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把具体的配伍和剂量告诉了楚希文,楚希文钢笔刷刷刷没停。
“就照着这个方子,前两天早晚各用药一次,情况好转之后改为一天一次,心悸消失以后就不用继续用药了。另外为了配合药剂疗效,接下来每天的上午九点以及中午十二点,我都会按时来给患者针灸,如果有情况你们也可以随时联系我。”
熬药方法,饮食控制这些,傅老都能听明白,只是为什么针灸还需要特定时间,他接过方子,直接问道:“为什么是这两个时间,有什么讲究吗?”
苏暖抬头对上傅老扑灵扑灵看过来那亮晶晶的眼神儿,思考怎么说,这扎针的事情,光说也说不清楚啊。
其实针灸除了辩证循经外,按时取穴也是针法的一种,源于《黄帝内经》气血流注、天人感应、候气逢时思想,分为了纳子法和纳甲法。
纳子法指的是根据病人病情的虚实状态,在其脏腑对应的经脉气血流注时间,并运用“虚则补其母,实则泻其子”的原则进行施针。而纳甲法则要复杂一些,需要结合患者来诊的年、月、日、时的干支,再结合五输穴(指十二经脉肘、膝关节以下的井、荥、输、经、合五个特定穴位)的五行相生规律顺次开穴。
就是说人身之气血周流出入皆有定时,血气应时而至为盛,血气过时而去为衰,逢时而开,过时为阖,泄则乘其盛,即经所谓刺实者刺其来。
而傅红英病症的主因在于心脾两虚,脾经气血流注的时间在巳时,也就是上午九点至十一点,心经则在午时十一点至十三点,这个两个时间段在针刺常规穴位的基础上,再针刺脾经以及心经上的穴位,便能增强治疗效果。
其次针灸治疗,穴位,手法,都有讲究,每个人针灸扎针手法不一样,具体很难描述清楚。
就在苏暖思考怎么回答的时候,傅老看出来年轻人多少有些为难了,遂善解人意开口道,“是我好奇心过重了,不好说也没关系,等扎针的时候我能在旁边看看么,保证不会打扰你。”
听到傅老这话,苏暖立即爽快回了四个字,“当然可以。”
定好下次治疗时间之后杨主任领着苏暖他们去抓药,西京医院中医科已经批下来了,但是由于时间太短,药房的药材还没有配全,于是一行人又在附近几家药材铺子跑了一圈。
等好不容易凑齐方子上的药,都是三小时之后的事儿了。
病房里傅暮雪这会儿陪着,其他人早就散了,工作的工作,接孩子的接孩子,这会儿孩子应该都放学了。
“好的,谢谢暖暖,这次真的麻烦你了,如果你有什么我们家能做的我们肯定办到。”傅暮雪笑着感谢道。
脚下走着,傅暮雪视线偷偷手落在身旁苏暖的那张脸上,内心暗暗感慨,怎么看都好看!
女孩子之间的友情就是这么简单,有时候处不处得来,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能知道。
而苏暖也挺喜欢傅暮雪这种爽快的性子,感觉和乐兮兮有点像,但是又比乐兮兮要更加心直口快一些,没心眼,简简单单。
“嗯,你回去吧,我这没什么,病房别离人太久。”
苏暖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身后楚希文不动声色跟在了后面,傅暮雪早就注意到了身后的楚希文,虽然好奇,但是也没多问。
她瞅着苏暖纤细的背影缓缓走远,直到听到“咔哒”一声,病房门关上。
“爷爷,您觉得苏医生怎么样?小姑情况能有转机吗?”终于,还是傅暮雪忍不住先开口了,她食指比在胸前下意识绕着圈,这是傅暮雪紧张时候的小动作。
傅老看了眼喝了药睡着的女儿,考虑两三秒,轻声开口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先看看吧。”
作为长辈就喜欢有本事儿的年轻人。
比如苏暖这种。
其他人或许看医生总会先入为主选择那种看起来比较可靠的医生,但是傅老爷子搞了一辈子研究,他很清楚,无论任何人,任何职业,年龄这种东西都不是衡量一个人专业能力的标准。
厉害的年轻人不止苏暖一个,只要专业能力过硬,就足够让人佩服。
听出来爷爷话里话外对苏暖的欣赏,傅暮雪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哪怕一点希望,她也愿意相信是一次机会。
……
而另一边,苏暖正从西京医院赶回实验室。
她坐在车上,怀里抱着许多资料,这些都是她回去之后要用的东西。
傅红英这身体最好是能在十天左右调理过来然后尽快手术,时间拖得越久对方就越危险,所以手术最好是尽快安排。
还有一方面,就是治疗方案。
治疗方案,她心里已经有了初步想法,可以从中西医两个方面来制定,到时候主刀自然是杨主任,杨主任原本就是神经外科大拿,由他主刀,成功率会更大。
至于她自己,苏暖还有自知之明的。
苏暖完成过不少难度高的手术,但那些都是五脏六腑之内,奇恒之腑[1],真的触及到她的盲区了。不比中医,神经外科手术涉及大脑、脊髓等精细结构,需要高度专业的医学知识和技能,十天之内想要从无到精通根本不可能。
所以主刀肯定是没办法了,不过,一助的位置,苏暖觉得自己还是可以胜任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