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早些年做运动器材起家的,不过自家品牌没有打出去,眼看就要倒闭,张父便很聪明地将自家工厂转为代工厂,给很多运动品牌等做产品代工。
根据顾客的需求生产产品,顺便贴上顾客家产品的品牌标签,最后发货给顾客。
老胡就是张父开工厂时认识的顾客,两人兴趣爱好相投,成为了好友,就连后面买房子都买在了一起。
不过老胡自己创业卖乒乓球拍子也失败了,之后又做回了自己的本职工作——
乒乓球教练。
现在老胡就在省队当教练。
省队的球员又是从全国少年锦标赛的前几名里挑出来的,但是教练不一定会选到自认为的好苗子,球员也不一定跟到自己满意的教练。
目前老胡面对的就是这个情况,手上的苗子有几个,但是没一个打过内部选拔赛然后成功进到国家队的。
教练与教练之间也是有‘攀比’的,眼看死对头那边已经输送好几个去了国家队,这可把老胡给急坏了,誓死要扳回一局。
此刻老胡看宋沛年是越看越满意,虽然不是这小子不是从小就练乒乓球的,打球手法也过于单一,不过学习能力强,最强的还是体力和韧力,还有一股不服输的心气。
一个好的运动员,天赋固然重要,但是心气也同等重要,只有一少部分运动员能在日复一日反反复复枯燥无味的训练中咬牙坚持下来,能站在巅峰赛场上的运动员,全都吃过别人不曾吃过的苦。
与张父交谈之际又见宋沛年在练反手接球,张槐花给他扔球,他一个一个挥拍击球,那小模样别提多认真了。
还有那动作,几乎跟他刚刚差不多,心中对他的满意更甚了。
越看心里越痒痒,实在没忍住,走到宋沛年的身边开始指导了起来,从发球到接球,感觉自己有一肚子话想说。
更关键的是这小子脑壳也‘灵’的很,你给他说什么,他很快就能运用到实践中,这个在老胡的心里就是天赋。
不知道免费指导了多久,老胡才终于准备打道回府。
走之前还眼神示意张父,这是个好苗子,好好培养。
张父看到还在拿着拍子练习挥拍的宋沛年,开口道,“很喜欢打球吗?”
宋沛年‘嗯’了一声,随意回道,“喜欢啊。”
“喜欢就好。”
张父转身见张槐花拿拍子的手不标准,没有多想便开始教她如何正确握拍,又教她如何发球如何接球。
张槐花有些紧张,但还是亦步亦趋跟着练。
宋沛年连打了这么久也有些累了,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张父和张槐花继续对决打球。
宋沛年此刻对张父十分满意,槐花妈妈接球发球都不行,但张父此刻却格外有耐心,就像是教小朋友一般,乐此不疲,宋沛年也没有从他脸上看到一丝丝不耐烦。
也不知道张父的性格如此,还是对待槐花妈妈要格外包容一些。
又过了一会儿,宋沛年突然想到了什么,起身表示要去外面上厕所。
乒乓球小组这边相处和谐,张母和宋寒月钢琴练习组那边亦是如此。
张母本身就是拥有音乐细胞的人,所以她也知道有天赋的人是如何的,宋寒月虽然说不上是顶顶有天赋,可以捧音乐饭碗吃饭的人,但是在张母看来也不差。
人都是有比较心理的,当初她也教过张云纾弹钢琴,但是张云纾是属于那种坐不下去和静不下心弹琴的人,宋寒月与之相反,能静心学下去,哪怕是最枯燥的乐理知识。
张母站在一旁看着宋寒月弹琴的侧影是越看越喜欢,孩子这么好看这么优秀全都是遗传继承的她,至于宋家那边的基因,全都不在她的思考范围内。
等宋寒月弹完了一个最基础的小曲谱,张母笑着开口,“小月你要不和你妈妈还有弟弟回来这儿住吧。”
不管宋寒月答应与否,张母继续道,“三楼的装修是以前的老装修,只是在你们住进去之前改变了一下布局,换了几件新家具。要是你答应姥姥回来住的话,你可以让设计师给你设计你喜欢的装修,然后隔壁的客房姥姥给你改成琴室怎么样?以后你就在那儿学琴练琴...”
“还有阁楼上面有两个小房间,那里的采光特别好,抬头就可以看到一片树影,可以给你改成自习室,以后你上辅导课就可以在那儿上...”
张母不断给宋寒月描绘住进来的蓝图,希望能够说服她搬回来和他们一起住。
宋寒月抿抿唇,小声问道,“那张姨呢,也和我们一起住吗?”
张母没有听出弦外之音,老实回道,“你张姨住她家自己的大平层,不和我们一起住,不过时不时会带着你两个弟弟妹妹回来小住一段时间。”
宋寒月没有正面回答张母究竟搬不搬回来住的问题,而是又道,“我怕妈妈住在这里不习惯。”
张母却道,“会习惯的,正好我也可以和你妈妈培养感情。”
说到这,张母坐在宋寒月身侧的钢琴凳上,轻声叹息,“说真的,我和你相处倒是自在,但我和你妈妈相处总觉得有些别扭,我不知道该如何和她相处,我其实应该问问她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母女二人聊聊心里话,但是我总开不了那个口。”
至于为何开不了口,宋寒月也不知道,但是她意识到现在的张母也是想要慢慢了解她妈妈的,于是想了想,小声道,“姥姥,要不我和你讲讲我妈妈吧。”
张母收起脸上的沮丧,来了精神,“你讲。”
“我妈妈之前是没有名字的,槐花这个名字是我妈妈自己给自己取的。在那之前,她有很多个名字,招娣、小累赘、狗娃以及很多此刻不能被说出来的名字,直到她给我爸爸领证之际,她才上了户口,有了自己给自己取的名字,槐花。”
“我问她为什么要给自己取名槐花呢,她说是‘槐花’养活了她。从她有记忆以来,时时刻刻都在劳作,但从没有吃饱过饭。”
“七岁的某一天,她实在饿的受不了了,感觉自己快要饿死了,她撸了一把槐花塞进嘴里这才救活了自己,后面她每次感到饥饿的时候,她会吃槐花,吃野果,但是吃的最多的还是槐花,因为槐花漫山遍野都是,还没有小孩子和她抢。”
张母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捂嘴痛哭。
宋寒月依旧在低声叙说,“我妈妈她很怕黑怕下雨天怕虫子怕打雷怕很多很多东西,是因为她怕的每一样事物都曾给她带来了巨大的伤害。”
“黑是因为她小时候被关进过柜子一天一夜,怕下雨是因为她住的棚子下雨天永远都是湿的,怕虫子是她小时候被她姑姑家的孩子扔虫子在头上...”
宋寒月的声音仿佛带着魔性,将张母拉回了张槐花曾经的岁月里,茫然无措的小姑娘永远都是一个人面临周围所有的恶意,她永远被困在一场永远不停的大雨里,却没有一个人上前为她撑起一把伞。
【天,我以为张槐花只是因为在农村生活,所以才看着苍老一些,原来她小时候过得这么惨。】
【不知道为什么,我真的觉得张云纾偷了她的人生。】
【如果我是张槐花的话,我真的会恨上全世界,下一秒变成叶文洁引爆全世界。】
【真的有些看不惯张云纾那张既得利益的嘴脸了,我真的感觉她面对张槐花的时候总是有点高高在上的感觉,真的208当久了还是本性就是如此啊。】
【......】
宋寒月看着捂嘴痛哭的张母,她知道此刻她应该上前安抚她,从而获得更多张母对她的好感,但是她却不想多说一个字,只想冷眼看着。
她也是恨的,恨为什么妈妈当初被找回他们都不曾想了解妈妈的过往,不曾对当年将妈妈抱错而有愧,不曾一开始就想过弥补!
难道就非要她剥开她妈妈的伤痕,他们才知道她妈妈当初是那么痛的吗!才想着弥补吗!
考虑还有镜头存在,宋寒月垂下头,一副同样悲伤的神情,直到最后张母哭到缺氧,宋寒月才咬了咬唇让自己双眼看起来红红的,眼眶也瞬间装满了泪水。
小声安慰道,“姥姥,不哭了,你们找到妈妈,妈妈特别特别开心,她对我说原来她的爸爸妈妈还在啊,她感到特别的幸福...”
看似是在安慰,其实是在上眼药,果然张母哭得更伤心了。
其实那些话张槐花也没有说过,当初她被认回张家,她只在他们当时住的那间小出租屋里枯坐了一晚上。
张母的嗓子哭的有些哑,“小月,你帮我劝劝你妈妈,搬回来住好不好,我当时没有提议住在一起,是因为我怕我们生活习惯不一样,反而两看生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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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云纾还不知道张母已经在规划张槐花一家三口搬回别墅的事儿了,她趁着顾安安两兄妹玩耍的空子,将吴妈给带到了角落,小声道,“吴妈,这个你收着。”
张云纾给报酬都是用现金结算,避免线上转账留下痕迹,以后被反咬。
吴妈看到那厚厚一叠红票,至少五万块钱,眉开眼笑接过,“哎哟,云纾小姐你真的太客气了。”
嘴上说着客气,但是手上收钱的动作却丝毫不带犹豫的,张云纾有些嫌恶地撇撇嘴。
等吴妈抬起头,她已经整理好自己的面部表情了。
与此同时,借口上厕所的宋沛年也已经找到这个地方了,因为出来的时间短,身后也没有跟拍跟着,不过他的收音器还是被他带着且开着的。
一路上小声嘀咕各种乒乓球练习小技巧,最后走到一处停下用手臂擦了擦汗,“好热。”
一不小心就蹭掉了领口的收音器,精准落在宋沛年想要它落的地方。
“云纾小姐,你还有什么要我干的,你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做的,我一定为你做,不过那三人碗里加料的事儿恐怕不行了,现在厨房都有摄像头了。”
“还有你让我在那小崽子面前多说一点张槐花的坏话什么的看来也不奏效了,没看出来那小崽子还挺维护他亲妈的,现在对我防备的不得了。”
“今儿个早上我当着他的面瞪了张槐花一眼还暗戳戳表示她上不了台面,那小崽子直接嘲讽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张云纾面上有些烦躁,但还是满不在意地挥挥手,“那些都无所谓了。”
反正这综艺就当是白上了,不过她刚刚表演的慈母那一出效果还不错,听她经纪人的反馈,现在全网都说想要她这样的妈妈,只要她人设立住了就行。
于是慢悠悠开口道,“我现在有一个特别重要的事情交给你,那就是等节目录制完成之后,我会亲自在爸妈手机上改一下张槐花的联系方式,你的任务则是张槐花一家,无论谁上门你都给我拦着,尽量不要让他们和我爸妈见面,知道了吗?”
“哎哟,这个简单,上个月他们一家三个讨口子就没有上过门,若是这次节目录制完上门的话,我也自有法子赶走他们,借口多的是呢,什么老爷夫人没空见他们啊有事出门了啊...”
各种理由吴妈说了一大堆,见张云纾面色越发满意,这才堂而皇之地搓了搓几个手指。
张云纾心里鄙视极了,但是面上还是一片笑容,连声保证道,“你放心吧吴妈,只要事成,少不了你的好处,你帮我拦成功一次,我就给你这个数。”
说着张云纾就对着吴妈比了一个二,吴妈见状也捂嘴笑了,连表衷心。
屋内二人心情美妙的不行。
不过屋外一直守着看直播的张云纾经纪人已经快要爆炸了,打张云纾的电话打不通,让节目组掐直播,节目组乱掐,但是就是没有掐准那个一直传到众人耳朵里的声音。
【我的天!!!我刚刚听到了什么!!!】
【来个人告诉我那是不是张云纾的声音!快告诉朕啊!】
【怎么不是啊,没听到那保姆喊云纾小姐吗?】
【我的天,我的天...】
【啊啊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