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笔直一线,落入神秀山巅。
落地之后,宁远收剑归鞘。
崖畔那边,坐着一位身段修长的美貌女子,确实不算是个少女了,与几年前相比,变化不小。
宁远来到她身边。
阮秀正吃着他买的那些糕点。
男人伸出一只手。
阮秀立即往左边挪了挪,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别乱来,我现在还不是你媳妇儿。”
宁远才不管这儿那的,一把揽住她的细腰,嘿嘿笑道:“八字都有了一撇,你这妮子,还跟我扯这些?”
说完,他已经伸出另一只手,作势要把阮秀抱到自个儿腿上。
阮秀没阻止。
任由宁远抱着她,攥得死紧,生拉硬拽的,就这么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宁远嬉皮笑脸,压根不考虑那么多,搂住细腰的双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度往上,攀上山头。
神秀山上登山巅。
美得很。
以往的宁远,是很少会这么猴急的,究其原因,无非就是昨晚被郑大风憋出火来了。
他娘的,郑大风那厮,真是会玩,居然在床榻之上,要他媳妇儿跪着?
媳妇儿这玩意儿,不是用来宠的吗?
怎么能用来跪呢?
就是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姿势……
所以宁远又低下头,看了眼秀秀。
以后成亲了,自己跟秀秀,要不要也尝试一番?
可惜,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那龙抬头的二月二,有点久了,算算日子,还有近两个月。
阮师也真是的。
不知道所谓的择日不如撞日?
早点大婚,您老人家不就能早点抱上孙子?
正想着。
被肆无忌惮吃豆腐的阮秀,忽然出声提醒道:“宁小子,别说我没提醒你,我爹现在肯定还没睡,可能就在看咱俩。”
闻听此言。
宁远把握峰峦的手一顿。
他狐疑道:“应该不会吧?”
“阮师可是答应了咱俩的好事,他还早就定好了大婚时日,就在今年的二月二,都这个份上了,他还在提防我?”
阮秀眨了眨眼,“不知道噢。”
宁远眼珠子一转,压低嗓音道:“媳妇儿,你施展神通,圈禁天地不就好了?”
“你怎么不圈?”
“我境界没你高啊,要是被阮师看见了,他不得打死我?”
“有道理,但是我来的话,动静肯定不小,我爹也会知道的。”
“知道就知道,反正他看不见。”
“你傻啊,他是看不见,但是用屁股想,也知道是你小子在对我使坏啊。”
“……那咋办?”
阮秀低头看向自己胸口,没好气道:“能咋办,收起你的脏手,老实点,刚才这么猴急,揉的我痛死了。”
宁远悻悻然收回手掌。
琢磨片刻。
色向胆边生,他脑袋枕在她肩头,小声问道:“奶秀,既然咱俩都好事将近了,在二月二来之前,能不能做点……”
话到一半,就连宁远,也有些不太好意思,挠了挠头,傻乐起来。
阮秀微微歪头,斜眼看他,“啥?”
月光映衬下,女子那副不施粉黛的姣好面容上,一对眸子,似要滴出水来,狐魅且妖媚。
宁远看的心神荡漾。
他点点头,一本正经道:“做一些以前没做过的事,就当是大婚前的热身好了。”
奶秀看着这个男人,似笑非笑,追问道:“具体是啥事啊?臭小子,人家还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听不明白哩。”
宁远心一横,将心中想法全盘托出,“比如我去山下找一本艳情本子,学着上面的一些姿势,咱俩也试试。”
“噢,对了,或许我还可以暗中走访一些个仙家黑市,看看能不能淘来点双修秘术,以后大婚了,总归是能用上的。”
说出来之后,他就没了那份不好意思,继续忽悠,微笑道:“咱们都是修道之人,肯定就要着重于修行,秀秀,我跟你讲,双修之道,可不是什么旁门左道。”
“与那些捞偏门,吸取道侣精魄的邪门歪道不同,真正的双修,非采补,而是阴阳互补,也就是所谓的取长补短,这对于道侣双方,可都是天大好事。”
“特别是对于咱们这种初尝交欢的来说,第一次的双修,裨益之大,可谓是无法想象……”
阮秀眉头都挤在了一块儿。
臭小子成天都在想些什么。
然后她就摆出一脸天真的模样,脸庞微红,眨了眨水润眸子,红唇轻启,轻声问道:“真的吗?”
宁远刚要回答。
山腰那边,响起一声咳嗽。
阮邛的言语传来,“差不多得了,你俩要干点啥,只要不过分,都行,老子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记得隔绝天地,大晚上的,扰人清梦。”
紧接着,他又补了一句。
“两个小年轻,咋就这么不害臊呢?”
阮秀看了宁远一眼。
宁远也看了她一眼。
她知道他眼里的意思,所以一眼之后,瞬间满面通红,低下头去。
有了阮师这句话,宁远色心大起,二话不说,并拢双指,祭出斩神飞剑,刹那之间,上下左右,剑光纵横。
瞬起天地。
这把本命飞剑,自面世以来,架没打过多少,但是看人“打架”,次数极多。
比如此刻。
小天地中。
“臭小子,轻点扯,我这件裙子虽然不贵,但是好看啊,我挺喜欢的,你给我撕坏了咋办?”
“撕坏了再买,老子有钱!”
“你压我身上作甚?”
“……你说呢?”
“扒我就算了,你脱什么?”
“给你看个大宝贝!”
奶秀立即捂住双眼。
“……我不看。”
“你不看谁看?”
……
许久后。
又许久后。
山巅凉亭,穿戴齐整的两人,相对而坐。
说是齐整,其实也不尽然,比如此刻阮秀的胸口处,那一片的衣衫,极为凌乱,许是此前男人的动作太大,导致撕开了一个口子。
也导致坐在她对面的宁远,一眼望去,风光无限好。
就是时辰不太好,不是大白天,月色不够浓郁,瞧着有点昏暗,只能隐约看见双臂之间的一条峡谷纵横。
阮秀瞪了他一眼。
“满意了?”
宁远摘下养剑葫,喝下一口,再嗯了一声,笑眯眯道:“差点意思。”
一袭青裙顿时拧眉,站起身,微微弯腰,怒道:“想让我阮秀跪着,臭小子,我告诉你,不可能!”
她满脸怒容,高高扬起拳头。
宁远微笑着看向她。
阮秀这才反应过来,瞥了眼胸口,赶紧重新坐下,死死捂住暴露在外的半边峰峦,不让男人继续盯着猛瞧。
宁远咳嗽了一声,双手抵在石桌表面,开始说正事。
其实就是今天在小镇发生的事儿。
他明确告知,自己准备即刻闭关,就在神秀山崖畔,炼化斗量为本命物,迈出跻身上五境之前的第二关。
阮秀听完过后,皱眉道:“镇剑楼作为你的成道之地,初步合道宝瓶洲的天时地利,我觉得不是好事。”
宁远点头道:“确实如此,一座宝瓶洲,还是太小了点,要真的如此按部就班,凭借一洲气运,往后我跻身飞升境,不难,但是更高处的十四,就没什么机会了。”
此道,拉低上限。
当年礼圣铸造九鼎,镇压九洲气运,而宝瓶洲的镇剑楼内,其实就有一尊人族大鼎。
宁远合道镇剑楼,破境之后,等于就是合道了东宝瓶洲的气运,以后大道修行,会无比顺遂。
可一座宝瓶洲,还是太小。
一旦选择了镇剑楼,作为成道之地,那么往后宁远想要脱离,斩断此中因果,走向更高处,可就难了。
有利有弊。
一洲气运加身,什么修行一日千里,万里都不难,但也属于是画地为牢,不脱樊笼,难见山巅。
阮秀问道:“天时地利,差的那个人和呢?”
宁远指了指自己,“我就是那个人和。”
顿了顿,他补充道:“或者说,我的那把剑,才是人和。”
很早之前,宁远的那条崭新剑道所诞生的古怪剑魂,就一直蛰伏神魂识海之内,躲藏不出。
太平山是唯一一次的祭剑。
多方加持下,剑斩了一头飞升境大妖。
就此沉寂。
哪怕现在重回元婴境,宁远都拿它没办法,除非再来一次拼命,不然它都是纹丝不动,任由主人如何呼唤。
这把剑,是个犟种。
但宁远这个元婴剑修,能拥有越境伐上犹如吃饭喝水的实力,归根结底,绝大部分原因,还是靠它。
一路走来,每时每刻,剑魂都在汲取天地间的各种灵气。
这东西半点不挑,纯粹的天地灵气也好,驳杂的罡气也罢,哪怕是乱葬岗的死气,它都能自行吸收。
最后转化为剑意,纳入人身气府。
他什么都不多,就是剑意多。
如今体内总计有一千八百余道。
而据宁远推测,这把剑真正现世的时机,就是在自己成功跻身上五境之时。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当时药铺的杨老头,才会对他说出那句,“你的那把剑,就是人和。”
到现在,在见过杨老头过后,宁远已经有了个大概猜测。
礼圣说要带他去参加文庙议事,却迟迟不来接自己,就是因为境界还不到。
在那真正的山巅处。
许多人都知道他藏有一剑。
这些人,或许都在拭目以待,都等着宁远的证道玉璞,也等着这把剑的真正现世。
宁远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我倒是心比天高,想着把几座天下全合道了,可饭这个东西,总要一口一口吃不是?”
“看不上一个东宝瓶洲,难不成就继续停留在元婴境?天天吃你这个上五境道侣的软饭?”
阮秀嘟囔道:“你吃就是了,我养你。”
宁远摇头道:“吃可以,但我也不想做个小白脸,你男人的志气,大着呢,反正比你要大。”
她笑着点头,“你要是本事不行,志向不高,我还能找你啊?”
宁远撇撇嘴,“真现实。”
她反握他的手,柔声道:“这是初见时候的想法,现在不会了,就算宁小子以后跌落谷底,一蹶不振,我也会一直守着你的。”
宁远愣了愣,笑问道:“你好像是头一次对我说情话?”
阮秀摇摇头,纠正道:“是第二次。”
一袭青衫久未回神。
好像确实如此。
遥想当年。
倒悬山上,某个没有蝉鸣的盛夏时分,眼前的这位姑娘,往昔的那个青衣少女,就对自己说了类似的话。
所以此时此刻。
他看向几年后,这个跟她走了很远的女子,以深情报以凝视,以浅笑辅以柔声,缓缓道:“阮秀,我喜欢你。”
她半咬嘴唇,嗯了一声。
“知道啦。”
……
第二天,宁远开始正式闭关。
不同于以往,这次炼化斗量葫芦,所需耗费的时日,绝对不会短,毕竟是昔年道祖亲手栽种而来。
品秩极高。
也因如此,在阮邛的吩咐下,龙泉剑宗自此封山,对外不接待任何仙家修士,哪怕是大骊朝廷来人,一样拒之门外。
宁姚也没再御剑到处跑。
知道兄长忙于修行,她就背剑到了山巅这块儿,在斩神飞剑圈禁的天地外围,盘腿而坐。
也没练剑,就这么睁着大眼,盯着兄长那边,偶有飞鸟疾掠而过,都会被她随手攥在手心,丢出神秀山之外。
这么多年了。
兄长一直在为她谋划,她却是头一回为老哥护道。
别说飞鸟,就算地上的一只蚂蚁,也别想溜进去。
阮秀去了山腰剑炉那边,没再穿那件青色长裙,换上了一件略显紧绷的衣裳,捡起了祖传的本事。
就是打铁。
父女俩今早商量了一番,都觉得那把名为“行刑”的罕见神兵,在长距剑炉里头,可以熔炼,最后煅烧为剑。
顺带着,阮秀给了老爹一本册子,上面记录的,是一门远古登山剑术。
侧重炼神化灵。
阮邛立即会意,知道肯定是宁远赠予,没有如何扭捏,直接收下。
可想而知,一旦他将此术修到一定地步,无论是自身杀力,还是对于以后铸剑,好处都极大。
说不定,日后由行刑打造而出的长剑,就是天生的内蕴剑灵,品秩什么的,也绝对高于所谓的半仙兵。
裴钱跟宁渔,两个小姑娘被阮秀吩咐了一件事,这天清晨,吃过早饭后,就背上长剑,联袂下山。
牵着毛驴,照着一封龙泉郡形势图,去往北岳披云山,她俩要给师父,挖取大骊新北岳的五色土。
封山之后,不用接待各路仙家的郑大风,最为悠闲,汉子闲来无事,去了一趟牛角山渡口。
牛角山现在是龙泉郡的山上枢纽,大多数前来游历,或是寻觅机缘的仙家修士,都在此处落脚。
买点物件,顺便给那艘鲲鱼渡船,喂点干粮,如今身为龙泉剑宗的守山人,郑大风也不好什么事也不做。
总之。
一座神秀山,各忙各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