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国都二十里开外的军营中,旌旗招展,军容肃穆。
大世子周龙麾下的十万边军精锐整装待发,将士们盔明甲亮,杀意森森。
“大将军,咱们何时攻城?”
这时,一名副将勒马停下,抱拳问道。
周龙遥望远处紧闭的城关,沉声说道:“不急,再等等,没有我的将令,任何人不得出动一兵一卒,违令者,斩!”
“是!”
副将当即策马疾驰,不断宣扬将令。
“大将军有令,妄动一兵一卒者,斩!”
周龙摘下玄黑头盔,一头乌发早已被汗水浸透,他面容刚毅,鹰隼般的目光扫视着前方。
周龙接到二弟周英那封密报后,不由得心生狐疑。
三弟不是遇刺了吗,怎么又重掌朝政了?
他什么时候痊愈的?
而且,三弟何等精明之人,怎么会被奸佞所裹挟?
就算三弟一时糊涂,为何父亲不多加规劝,怎么任他胡来?
虽然周龙半信不信,可他还是率领精兵强将前来勤王。
如果朝中真有奸佞作祟,他当然要清君侧。
至于清君侧之后嘛……
周英在信中说得很清楚,届时,他会全力拥戴周龙承袭太子之位。
如果父亲不答应,呵呵,那众人就拥戴周龙为新任国主,至于老国主嘛,就退休养老去吧。
“报——”
这时,一名斥候飞马赶到,“大将军,有人求见!”
“何人?”
周龙问道。
“对方名叫秦凡,自称是检校御史大夫!”
斥候答道。
一听这个名字,周龙浓重的眉毛向上挑了挑。
秦凡的名字他可太熟悉了,治好父亲怪病的神医,如今太子的铁杆心腹,二弟密信中的头号奸佞。
秦凡竟敢单枪匹马来见我?
难道他不知道我此次勤王,杀的就是他?
“带他过来。”
周龙沉声说道。
他倒要看看,这个既善又恶的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很快,秦凡被带到中军大旗下。
他并未身穿官袍,而是一身青衫,跟盔明甲亮的军阵显得格格不入。
不过他身姿挺拔,神色从容,纵然面对十万大军,也是气定神闲,没有丝毫惧色。
“见过大将军。”
秦凡拱手。
“你就是秦凡?”
周龙声音洪亮,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跟煞气。
“不错。”
秦凡答道。
“你好大的胆子!”
周龙厉声喝道,“区区一个检校御史大夫,竟敢蛊惑太子,祸乱朝政,你可知罪?”
秦凡微微一笑,笑容在肃杀的军阵面前显得十分刺眼:“大将军息怒,可否听下官一言?”
“哦?死到临头了,你还有话说?”
周龙冷笑一声,“说吧,本将倒要听听,你怎样巧舌如簧!”
换作其他官员,在这种阵仗之下,又被周龙一顿怒斥,早就吓尿裤子了。
可秦凡非但不害怕,反而淡定自若。
周龙不由得高看了他一眼。
看来三弟这个心腹还是有两下子的,至少胆量过人。
秦凡扫视过那些眼神锐利,杀意十足的将士,随后声若洪钟地问道:“敢问大将军,你所谓的清君侧这杆大旗,如果下官所料不错,肯定是二世子为你所树。”
“是又如何?”
“大将军可知,就是二世子派人行刺的太子殿下。”
一听这话,周龙顿时瞳孔一缩,他身后的将领们也是阵阵骚动。
这个消息太过劲爆,无异于在沸腾的油锅中投下一枚冰溜子。
“胡说八道!”
周龙断喝怒斥,“我二弟虽然跟三弟不合,但绝不可能做出如此禽兽之举,你休要在此搬弄是非,挑拨我们兄弟之情!”
“搬弄是非?”
秦凡从怀中取出几分供词副本,扬手甩给周龙。
“这是工部侍郎郑元亮,礼部尚书李轩的供词,这二人是行刺案的主谋,他们详细供述了二世子是如何策划以及刺杀太子,大将军久经沙场,应当能辨别真伪。”
周龙展开供词,快速浏览过上面的信息,越看脸色越沉,心头越是冰冷。
这些供词事无巨细,全都讲得清清楚楚。
最后还有那二人的签名跟手印,以及三法司的认证。
错不了,确切无疑。
周龙深吸一口气,强行平复激动的心情:“纵然我二弟有错,也应该交由我父亲审理,你们凭什么派兵包围他的府邸,以下犯上,此乃大不敬之罪!”
周龙虽然仍旧语气铿锵,但明显态度比之前缓和了很多。
“大将军明鉴,如今国主体危,太子奉命处理一切朝政,如今我奉太子之命彻查刺杀大案,派兵包围凶手府邸,名正言顺,何错之有?”
秦凡步步紧逼,“反倒是大将军,一无国主诏令,二无太子调遣,竟然擅离边关,引军直逼国都,这才是真正的形同造反!”
“若大将军就此离去,国主跟太子自会宽大处理,倘若一意孤行,执意入城,所有人都会认为大将军是跟二世子同谋,意图夺权篡位!”
“到那时,不仅大将军要背上逆父欺弟的罪名,就连这十万忠勇卫国的将士,也要背上叛军的污名,就连他们的父母妻儿也要遭受牵连之罪!”
这话算是戳中了许多将士的软肋,整齐肃穆的军中响起阵阵骚动。
他们之所以追随大将军班师勤王,一是为国尽忠,二是为自己谋个前程。
可如今得知,朝中无人谋反,而是二世子周英搬弄是非,想要诓骗大将军一起作乱。
那谁还愿意追随?
如今大家有吃有喝有军饷,谁愿意冒着杀头的风险造反?
“就凭你三言两语,就想让我这十万大军退去?秦大人,你未免太小瞧我了。”
周蓉面无表情说道,但心里却十分纠结。
秦凡的话句句诛心,全都打在了他的要害上。
周龙起兵的理由是清君侧,可如果朝中作乱之人是怂恿他起兵勤王的二弟,那他不就成了天大的笑话?
三军主帅,晋国的大将军,竟然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耍得团团转?
这太可笑了!
“秦凡,出事了!”
这时,涂山文澜飞身而来,落到秦凡身边,脸上满是焦急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