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叔有些沮丧,今天小年嘴巴不带歇的讲了一天,讲的每一个客人都表现的十分意动,可是一顶假发都没有卖出去。
与此同时,一直守在村委电话前直到天黑的老刘叔他们也很沮丧,都这个时候了,电话真的没有响起,看来是真的不会响了。
宋沛年出发之前就交待过,若是他们卖出去了假发,就给村里打电话,到时候厂里先将订单做着。
可是此时此刻都没有电话,看来今天是真的一顶都没有卖出去了。
钱婶子再次问道,“老刘头,你今天真的一个电话都没有接到啊?”
老刘叔看着围在他面前的众人,十分尴尬的笑了笑,“没,这不是第一天嘛,说不定第二天就卖出去了。”
人群中也有丧气的声音传出,“我看难啊,说不定一顶都卖不出去,唉。”
这话传到了宋四叔的耳朵里,他干巴巴来了一句,解释道,“老刘哥说的没错,这才第一天呢。”
虽然这话将他都说服不了,可是除了这话还能说啥话呢。
又等了一会儿,见还是没有电话,村民们也就散了,晚上回到家都保持一个默契,那就是儿女打回来的电话,都选择没有听到。
心里止不住发虚,真亏钱了,又要被唠叨了。
唉。
广市这边,老赵叔帮着将假发全都收起来,收好后,心情差不多也调理好,换言之,也算是看开了。
转移话题道,“你洋文说的还挺好的,那些外国人说啥,你都能接上话。”
宋沛年笑着道,“我可是过了六级的。”
老赵叔拿起价目表,眯着眼睛看着上面扭扭曲曲的洋文,“这上面啊,我除开几个数字,一个词儿都认不到。”
说着点了点价目表上的二十,问道,“是不是这个假发卖二十块?”
宋沛年瞟了一眼,摇头否认,“不是的,那个是长度,表示20cm,后面那个一百七十二才是价格。”
“啥!?”
老赵叔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重复宋沛年的话,“一百七十二?”
宋沛年眨眨眼,“对啊,怎么了?”
老赵叔咽了一口口水,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卖不出去了,他没记错的话,厂里最贵的一顶假发成本都不到十块钱,他一顶假发的价格就敢标一百七十二?
他终于找到假发卖不出去一顶的原因了!
还得是从大城市回来的年轻人啊,这心也太黑了!
老赵叔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说道,“小年啊,你这价格,会不会太离谱了啊。”
宋沛年十分实诚的摇头,“不离谱啊。”
又道,“赵叔,你只看到了我们的原材料的费用,但是你没有看到其余的附加成本,人工、场地、运输...”
老赵叔嘴巴嗫嚅了几下,可、可这加上你还是黑啊,怪不得有句话是咋说的来着,心不黑的人赚不了钱。
又用商量的语气给宋沛年说道,“要不咱降降价?”
宋沛年摇头,斩钉截铁说道,“不可能!”
老赵叔皱巴着一张脸,算了,劝不动就劝不动吧,真一顶卖不出去他肯定比他还要着急。
两人都坚持自己的想法,全都沉默不语收摊,然后回酒店。
累了一天,只想要休息,匆匆吃了两口饭,两人全都歇下了。
第二天早上出发展台的时候,老赵叔又是欲言又止的,宋沛年立马手动给他闭麦,“赵叔,你别说话,你也别劝我,劝也是白劝。”
今天还是如同昨日一样,两个小时过后,展台前才稀稀拉拉过了几个人,不同昨日的是,没有任何一个人驻足。
宋沛年急不急,老赵叔不知道,反正他是真的急,他觉得自己根本就不适合待在这儿,总是焦虑,就像之前挑菜去城里卖一样,总是忧愁挑出去的菜卖的出去不,有没有人买。
宋沛年摆弄着假发,见老赵叔愁眉不展的样子,于是笑着打趣道,“赵叔,要不你转过去,这样眼不见心不烦,”
哪想到老赵叔立马照做,转了过去,面对着后面的板子,给宋沛年留下一个‘孤独’的背影。
主打一个,心态不行,但听劝。
宋沛年嘴巴几张几合想让老赵叔转过来,哪想到老赵叔直接装作听不见,开始闭目养神了。
无奈耸肩,好吧,他又能说些什么呢。
本以为今天一上午都不会有客人驻足了,哪想到过了一会儿迎来了昨天的第三位客人Jack,一位黑人小哥,主业是一家木材公司的采购,副业是搞rap的。
虽然穿着一身板正的西装,但可能昨天已经和宋沛年聊熟悉了,一上来就十分经典的撞肩膀打招呼,“hey, bro.”
宋沛年笑着回握住他的手,与他聊了起来,寒暄了好几句,才正式进入主题,“今天还是来看假发的吗?”
Jack点点头,“是的,我昨天将你说的话发给了我的兄弟,他表示想要一批假发。”
说着还对摊位上的一款假发指了指,“这个爆炸头我们要,不要黑色的,要棕红色的,棕色的...”
指过假发之后,又开始从宋沛年递过来的色卡上面指颜色。
连着选了好几个颜色,才继续问价格,“你昨天说的这款假发的价格两百顶内是一百二十元,两百顶之后全都是一百一十元?”
宋沛年点点头,“是的?”
Jack微微蹙眉,表示道,“那么一个颜色一百顶,一共七个颜色,七百顶也可以算一百一十的价格吗?”
宋沛年面色有些为难,解释道,“昨天我没说的是,两百顶起定全都是一个颜色,毕竟我们全都是重新调色,你可以放心,我们采用了最好的颜料,调色的师傅也有将近十年的调色经验,绝对和色卡一致...”
说到这,宋沛年面色一片纠结,也蹙眉挠了挠头,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才说道,“算了吧,这次的七百顶按照七个颜色还是给你一百一十的价格吧,我很喜欢你这个朋友,就当和你交个朋友吧。”
老赵叔听不懂宋沛年说的话,不过看到宋沛年蹙起的眉头,以为这单生意又没有谈成,面色也变了,嘴巴嗫嚅想要开口劝宋沛年降降价。
不过手伸了又伸,还是重重放下,背过身去。
老赵叔的反应被Jack看在眼里,以为宋沛年真的给了他极大的折扣,让同事不满意,立马开口答应宋沛年的话,也绝了想要继续讲价的心思。
Jack拍了拍宋沛年的肩膀,“十分感谢你,我很乐意有你这个慷慨的朋友。”
迫不及待想要签合同,“采购的合同怎么签,还有后续假发的海运这些...”
宋沛年早有准备,从包里将合同给抽了出来,一边递给Jack,一边解释道,“按照约定,你需要先支付百分之五十的定金。”
这是订货的规矩,毕竟也是第一次合作,不可以赊货也是正常的,Jack没有意见,点头表示同意。
合同是宋沛年一早拟好的,采用的是英文,上面后续需要填写的数字,也是用滚轮章盖上去的,防止修改。
宋沛年又道,“你放心,能参加这次展会的所有公司都是经过审核的,我们算的是公私合营的企业,是有保障的,拿了你们的定金,就会按照约定时间交货给你们。”
村里建的厂,村民出的钱,怎么就不算公私合营呢。
这些Jack都是知道的,他不纠结这些,反而问起了运输,“这些货需要运到m国,是走海运还是空运,运费又由谁来出?”
宋沛年估计了几百顶假发包装后货物的体积和重量,预估了一个运费,说道,“海运的话,我们出运费。空运的话,我们只能为您补贴百分之三十的价格。”
海运的运费低,但是耗费的时间久,通常需要二十天左右,空运则相反。
Jack想都没有想,“我们选择海运。”
“没问题的。”
Jack这次的采购算得上是私人采购,不需要走公账,刚刚的合同都直接跳过了意向合同。
再加上定金也算不上很多,在他眼里也只有五千多美元,立马掏出信用卡准备刷卡。
宋沛年对此也早有准备,拿出早就采买好的poS机,接过Jack的卡,没有急着刷,反而不经意说道,“你们需要假发辫子吗,除开三股辫,还有一股扭辫,那个是我们的新品,辫子上面还有彩色的金属扣,很好看的,这款辫子我们的订单非常多...”
Jack副业是搞rap的,演出时接辫子对他再熟悉不过,微微挑眉,询问价格。
宋沛年没有说价格,而是打开电脑,为Jack展示昨天晚上准备好的图片,鼠标点在图片上,说道,“这两款都是一个价格,十元钱三根,长度在三十厘米左右,如果你需要更短的或者更长的,我们也可以为你定制。这个没有起订量,所以无论订购多少,都是一样的价格。”
辫子晚上村民们在大坝上聊天就搓出来了,若是订购的多,直接批给村民做手工活,按件计价,也不愁赶不出来,所以宋沛年就没设什么起订量。
说着又将鼠标移在金属扣上,“这个装饰用的金属扣也是我们定制的,区别于塑料的,一点儿也不显得廉价,接发的客人也不需要自己购买扣子,若是不需要这个扣子,也可以摘下...”
Jack心里算了一大笔账,直接下订单,“色卡上所有的颜色都要五百条!要扭辫的!就三十厘米的长度!”
又算了算,“十七个颜色,一共就是八千五百条?”
那不是还没有五千美元?赚了赚了,真的赚大发了!
宋沛年也拼命压住自己的唇角,他也赚大发了!
于是,二人都在十分满意的情况下签下了合同,谁都觉得自己赚大发了!
一次性刷卡,双方都拿着一份合同,Jack喜滋滋拿着合同走人。
这一幕正好被赶过来的mark看到,靠近后,笑着道,“Song,生意兴隆啊。”
宋沛年和老赵叔收起刚刚的谈话,压下嘴角,才点头道,“是的,还不错。”
老赵叔刚刚听宋沛年的解释,知道他们谈成了一个大订单,售卖价还真是小年纸上打印的那样,嘴角实在压不住,于是选择背过身子偷偷笑。
mark看在眼里,自动理解为刚刚宋沛年二人谈成了一个大订单。
看来这亚洲人说的没有错,他们的假发真的很受欢迎。
于是也不绕圈子,直接说出今天的意图,“我打算找你订购一批假发,长的波浪卷发,中分的,彩色的。”
宋沛年问道,“是为一些聚会准备的?”
“是的。”
宋沛年笑着道,“没问题的,你可以先尝试着售卖我们的假发,我相信到时候你会继续订购我们其他款式的假发,其实日常假发也是很受欢迎的。”
mark笑着道,“我希望如此。”
后续的流程还是和刚刚的Jack一样,走的私人账户,直接付定金签合同。
宋沛年在签合同的时候还和mark推销了另一个直发款的,不过被谨慎的他给拒绝了,宋沛年也无所谓,表示下次有机会再订购。
等mark一走,老赵叔立马凑了过来,脸上的喜色怎么都遮掩不住,咧着嘴笑着道,“又成了!”
宋沛年将收款单的附件扯了出来,递给了老赵叔,“当然了!”
老赵叔看到上面的价格,忍不住头晕,乖乖,怪不得是资本家呢,这么贵的玩意儿还真买了啊!
偷摸捏了捏自己的手掌,感受掌心传来的刺挠,真的,是真的,真的卖出去了!
实在忍不住将宋沛年扔在了这里,“你在这儿守着,我给村里打个电话报喜。”
也不等宋沛年同意,捏着手里的小灵通就往外跑。
可是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出去,没一个打通的。
忍不住蹙眉,咋回事啊!
真急人!
那边小德村,老刘叔他们也没有继续守在电话前了,全都在地里干活。
还是村里的小孩子跑了过来,大声道,“刘爷爷,村里的电话响了!”
一语惊起千层浪,“啥!”
“电话响了!”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