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定,悬崖勒马,回头是岸啊!”刘觉明开口讲话,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
“爸,我…我不太懂您的意思……”
其实此刻的刘金定,多多少少的在心里已经开始有点打怵了,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奈何刘金定底子不干净啊!
刘觉民盯着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看了好久。
“觉民,自从你担任咱们维湖县的公安局长以来,关于你一些违反了党员干部纪律的消息我听了很多啊!”
“爸,这…这都是一些别有心思的人传出来的谣言,我可从来没做过违纪的事啊,您不能因为一些风言风语就信以为真啊!”
“哦,我知道了,一定是老王,他一直和我竞争这个局长的位置,肯定是他在背后搞鬼……”
刘金定急于解释的表现,无非就是掩盖自己错误的行为,然而这无疑就是欲盖弥彰。
“好了,金定!”
刘觉民出声打断了儿子的解释。
“身正不怕影子歪嘛!我已经联系过了纪委那边的同志了,他们很快就到!”
“金定,我十几岁就开始参加革命,兢兢业业一辈子!咱刘家的先祖更是曾经守护维湖城的大将军,是受后世人的香火敬仰的!”
“说实话,我不能因为你犯的错,让咱刘家遗臭万年,让乡亲们戳脊梁骨啊!”
话已至此,刘金定只觉得浑身一软,瘫坐在了马扎上,差点还摔了一跤。
刘觉民继续开口:“我相信组织,你好好的配合纪委的同志,接受调查,如果你真的没任何问题,哪怕我这当父亲的给你道歉!”
话音落下,接踵而来的又是一阵沉默。
“爸!”
片刻的宁静过后,刘金定爆发出了几近咆哮的呼喊。
“爸!您总是在乎那些身外的名声,可是到头来又落下了什么?”
“是,我承认您在任的时候,确实做到了你那所谓的为人民服务的信仰和理念。
可就是因为你的刚正不阿,因为你的铁面无私,我妈被那些犯罪分子开车撞击而亡!”
“她在被渣土车撞的时候,您在哪?我没记错的话您正在市局领‘廉政标兵’的奖状吧!
而那涉事司机后来被查出还有癌症,没多久便死了,我当时觉得这就是报复!”
到最后,好的名声你落下了,我失去了自己的母亲,出了几张破奖状,你又得到了什么?”
……
“你住口!”
刘觉民“唰”的一下站了起来。
“你…你…你……”
刘觉民只觉得胸中气血翻涌。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我们为官者,是人民的公仆,又怎能为了自己的一些利益,而做出于党和人民不利的事呢?”
“再说了,你母亲确实是因为发生车祸而去世的,可…可这又怎么能认定就是那些被我处理过的犯罪分子的报复呢?”
然而刘觉民的一番话,在此时此刻刘金定听来甚至有点讽刺。
“呵呵!我的好父亲啊!您很伟大!真的很伟大!您伟大到了要用亲人的尸骨,来浇筑您千秋美名的地步了!”
父子俩的争吵,引来了高琼,实则高琼已经在门外听了有一会时间了。
当她得知自己公公要把亲儿子送去坐牢,她也是有点不知所措了。
其实关于刘金定收受贿赂的事,起初高琼也是极力反对的,奈何架不住那些前来送礼的换着花样啊!
时间一长,当习惯了那些阿谀奉承,习惯了那一摞摞的钞票放进自己保险柜的场景,高琼也不再劝说,甚至开始利用自己的职务,也捞取一定的好处。
眼看这父子俩都快打起来了,高琼赶紧推开门走了进来。
“爸,金定,你们怎么吵起来了啊!咱一家人有话就心平气和的说嘛,别因为一些小事吵架啊!”
“小事?哼!”
刘觉民瞥了一眼刚走进来的儿媳,冷哼一声。
“贪污受贿,徇私枉法,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利谋取利益!这是小事吗?”
“可是,爸……”
高琼还想再狡辩几句,这时候大门外响起说话声音:“家里有人吗?”
不用说,是纪委的工作人员来了。
“进来吧!”刘觉民对着外面喊了一声。
很快,脚步声由远而近,三个纪委的工作人员鱼贯而入,进入上房。
“刘老,您好,我是县纪监委办公室副主任贺兰庆,这两位也是我们办公室的同志。”
其中一位年龄稍大的工作人员首先向刘觉民做了个自我介绍。
“贺主任,按规矩办事吧!”刘觉民挥了挥手,脸上毫无表情。
“对不住了刘老!”
说完,贺兰庆走到刘金定跟前,掏出自己的证件给他看了一眼:“刘金定同志,我是县纪监委办公室副主任贺兰庆。
接到有人举报,说你在担任维湖县公安局局长的期间,有大量的收受贿赂以及其他违法违纪行为。
现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配合一下我们的调查。”
说完又看向一旁的高琼:“你是县一中的高琼同志吧?还得麻烦你也跟我们去一趟,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
高琼一听这里面还有自己的事,脸色立刻变了:“贺主任是吧,这…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我……”
“高琼同志,我们也是接到有人举报,所以请你去我们那里一趟,配合我们调查,你放心,我们也是讲证据的,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当然,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毕竟刘觉民这位抗战老兵,而且还是曾经的县公安局长还在现场,所以贺兰庆还是很给面子的多说了两句,而且语气也算不错。
这要换做其他人,纪监委的工作人员可没这么好说话!
别说你确实有问题,就算没问题,进了纪监委的谈话室,也是能让你蜕层皮的。
事已至此,刘金定和高琼就算再怎么狡辩也无济于事了,也只能跟纪监委的工作人员走了。
刘金定当下也不磨叽,起身来到刘觉民跟前,充血双眼盯着自己父亲看了好一会。
而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上房大门,高琼也跟着走了出去。
两名纪监委的工作人员见状也急忙跟了出去。
贺兰庆走到刘觉民跟前,微微躬身:“刘老,打扰了。”
刘觉民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无力的挥了挥手。
看着几人走出大门,在看着车子扬长而去,一股难言的情绪瞬时涌上刘觉民的心头。
自己一生刚正,亲手送进去了不知多少的犯罪分子,临了还把自己亲生儿子也给送了进去。
一时间心里只觉得既讽刺,又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