点春。”
“满园芳菲,丝竹悦耳,今日能齐聚共享这融融之乐,本宫心中甚为欢喜。”
“延华姐姐,这番安排,当真是细致周全。既是如此良辰美景,本宫同诸位同乐,共享这安乐时光。”
婉宁举起酒杯,目光含笑扫视全场,大家自然是要给公主面子,纷纷举起桌上的酒杯,笑容满面。
面子功夫也做好了,婉宁将酒杯凑近唇边,没喝,她不喜欢喝酒。
隔得远,婉宁到底喝没喝,也没有人看见,就算是看见了,也没人会说什么。
宴会开始,乐曲声响起,就在一道屏风之后。
有声音作为一个引子,现场的气氛,也逐渐热闹起来。
都是年轻男女,相互之间大抵都是认识,要是没有矛盾的话,相处起来容易的很。
没一时半活儿,底下就开始三两围在一起说话,也有端着酒杯,开始蠢蠢欲动的。
最后,是镇国将军府的二公子走上前来,一身玄色金线滚边的劲装,衬的他身姿挺拔如青松,显得格外的英气。
有了第一个冒头的人,像是一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周围的谈笑声变得若有所悟,无数道目光,朝着婉宁的这个方向投射。
端着酒杯,这心思是昭然若揭。
在距离诸位五步的距离停下,躬身行了一个标准的武将礼仪,声音清朗,带着蓬勃的朝气。
“臣,镇国将军府李旭尧,禁卫二等侍卫,参见婉宁公主。”
婉宁闻声看着李旭尧,不改闲适的姿态,但是眼神带着疏离的审视,她没必要掩盖自己的想法。
微微颔首,“李侍卫免礼,今日踏春宴,不必如此拘谨。”
“殿下容禀,今日春光灿烂,百花尽放,犹不及殿下风华之万一,臣心中感念殿下仁德,敬殿下一杯薄酒,愿殿下玉体安康,芳华永驻。”
这番话,说的恭谨而又不失大胆,李旭尧是希望得到一个反馈的。
在燕都一众的郎君之中,他不说是数一数二,但也是排的上号的。
在镇国将军府,一等将军的爵位就只有一个那是给他亲哥哥的,那他自己作为嫡次子,那不是要早早的为自己谋取一个出路。
光是成为燕宫里面的一个二等侍卫,这怎么够?
要是成为驸马,那才是一举登天,有一个好前程,后半辈子都稳了。
从臣子到皇亲国戚,这地位都不一样了。
他说完了这一番话,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婉宁的身上,期待着她的反应。
说实话,李旭尧此人,长得的确是俊朗。
并且之前在蘩楼的时候,婉宁是亲口夸过他的样貌。
只不过众人不知道。
可是谢危知道啊,他不乐意了,什么人能在婉宁接受了他自己“正室”的身份之后,还舞到了他的面前。
这就是赤裸裸的挑衅领地,不允许!
转头去看婉宁,得到了婉宁一个看好戏一样的的眼神。
那谢危决定大胆一点,扞卫他“正室”的地位。
“且慢,李侍卫这酒,敬的倒是不算妥当,殿下自小体弱,就算是如今身子大好,也需少饮酒,宜以清露花茶养身。”
“公主乃是千金之躯,岂能贸然饮之,李侍卫一片心意是好的,只是……未免有些钱考量了。”
谢危是只狐狸,段位可比李旭尧要来的高得多,三两句话就给他的头上,扣了一顶“不体恤公主身体”的帽子。
说的还是有理有据,在场的人,谁不知道,婉宁之前的身体情况不好。
可是……刚刚宴会开始的时候,婉宁自己举起了酒杯。
这倒是没人说,默认婉宁已经喝了一杯酒。
听了这一番冠冕堂皇,实际上暗戳戳刺人的话,李旭尧的脸有着转青的趋势,多少是有些僵硬在的。
一股被当众羞辱的怒火上涌,却被谢危扣上来的一顶大帽子,给压的一时语塞,反驳之言堵在喉咙口。
“是臣考虑不周,望殿下恕罪!”李旭尧还能怎么着,婉宁乐意自己喝酒,那是她自己的意愿,可是别人劝,这就不对了。
谢危来了这一套组合拳,把李旭尧说的颇为无地自容,婉宁当然要站一边,也是顺着谢危。
但是镇国将军府的面子,多少还是要给的,婉宁柔柔出声,倒是体谅的很。
“李侍卫有心了,但本宫身子弱,这清酒还是太凉了些,就不喝这一杯酒了。”
“别为了这点小插曲坏了兴致,李侍卫回去吧。”
“多谢殿下!”李旭尧带着他自己的一杯酒,原路返回。
往回走的时候,从四面八方投射来的目光,多少还是有些扎人。
他当然是把这笔仇,给记在了谢危的身上。
要不是他横插一脚,哪里会到这样对丢人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