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李卯在雁江城里头四处奔波,这边找老薛第二天送信,那边望月斋,青凤找的客栈里头一通好找。
忙碌一夜大概是有了个结果,小祝不出所料,这下切实答应跟他一块儿北上去,只不过要回一趟玉衡山处理身后事。
后边李卯又去找了师清璇,师清璇见李卯独自过来,当面第一句话就是百合来路不明,但也未言明究竟是什么来路,两手一抱胸,揣着碧朱剑靠在窗边眼神冰寒。
百合则受惊小鹿模样,可怜兮兮拽着李卯衣角,大眼睛里头蕴着泪,心里头庆幸幸亏之前给李卯抖了些底,起码百合这个身份跟他交过心,不至于有什么隔阂让师清璇这混蛋趁虚而入。
李卯对百合算是知底,并没有展露出来师清璇设想的震惊警惕,反倒还把玉白貉往怀里搂了搂,给她撂下来一句其实知道百合不像看起来那么单纯,之前跟他透过底。
师清璇不信,竖着剑眸问李卯知不知道百合究竟是谁,李卯自然不清楚,看师清璇这好像知道的架势,立马来了兴趣要问。
但师清璇还没说,玉白貉有点急了,嚷嚷着就喊“主人师父就是想一个人独占主人才让她离开”。
这话搁明面上就是喊冤,李卯觉得确实如此,想着师父多半是觉得百合来路不明现在看出来了端倪,为了他好劝一劝,也没有深想。
但放到师清璇耳朵里还听不出来什么意思。
把主母换成主人师父就是想告诉她,你师清璇自诩跟李卯关系干干净净师徒俩,结果天天跟别人争风吃醋,找红颜知己你个长辈天天管的那么严,完全就是表里不一,口是心非。
师清璇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她明明就是看不惯玉白貉,被扣上这么一大顶帽子完全是上纲上线。
可偏偏她就算把玉白貉身份抖落出来,她这逆徒多半也会折中和稀泥两边都不得罪。
而且玉白貉这一出完全是对她而讲,是一出阳谋....
“要是让主人主母难做的话,百合会自己消失的。”
师清璇:“……”
她师清璇一生性子平和,为了修剑不大有悲喜波动,但就今天这玉白貉的模样,她是真想骂一句你玉白貉不要脸!
不过到底双方知根知底,玉白貉此言一出,师清璇明显没有之前那般抗拒。
后续便不了了之,师清璇吃了个哑巴亏,但还是觉得自己那个刚正不阿,没有和逆徒产生不该有的情感的师尊。
后边玉白貉嫁进王府,迟早秋后算账。
到时候让她跪着给她奉茶!
但师清璇虽然今天退了一步,但心里还是咬定不可能再让玉白貉碰李卯一次。
但其实就是师清璇不看着,玉白貉也不想体验上次那种不妙感觉,顶多是变身偷吃。
……
李卯从两人客房里头出来后,也是落得一两个女人没水喝的下场,后边找了趟万墨兰小叙,便赶去望月斋找圣姑跟冬儿,圣姑说想去慈枚师太的桃花庵瞅瞅,柳冬儿见师父都去了,又怎么可能独自留在白云庵,眼睁睁师父跟自己情郎私奔远走高飞,自然是也二话不说跟着走。
后边李卯
李卯四处奔波,足足一夜过去这才清闲几分。
翌日老薛送完信后,也不着忙北上,只是等着自湖州送过去的信件掐指算估摸五天后到金陵楚王府知会楚王后这才准备动身。
这五日李卯深居简出,面上也不再易容而是着帷帽,不时在那烟雨绵绵,路上行人稀少时候出入望月斋,春风居等场所....
圣姑还得解毒,三人心照不宣,都是觉得已经付出了如此代价,停下去才是损失。
所以就继续解白毒了....
后边道宗因为怀有身孕,也难亲热,不时遮掩面貌跟着李卯上街沿路欣赏起来雁江内风景。
皇后因为身份敏感,不容有失,因此大部分时间都在客栈里看书,偶尔深夜时候被李卯抱着去城外树梢上看月亮看大江奔腾。
这次雁江莺莺燕燕碰了头后,最后损失最大的反而是天天跟着李卯的师清璇和玉白貉。
俩人各自一肚子气,彻夜整天提防对面,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就是这么个理。
一个抱剑守着门,不让李卯回来住,也不让百合偷溜出去,甭提再变大。
玉白貉显然对这种双输的法子恼火不已,不止一次在那儿埋怨蛊惑说李卯在外头跟别的女子卿卿我我,亲热温存,她们俩就只能在这儿干坐着。
师清璇不咸不淡回一句主人师父不掺手徒儿私事,旋即守着门不再搭理玉白貉。
玉白貉气急败坏指着师清璇就是一通怼——
“王八吃秤砣,铁了心”
师清璇一点不恼,相反还心头相当受用,着实是被玉白貉激出来报复心,看见玉白貉吃瘪比她高兴都高兴。
……
几日匆匆而过,驿站奔波的骏马也已经到了那宽宏盛大的楚王府门前。
此时王府经过大半个月还未解禁,但比之开始时候已经宽松不少,多半是觉得人确实已经不在王府里头,这么久没音信不露面就是饿都饿死。
门前小吏见闲杂人等过来本想驱逐,但送信人来的急,嘴上嚷嚷着万不可耽搁,这才上前接下。
信封是由一牛皮袋子装着,里头掂量掂量还不止一封信,小吏不等问是何人来信,就瞧见牛皮袋上那明晃晃的“肃武”字样,这一下吓得连滚带爬扶着官帽往王府里头窜。
“王爷!”
“武王世子殿下有信!”
……
楚王府琅琊阁,福六安退居一侧,安安静静垂首不言。
身前楚王宋卫一身靛蓝蟒袍,背靠红木椅,手中举起信封若有所思端详。
良久后宋卫眉宇间似有困惑,但还是徐徐折叠信封,双目微抬看着前方顶上悬挂而下的金丝雀鸟笼。
福六安上前来躬身道:“王爷,世子殿下所言何事?”
宋卫摇摇头:“没什么大事,就是孩子家在江南玩够了,北上回京,特别跟本王说一声。”
福六安眸子动了动,微微起身面色颇有疑惑,但没有多言。
宋卫依旧若有所思,随手将那封“楚王妃亲启”的信件递给福六安,后者心领神会退出琅琊阁,前去送信。
“怎么会呢..”
宋卫靠在椅背上自语,眉宇微皱间似有不解,以及丝丝局势不透亮的不适薄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