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昏暗洞内桌面上的烛光没来由地晃荡了下。
摇晃的烛光将老田鼠脸上的表情照的有些诡异,安洁拿着碗的手也开始缓缓浸出冷汗。
好半晌,拇指姑娘似乎察觉到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她小心翼翼地插嘴道:
“田鼠奶奶,您是不是吃不了甜饼?”
老田鼠的目光转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孩身上,笑着说:
“什么?”
拇指姑娘舔了舔嘴唇,鼓起勇气回应道:
“您是不是需要用水把甜饼泡软才可以吃?”
“……”
安洁拿着碗手一僵。
泡水?
连陈毅和许寒也惊愕地对视一眼,下意识看向老田鼠的嘴。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三人,包括一直坐在角落里尽量保持自己存在感降低的何玲玲才发现老田鼠的嘴里,竟然只有零星几个残存的黑色牙根了。
何玲玲心中一动。
她想到这只老田鼠刚才说的话——“我年纪很大了。”
年纪大干不了家务活的老田鼠完全可以相媲美人类中八十多牙齿掉光双腿无力的老人。
那它没有牙,也吃不了什么硬东西这件事竟然也可以理解了。
许寒回头看了眼炉子边上那散发热气的水壶,机灵地对着安洁喊道:
“安,姐!你再从橱柜里拿点筷子出来,我们给田鼠奶奶把甜饼夹碎泡点水!”
安洁动作很快,她迅速转身走向橱柜,目不斜视地打开橱柜门,从中拿出几双筷子后又关上。
这一次,安洁关橱柜门的动作特意放慢了很多。
橱柜门发出比之前更绵长的“吱呀”声,慢慢的,被安洁彻底关紧了。
确定橱柜门关紧后且没有缝隙的安洁收回手,端着碗筷步伐稳重地走向烛光最亮处。
烛火最亮处,老田鼠拿下自己脸上挂着的老花镜用腰间的围裙擦了擦,乐呵呵点头道:
“好孩子,都是好孩子……”
拿下老花镜的老田鼠看起来类人感稍微消散了一些,它眯着眼看着周围的几人,抬手摸了摸拇指姑娘的头发。
“但你是当中最好的,最美丽的孩子。”
角落中的何玲玲不属于“局中人”,看的也最清楚明了。
她清楚地看见老田鼠说完这句话后拇指姑娘的脸上就露出了“欣喜”。
那是一种带有被“肯定”,自己“被需要”的“欣喜”。
而这种“欣喜”,何玲玲在前几天也看到过。
是每天养母来“看望”时,拇指姑娘露出的笑容。
虚假的,一种类似于自己虚伪被需要,所以强迫自己迎合而露出的笑容。
“……”
何玲玲觉得胸口有些沉闷,她无意识地用指甲掐了掐手心,尖锐地刺痛让她略微提起了点神。
面前的画面太眼熟了。
不过就是从人类的房屋换到了动物的洞而已。
怎么突然有种从来没逃脱的荒诞感觉?
何玲玲被自己脑中一闪而过的形容词雷的外焦里嫩,心中莫名的悚然却越来越多了。
安洁拿着碗,许寒拿着夹子去夹炉子里贴着的甜饼,陈毅则是拎着水壶准备往碗里加水。
三人各有各的“工作”,互相目光交流间却总有点类似于过家家的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