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帜如林,金戈铁马,白底黑甲的骑兵,已经杀穿了高句丽军队。
山坡上,到处是深棕色的逃兵,高句丽人溃败了。
他们丢盔弃甲,四散逃窜,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这一刻,楚人奴隶才发现,原来,自诩勇武的高句丽人如此懦弱。
刘员外也跑了,他想带着几千楚人奴隶跑,可跟随者,寥寥无几。
这很正常,郭权等人本来就是奴隶,凭什么要跑?
山谷里的战斗,结束的很快。
那支可怕的骑兵,已经出现在山脊了。
郭权等辽民,熟悉的跪伏一地,尽量蹲在一起,别挡住了这些大势力精兵老爷的马蹄。
可听见这支部队的喊话后,
郭权等人瞳孔微缩,兴奋不已。
楚人,中原人?他们不是突厥人,是同族。
方才看到白狼旗,不少人还担心是突厥国的铁骑。
没想到,竟然是一支强大的楚军骑兵!
笑容、喧嚣,出现在这些奴隶们的脸上,
虽然谁来他们都是低贱的奴仆,但给如此势力当狗,肯定好过跟刘太监那种废物。
“哒-哒-哒-哒……”
沉闷的马蹄声,响彻山脊,数名骑兵一路奔腾,
一个白布包裹,丢在了郭权等人面前。
透过包裹的缝隙,楚人奴隶口里直流哈喇子,肚子也咕咕叫。
那是胡饼,是煎的两面黄的胡饼。
可任凭山风呼啸,吹动袋子的边口,吹起荒草进入饼面,
也没有哪个楚人奴隶,敢去摸一下袋子。
不知何时,一匹巨大的战马,在十几个名高头铁骑的簇拥下,出现在了奴隶们的前方。
马上将军,甲胄泛着神光,天生异相,头如大斗,眼如寒星,
他持枪跨马,仿佛无视一切,看上去就是威风凛凛之将。
“赵寒,叫这帮东西吃。妈的,吃饭还得请?”
“保爷到哪里了,老子都跟高句丽打几回了,别特么打赢了,他还没来。”
跪伏在地的郭权看见,异相大将身后,
是数员铁甲将领,那每一套甲胄,在辽东都是传家之宝。
其中一员身材雄健的小将,他对前方行礼,回答了大将军的话。
“本来步兵走的就慢,保爷还要抢杨延练好的二千精兵,纯耽误事。不过应该也快了,三五天吧。”
“这高句丽也不是什么精锐,比王帐军好打多了。脑子也没,这也敢追出来。”
打王帐军?!
那可是突厥国最强的军队。
有些奴隶兵卒反应过来了,这是赵军,这是楚国北疆的豪强李氏。
郭权的眼睛忽然闪过亮光,他想起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
跪伏一片的奴隶中,郭权木讷的站了起来,
在同伴们不解的目光中,他顶着十几把明晃晃的刀子,
一边狂吃胡饼,一边对着前方将军高声呼喊。
“赵国神将,我是燕县人。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偷袭!”
“赵国神将,我是燕县人。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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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东道。
大凌河堡。
不得不说,燕山之中,高句丽修建的堡垒还是挺不错的,
毕竟是修山城的民族,专业上还是对口的。
后营看了,基角打的很好,各种建筑结构也很精髓,
结论就是,可以直接用!
如此情况,大孝子不禁有些羞愧了。
高句丽是真奉献,不仅追到虎儿山,也要赶着送死,
还给赵军修好了辽西立足之地,这真的是受之有愧。
辽东大凌河一带,赵军大手一挥,边镇继续施工。
河谷地带,敲敲打打不断,呐喊声、责骂声,明显比之前大多了。
楚人奴隶依旧在干修筑边堡的事,只是身份变了,
过去是高句丽奴隶,现在是赵国的……姑且也算奴隶吧。
这次他们很积极,不再是行尸走肉,干劲十足。
因为年轻的赵人队官老爷说了,验收官通过的情况下,他们将获得自由,成为庶民。
当然,有不少人觉得赵人在撒谎,
赵军要打仗,肯定要炮灰、杂兵,说不的又得去卢龙塞当先锋。
可这些事,几千奴隶不在乎。
赵人撒不撒谎,那是后话。
就这天天胡饼、羊汤,叫他们杀敌那是应该的。
要是不去当炮灰,砍几个高句丽人,天天这么吃,他们良心不安啊。
大凌河堡,高句丽人最新修建的高屋,被赵军后勤抢了当仓库。
赵国军队有一股狼性,各部门为了军事任务,有很强的主观能力。
李信无奈,后勤仓库官,那可是他白狼军的宝贝,得罪不起。
他的帅营,就只能靠着一处屋檐搭建了。
此刻,帅营外是披坚执锐的上百雄兵,
帅营内,是一个胡吃海喝,面相惨白的老人,
他对着李信等将领,谄媚的笑了笑,拿起眼前的薄牛肉片,沾点酱料,吃的满嘴流油。
矮桌上,好东西太多了,羊杂、烤羊肉、清羊汤、牛杂碎,还有一壶武川镇的清河醉。
虽说除了酒,都是些粗俗的东西,不够精细,可架不住好吃啊。
“嗯……嗯……咩,咩!!”
正当燕县刘员外,吃的心花怒放时,
一个头大眼小的将官,甲胄响动,缓缓靠了过来。
“刘大人,吃的好吧?这些可是白狼军最高级别的伙食,本将军一般都吃不到。”
虽然心里暗骂了一声北疆泥腿子,但刘员外表面还是点头哈腰的感谢。
李信也不在意真假,找了条小凳,
坐在刘员外的矮桌不远,随意的道,
“刘大人,听说你在燕县颇有威望,高句丽有兵几何?精兵多少?”
刘员外是个黑白通吃的地主,他对于燕县的实际情况,还是很了解的。
为了在新主子面前留个好印象,自是毫无保留。
只见矮桌后,面容惨白的老头,谄媚的道,
“不多,都不多。高句丽大军在幽州河间一带。范阳、渔阳听说有些兵马。燕县已经是后方了,最多千余精兵。”
“大将军放心,刘某一定替赵军做好乡间事务,保管每日都有水灵灵的楚女。”
燕县刘员外,很擅长好处置换,
他拿出了对付楚国官员,跟高句丽将领的那一套,在他看来,天下乌鸦一般黑!
果然,这招是很有效的。
面前这个长相怪异的将军笑了,他笑的很开心,
“刘大人,本将确实要你帮个忙。”
“将军请说,刘某一定做到。”
营帐里,李信笑容一冷,眼眸一寒,朗声喝道,“借你项上人头,以安大凌河民心。”
“来人,拖下去。把他丢进奴隶里,谁打死,封谁当百人官。”
此言一出,两位雄武之兵,不由分说,架起老头就走。
刘员外被一路拖行,他几乎不敢相信,
上一刻还是座上宾,下一刻就成了阶下囚。
燕县刘员外的拼死挣扎求饶,哀嚎声、惨叫声渐行渐远中,
李信一脸嚣张,来到了郭权所在的舆图大桌。
白狼将军冷视了颤颤巍巍的郭权一眼,
可他尚未开口,护卫长郭朗便行礼道,
“少将军,此人是家祖的旁支,其父当过家祖的斥候。他的话,末将愿以人头担保。”
白狼军中,郭朗虽然来的晚,但却威望极高。
此人武艺高强,与秦寄不相上下,全军之中,除了童虎,无惧任何人。
更重要的是,他对行军打仗颇有一套家族兵法,尤善防守,堪称顶级。
“消息正确也没用。”闻言,李信一边吐槽,一边仔细观看辽东舆图,
“保爷硬要跟杨延争兵,没他的部队到位,就凭九千白狼军,啥玩意干不了。”
辽东关外之地,山河险峻,
唯有沿海地带,有一条平原,可供大军通行。
所以,高句丽的粮道很明显,渊盖文只要退兵,必然要走卢龙道。
黑山附近,的确可以藏兵,
但高句丽少说十几万主力军,李信这里的部队,远远不够。
帅帐里,气氛冷场。
见大伙都不说话,赵王钦点的旅官,阿贵犹豫几息后,还是咬牙开口了。
“将军,库莫奚部的首领说,可以安排五千控弦之士随军。”
库莫奚?!
阿贵此言一出,营帐里,李信、郭朗、侯莫陈崇等,不禁陷入了沉思。
库莫奚族是宇文鲜卑的分支,北魏之后,一直在辽东燕山一带盘踞。
与北方的契丹部、锡林部乃是世仇。
由于其部落历史悠久,所以他们的文明程度高,兵器锐利,在燕山一带,算是强悍的势力。
部族人口六七万,控弦男子两三万,过去没少为难赵国商队。
李信来的路上,他们非但不让路,还敢尾随。
白狼军对此阴险部落,绝不姑息,狠狠揍了之后,他们已经归降赵国了。
如此轻易的归降,是有原因的。
因为赵国对待草原部落,用得是部族可汗那一套,
所以库莫奚部,没有什么抵触,直接投降。
但正是如此,他们依旧保留了很高的独立性。
李信把库莫奚的旗帜,放到了黑山附近,随即鄙夷道,“他们还不如咱们的散骑有用。”
“就给他们算上,骑兵也不到二万。保爷不来,我们打不了步骑,没有大规模硬战的能力。”
白狼军是一支纯骑兵,来辽河的只是紧急兵力。
如果是满编,他们将拥有六千游骑、六千轻骑、二千重骑,算上护卫兵卒,光铁骑就有一万五千人。
如果加上辅兵后营等等,将是一支两万五千人的恐怖军事力量。
帅营里,正当李信等人为黑山一事感到惋惜时,
一名奇怪的传令兵,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在李信耳边说了几句。
“哼哼……绝了,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没想到,刘仁基还有些本事。”
说完这句,在一众将领疑惑的目光中,
李信将白狼旗帜,移到了黑山附近,俯视卢龙走廊。
下一刻,白狼将军眼眸闪过精光,盯着童虎,讥讽道,
“来都来了,不能不懂礼貌。不去拜拜渊盖文这座菩萨,说不过去啊!”
“看……看老子干嘛?猴子、腾牛掩护一下,童爷能把渊盖文锤死在卢龙道!”
闻言,李信的大脸上,小眼睛一眯,
拍了拍暴躁的鼻涕虫,嘲讽道,
“算了吧。战场不是比武,你们三个一起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