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
“草了,疯了吧”
山坡上,晋王李定国,侍郎刘玄初。
两个湖广大佬,听完后,惊呼惊爆,目瞪口呆,满脸的难以置信,呆若木鸡。
“格老子的”
“清狗子,整兵备战,半年多”
“投入无数的钱粮,打造大量的战船”
“仅仅就打了一天,达素是疯了吗,还是脑抽了”
“他妈的,末将知道了”
“达素,是不是败的很惨,伤亡惨重,打完一天,就打不下去了”
、、、
口不择言,惊呼骂娘的李晋王,出口成脏,瞪着牛眼子,盯着老贼头尚可喜,连连发问。
厦门的备战情况,上次的御前会议,说的很清楚啊。
福建的清军,准备投入的大军,少说也有五六万精兵。
如果,再加上各州府的绿营兵,丁壮民夫,打造战船的工匠,少说也有十万人。
他妈的,耗时半年多,耗费无数的钱粮,就打了一天,就不打了。
带兵打仗半辈子的李定国,肯定是想不通的,更是无法想象的,打破了他的认知。
要知道,陆地上的大战,随便搞搞,那也是几个月,甚至是半年一年的。
“呃”
被李定国紧盯的尚可喜,也是很无语啊,无奈的摇了摇头。
“据锦衣卫的探报,确实是如此”
“准确的来说,就是从天色蒙蒙亮,一直打到下午”
“天色还没有黑下来,达素就鸣金收兵了,灰溜溜的逃回泉州”
“伤亡方面的话,锦衣卫的消息,也是很有限”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
“达素的军队,伤亡肯定不小,甚至超过了一半吧”
“金夏周边海域,海面上,飘满了战船残骸木头,随处可见”
“尤其是厦门周边的海湾,漂浮着大量的尸首,都快塞满了”
“这是海战啊,大海茫茫,风高浪急”
“达素的军队,应该水性不咋样,落水溺毙的肯定不少”
、、、
“哈哈哈”
“啪啪啪”
“好啊,好啊,死的好啊”
终于听到了好消息,李定国忍不住了,哈哈大笑,拍拍脑袋,大喊着死得好。
“他娘的”
“达素的水师,肯定死伤无数了,一战就打废了”
“好啊,陛下的北伐大军,就少了一个拦路虎,妙啊”
“这就是天意啊,清狗子,野猪皮,国势颓废,时日无多了”
、、、
忠心耿耿的李晋王,此刻是惊喜交加,确实是憋不住啊。
没错的,福建离得远,远离大西南,是郑成功的死敌。
李晋王内心底,虽然痛恨郑成功,痛恨他的言而无信。
但是,那也是清军啊,也是大明的死敌啊。
只要是清军伤亡惨重,那就是大明的利好,当然忍不住哈哈大笑了。
这就是李晋王,真正的民族大英雄。
民族大义面前,个人的得失,恩怨,都可以抛之脑后的,不再计较。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福建鞑子兵败,水师崩盘”
“朝廷的北伐大军,从此没了强敌,必定马到功成,百战百胜”
“满清鞑子,嗜血残暴,经此一败,败国丧家,日薄西山,时日无多矣”
、、、
老成稳重的刘玄初,就不一样了,立刻躬身,大声恭贺朱皇帝。
他可不是老武夫,不可能咋咋呼呼的。
谋士嘛,考虑问题,向来都是从战略出发。
战术,是服从战略的,只要战略不出错,才能立足于不败之地。
大明王朝,只要拿下了大江南,福建的清军,再多也是浮云,都得崩盘被干死。
福建清军,大败特输,就失去了最后的水师倚仗,失去了拦截,干预朝廷北伐大军的能力。
到时候,十几万大军,强势登陆大江南,后勤也能源源不断啊。
“哎”
不过,前面的朱皇帝,脸上却是没有多少喜色。
反而是深叹一口气,摇头晃脑,眉头都快拧成了麻绳布条。
“没错的”
“达素的水师,确实是伤亡不小,被打残了”
“但是,延平王那边,也不容乐观啊”
“据锦衣卫的探报,当天的战事,厮杀的非常惨烈”
“当天,是大潮水,潮水退的很快”
“清狗子,分五六路大军,一起扑向厦门本岛”
“周边的海湾,都打的非常惨烈,死伤无数”
“最后,还有好几支清狗子,好几千人,登岛破岛了”
“说实在的,延平王,赢确实是赢了”
“但是,付出的代价,应该也不小啊,哎,那都是大明的兵将啊,华夏精英啊”
、、、
厦门之战,郑氏生死存亡,举世瞩目啊。
朱皇帝的锦衣卫,东厂,派出了大量的探子,就埋在厦门周边的山上。
所以说,开战的第一炮,他们就开始派人传递消息,百八里加急。
这也是为何,朱皇帝两天的时间,就能在昆明,收到消息的原因。
后面的几天里,这些暗探,就不停的往广东,广西,云南,传递大战详细消息。
不出意外的,福建清军,伤亡惨重,厦门郑氏,也是伤亡不小。
道理很简单,进攻的清军,肯定要先干掉郑军的拦截水师,才有机会上岛啊。
所以说,听到这个消息的朱皇帝,内心底,是五味杂陈的。
福建清军水师,江浙水师援兵,伤亡惨重,他肯定高兴,大明没了拦路虎。
郑氏水师,伤亡惨重,大明也失去了大量的精锐,那都是抗清的力量,损失可惜了。
“咕噜、、”
不过,身边的三个臣子,并没有接朱皇帝的话,而是低头怂腰,猛吞口水。
他们都是老狐狸,都不是傻子啊。
战前的时候,朱皇帝,可不是这个态度啊。
这时候,他们能说啥,无话可说了,更是不敢点评,发表意见。
尤其是尚可喜,这个老家伙,一个字都不会相信的。
这他妈的,这个朱皇帝,这要是有心,早就发兵增援了,广州发兵,很快就上去了。
不过,老辣的刘玄初,可不会让朱皇帝继续尴尬下去。
沉默了一会,他抬起头,对着尚可喜,开口发问道:
“因道侯”
“达素,那个野猪皮,为何会输的那么惨?”
“这个达素,能做统帅,肯定都是老武夫,战阵经验丰富啊”
“一天,一战下来,就打没了一半精锐”
“几万精锐啊,这要是猪牛羊,也够郑军砍杀的啊”
“哎,不可思议啊,太荒谬了”
、、、
仅仅几句话,老狐狸就化解了,皇帝的尴尬局面,打破了寂静。
当然了,他也是想知道,那个达素,为何输的那么惨,不至于的啊。
几万人的大军,又不是中了埋伏,更不是被包了饺子,死伤太多了啊。
“呵呵”
尚可喜呵呵一笑,对于这个问题,倒是比较从容。
他就是来自满清,做过广东的一把手,镇守十几年,很熟悉福建。
同样,他也来自关外,对满蒙大将,也是非常了解的。
“达素啊”
“老夫,倒是了解不少”
“这个老野猪皮,在关外的时候,就是一个猛将”
“但是,这个厦门之战,不是他能玩得转的啊”
“其一,这是水战”
“他一个旱鸭子,来自白山黑水的,洗澡都没多少次,肯定不行的”
“他麾下的水师大将,也就几个人可用,常进功,黄悟,施琅,全是汉将降将出身”
“但是,这帮人的水师,加起来,还没有延平王的一半呢”
、、、
顿了一下,故作沉思了一下,尚可喜才点头,继续说道:
“其二,是资历的问题,份量不够啊”
“李率泰是总督,家世强悍,也是辽东的老军头”
“还有,那个耿继茂”
“呵呵,这个老匹夫,老夫太了解了”
“他这个人,自私自利,肯定不会卖面子给达素,给他人做嫁衣”
“还有啊,那个黄悟,也不是什么好鸟”
“反复无常,以前是清狗子,接着投靠了延平王,最后又投靠了狗鞑子”
“所以说,达素,真正能用的兵马,不会很多的,有两三万就不错了”
“即便是,军队再多,号令也是个大问题,士气不行啊”
、、、
福建,就在广东的隔壁。
厦门,就在漳州府,隔壁就是潮州府,距离广州很近的。
尚可喜,耿继茂,以前的封地,都在广州,都是同一级别的藩王。
所以说,尚可喜太了解福建,尤其是几个大军阀。
这个世道,永远都是如此的,唯有军阀,才能真正了解军阀。
达素的失败,在尚可喜眼里,那是必然的,两大弱点,怎么也无法避免。
一个个的老杀将,自私自利,骑墙看戏,那都是尚可喜玩剩下来的把戏啊。
“呵呵呵”
“啪啪啪”
“因道侯,说得好,一言中的啊”
、、、
说完了,听完了,朱皇帝的笑声,掌声,夸赞声,也就到来了。
只是,他的笑声,总是那么的不对味啊,让人听的别扭啊。
这不,老贼头尚可喜,脸色微变,连忙谦虚的回道:
“陛下,谬赞了”
“末将,就事论事,不足为凭”
、、、
心中那个恨呐,悔恨自己的多嘴,太显摆了,说了大实话啊。
他妈的,说起那个耿继茂,不就是说自己嘛。
眼前的朱皇帝,可不是少不经事的小伙子啊,是真正的老狐狸啊,少年老成的很。
有时候,尚可喜,都有一种错觉。
这个朱皇帝,根本不是20岁的小伙子,妥妥的50岁,老辣深沉,千年老狐狸啊。
“咳咳”
另一侧,许久没说话的李定国,这时咳嗽两声,站了出来,插嘴提醒说道:
“启禀陛下”
“此处山头,是前线啊”
“此处,距离清狗子的城墙,也就几里而已”
“要不这样吧,咱们先回大营,再慢慢商讨战事”
“陛下,一路赶来,车马劳顿的,也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
对的,这个地方,李定国熟悉的很啊。
在常德城,死战了大半年,哪一个地方,他不了解啊。
每次交战的时候,李定国都会亲临前线,站在山头高处,登高望远,临阵指挥啊。
当然了,地势好,视线好的地方,也是最危险的地方啊。
他可不希望,朱皇帝在这个常德城外,出点啥意外。
到时候,他的嫡女,未出世的外孙,早早就没了夫君,或是父皇。
毕竟,老女真,老奴努尔哈赤,就是死在了阵前,被明军大炮轰死了。
“呵呵”
“没事,无妨”
朱皇帝听到这个劝谏,倒是一脸的淡定从容,毫无惧色。
随即,指了指对面的常德城,清平门,开口说道:
“朕来这里”
“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会面,或是竖龙旗的”
“朕啊,也要看一看,这个常德城,到底是怎么打的”
“洪老狗,能活到现在,还能混的如此风光”
“呵呵”
“这个老贼,老狗子,本事还是不小的,呵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