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唠,就想起上回焦元南领他俩去北京的糗事了。那回是加代在四九城招待他们,搁北京待了好几天,兄弟们都说还没去过故宫,焦元南就领着傻彪、老八,唐立强还有马三、加代这帮人,一块儿去故宫溜达。
到了太和殿门口,老八举着个傻瓜相机,站在台阶上东瞅西瞅。
傻彪子一眼就瞥见殿里头那把龙椅,拽着老八喊:“老八,看见没?那椅子!我操,这就是金銮殿吧?过去文武百官是不是都在这儿上朝?你听刚才导游说的,就这椅子,看着老气派了!”
老八点点头,彪子又问:“还有胶卷没?咱照几张呢,我进去坐那椅子上,你给我拍两张,留个念想!”
老八一听,也跟着起哄:“行!你照完了也给我照两张,可得给我照明白点,别糊了!”
俩人说着就往殿里头闯,旁边的栏杆拦着也不管不顾,抬腿就要迈过去。
多亏马三眼疾手快,“啪”一下拽住傻彪子胳膊:“我操,彪子你干啥?疯啦?”
“我进去照张相咋了?等会儿也给你照一张!”
马三急得直跺脚:“你这纯纯他妈扯蛋呐!这是故宫太和殿,那是金銮殿的龙椅,你说坐就坐?不想好了是不是?”
傻彪子梗着脖子犟:“咋就不能坐?不是说农民翻身当主人了吗?他皇上能坐,我黄大彪差啥?凭啥我不能坐?”
正吵得不可开交,焦元南带着加代一帮人过来了,好说歹说才把彪子和老八拽住。
后来加代还直擦汗,跟焦元南说:“多亏你来了,这俩活宝要是真闯进去坐龙椅,指不定闹出多大事来,到时候咱全得被搂进去!”
可不是咋的,就傻彪子和老八那性子,真坐上去指不定还得晃悠晃悠,要是给龙椅腿坐折了,那事儿可就大了,不光他俩出不来,连带着加代、焦元南都得跟着遭殃,整不好都能成全国最大的笑话。
咱书归正传,这边敲定了去北戴河,第二天一大早,焦元南就挨个儿给兄弟打电话。
黄毛、老棒子、唐立强、王福国,林汉强、子龙,李丁平,再加上傻彪子、老八、曾大伟、郝大江等等吧,除了几个兄弟出去办事回不来,焦元南手底下的兄弟基本都到齐了。
再加上白博涛那边带的七八个人,前前后后凑了不到四十号人,开着八台车,浩浩荡荡就往北戴河干过去了。
一提到北戴河,大伙儿头一个想到的指定是避暑山庄——这地方可太牛逼了,虽然没有承德避暑山庄牛逼,但是啥也不差,也是过去皇家的一处行宫。
古代皇帝夏天来这儿避暑、秋天来这儿狩猎,还在这儿接见少数民族的藩臣和使者,妥妥的皇家级排场。
整个山庄里头有院落、有湖泊、有山峦、有宫殿,曲曲折折的,又秀丽又有章法。
要说里头意境最绝的,得数那明月楼,依着湖建起来,湖水清得能见底,周围全是荷花。尤其大清早过来,湖面上一团一团的雾气飘着,跟踩进仙境似的,怪不得过去皇帝会享受,这地方是真会选。
焦元南这帮人一来,白博涛的朋友早就在路边等着了。
这人叫李东辉,外号“大辉”,在北戴河那是说一不二的手子,绝对的狠角色,而且还是个“蓝马子”,江湖上有名有号。
他领了十来个老弟,开三台车,就在路边戳着,一是跟白博涛关系是真铁,二也是早被白博涛那股子江湖气折服了。
眼瞅着八台车“哐哐”往这边来,都打着双闪,挂的还都是外地牌照。打头的是焦元南那台四个6牌照的4500,紧跟着是白博涛的宝马760,再往后是黄大彪和老八那台白得发灰、埋了吧汰的虎头奔——别看车脏,那也是奔驰,是虎头奔,当年百万级的豪车,照样牛逼。
后面跟着的,唐立强的纯美版切诺基、黄毛的凯迪拉克,全是好车,在当年绝对是顶流豪车车队。
就这排面,不用多说,也能看出来焦元南和他这帮兄弟在90年代的冰城,混得绝对风生水起。
离老远,李东辉就冲那边挥手,喊到道:“博涛!可算给你们盼来啦!!!哈哈哈!”
咱说这白博涛,从车顶上下来,那股劲儿,确实牛逼有气场!他穿的啥?一身范思哲的西服,搁当年,这行头往身上一套,绝对是顶顶牛逼的排面,白博涛这人就讲究个“带派”,平时穿衣打扮比谁都上心,而且白博涛长得也精神,脑袋转的快,有点八面玲珑的意思。
白博涛贼他妈爱美,打心底里觉得自己是个顶帅的美男子,头发梳得溜光水滑的小背头,范思哲小西服往上一披,细溜的领带打得板正,手里还夹个小皮包,那造型摆得,连旁边的焦元南都瞅着不得劲儿。
为啥呢?这他妈可是三伏天,大太阳晒得柏油路都快化了,你穿这么厚的西服,裤兜子里指定全是汗,你不热谁他妈热啊?
这时候李东辉凑了过来,跟白博涛“啪”一握手:“来来来,辉哥!我给你介绍个人,你不总跟我念叨,说想认识认识我哥焦元南嘛?这不,人我给你领过来了!”
话音刚落,焦元南也“夸嚓”一下凑了过来,白博涛指着焦元南说:“这是我大哥,冰城的焦元南,冰城我最好的老铁!”
又转头对着焦元南指了指李东辉:“南哥,这是北戴河的李东辉,论岁数比你大,咱得叫辉哥,人家可是北戴河的大管道,嘎嘎好使!”
焦元南往前凑了两步,伸手跟李东辉握上:“辉哥,你好你好,早听博涛提你,今儿见着真人了,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一看就知道是敞亮的大哥!”
“哎,元南,别叫啥大哥,都是兄弟!”
李东辉笑着摆手:“别搁这儿站着晒了,咱先回酒店,酒菜我老早就张罗妥了,今儿咱没啥别的事儿,就是吃,就是喝,必须得喝痛快、喝透了才算完!等明儿个,我再领你们哥几个在北戴河转转,咱这儿能溜达的地方可不少,保准让你们舒坦!”
说完还转头问白博涛和焦元南:“博涛、元南,我这么安排,你们俩没意见吧?”
白博涛一摆手:“辉哥,这到了你一亩三分地,肯定是你说了算,咋安排都行!”
焦元南也跟着点了点头。
李东辉挥着手招呼大伙儿:“那还等啥,走!兄弟们这一路赶过来也辛苦了,都上车,咱先回酒店歇着!”
一帮人“哐哐”地往车上涌,你就想吧,这一回去,指定少不了一顿猛喝。
咱先不唠这顿酒具体咋喝的,反正就这一顿酒,把焦元南和李东辉的关系拉得老近了。
咱说这帮社会大哥,那都是人精当中的人精,俩老爷们儿凑一块儿喝顿大酒,酒桌上那股劲儿、说话办事的路数,一顿酒…基本上就能看明白八成!
转天一早,到了北戴河,那避暑山庄指定得去,不然大老远跑这儿来干哈?来了就得进去蹓跶蹓跶、逛逛瞅瞅才算没白来。
前面那些景区、各个景点,大伙儿跟着走了一上午,玩得倒也还行,就是腿肚子都转筋了,一个个累得直喘。
再说了,这帮混社会的流氓,有几个真乐意搁这儿拍照看景的?瞅个大概,知道这地方长啥样就得了。
没过一会儿,大伙儿就凑一块儿念叨:“行了行了,差不多了,咱撤吧!”
领头的辉哥摆摆手喊:“走了走了,都往回挪吧!这都快到晌午了,等会儿天就得热得邪乎,回宾馆先歇会儿,下午的安排我都整妥了,你们不用操心!”
一嗓子喊完,一帮人呼呼啦啦就往山庄门口走。
可你猜咋着?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就有俩货没动地方。
谁啊?傻彪子和老八!这帮人里就他俩玩得起劲儿,尤其是老八,瞅着就没玩够。
傻彪子在那儿“咔嚓咔嚓”摆造型,老八瞅着就乐:“你摆那鸡巴造型干啥?过来,给我照一张!手插兜,对,就那样!”
咱说九几年那时候照相,就那几个固定姿势?要么把头发往一边扒拉,歪着个小脖,手插裤兜,腿还得故意岔开点;要么就单手掐腰,要么找个石墩子、坎子啥的,脚丫子往上一蹬,手再掐着腰;再不就一只手搂着树,一条腿还得跨到树杈上——当年80、90年代照相,全是这路子,傻彪子摆的也没跑出这圈儿。
老八瞅着他那模样,拍着大腿笑:“要不咋说你呢,彪子,照相真带那股劲儿,贼拉带派!
别瞎鸡巴说没用的,就这个姿势,赶紧给我拍!”
俩人就在那儿“哐哐”拍个没完。
等他俩晃悠到烟雨楼跟前,今年赶巧了,湖里的水位特别低,把底下温泉的泉眼给露出来了,“突突突”地往外冒水。
这温泉虽说跟济南的趵突泉没法比,没人家那排场,但在这儿看着,也别有一番滋味。明月楼旁边本来就热闹,再加上这露出来的泉眼,更聚人了。
搁90年代,相机这玩意儿可不普及,不是谁家老百姓都能买得起的,所以景点跟前老多摆摊照相的,喊:“照相喽照相喽!今天拍,明天上午就能取片!10块钱三张,快来啊!”这价儿你说贵吧,确实不便宜;说便宜吧,也谈不上,就那么回事儿,愿意拍的自然会掏钱。
除了照相的,旁边还有卖饮料的。
那时候可没现在这么多冰箱冰柜,全是拿个大铁桶,里面搁一块老大的冰,饮料瓶子往冰上一放,拿手扒拉着在冰上转来转去,就当冰镇了。
有人来买,就喊:“想喝啥?自己拿!拿走一瓶我再补一瓶,保准凉丝丝!”
这儿还有卖老北京酸奶的,成瓶成瓶的,味儿确实不赖。
傻彪子和老八俩货,蹲那儿喝得稀里哗啦,酸奶沾得满脸满身都是,连衣服上都蹭得一块一块的。
但他俩根本不在乎这个,傻彪子还念叨呢:“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鸡巴算啥?”
俩人正喝着呢,瞅见湖边栏杆跟前还站着几个算卦的,搁这儿给人看相算命挣俩钱儿。
黄大彪和老八俩人正搁湖边晃悠,“哐哐”地在那几个算卦的跟前过。
就见其中一个算卦的猛地抬脑袋,瞅着他俩眼睛都亮了。
这一整天,来避暑山庄的多是旅游的,真停下算卦的没几个,他立马凑上来喊:“两位大哥请留步!”
黄大彪扭头瞥他一眼,嗓门挺冲:“咋地?有事啊?”
算卦的搓着手,一脸神秘:“我瞅二位骨骼惊奇,跟常人不一样,面相更是非比寻常!要不咱摇一卦?算财运、算前程,要是不准,分文不取!”
老八直接摆手,压根没往心里去:“拉鸡巴倒吧,摇啥卦啊,我问你个事儿——那边‘突突’冒水的是啥玩意儿?自来水管子漏了还是咋地?”
算卦的顺着老八指的方向一瞅,乐了:“哎哟,二位指定是外地来的吧?那可不是水管子,那是咱这儿的泉眼!古书上都写着呢:‘泉边洗洗手,疾病绕着走;泉边洗洗头,四季发财不用愁’!”
老八一听见“发财”俩字,眼睛瞪圆了:“真的假的?我跟你说,我也懂点门道,你别想忽悠我!有那能耐你给我瞅瞅?”
黄大彪在旁边插了一嘴:“不是,照你这么说,洗洗头就四季发财,那要是光腚跳进去洗个澡,还不得羽化成仙、得道飞升了?”
算卦的被怼得脸一红,尴尬地干笑两声:“二位大哥真会开玩笑!这第一,这儿压根不让下去洗澡,别说洗澡了,现在想洗手都挨不着边;第二,古书上也没写洗澡能咋地,但我琢磨着,要是真能洗,就算成不了仙,这辈子指定心想事成!”
他又把话绕回来,“正好借这泉眼的灵气,二位摇一卦呗,保准100%灵验!”
老八摆着手往泉眼那边走:“不摇不摇!”
走了没两步,老八捅了捅黄大彪:“哎,傻彪子,咱干啥去?”
黄大彪随口接:“还能咋地?洗澡去啊!”
老八立马接话:“你拉鸡巴倒吧,那算卦的话你还真信?还不如咱家门口那黄半仙靠谱呢!”
黄大彪斜他一眼:“你懂个屁!玄学这玩意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再说了,都到泉眼跟前了,就当洗个澡凉快凉快,咱身上也干净干净。这天多鸡巴热,洗了又没啥坏处,你说呢?”
老八一琢磨,觉得也对:“行吧,洗就洗!”
俩人拽着胳膊,“乒乒乓乓”就往明月楼旁边的石头滩走。
那地方围着竹篮子编的护栏,本来是挡人的,他俩倒好,抬腿“嘎巴”一下就迈过去了,跟走自家院子似的,根本不管那套。
到了泉眼边,俩人“稀里哗啦”就脱衣服,最后就剩个三角大裤衩子,往岸边一站。
老八还活动了两下胳膊腿,喊了一嗓子:“彪子,我先下去啦!!”
话音刚落,“扑通”一声就扎进泉眼池子里了。